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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叁玖花簪犹拂洛阳尘

    狗急跳墙什么样,没见过,兔子急了也咬人什么样,更是甚少见到,只是约翰·李急了什么样倒是现成的。眼看着苏郡格是不能到手了,约翰·李能做到的就是强取豪夺。

    弄死齐昱自然苏郡格也就到手了,约翰·李送谭芷檬登船回国的时候就这么下了决心,然后将一把枪塞进了口袋里再去找几个人,非得灭了他不可。

    谭芷檬走之前,约翰·李一脸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看着她这个不争气的样子,满肚子都是气,可是看她那个样子,垮着一张脸,跟霜打了的蔫茄子一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无处可以宣泄。

    好啊,这个齐昱真是功夫到家了,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谭芷檬知难而退,比着自己的母亲和姨夫苦口婆心都要管用多了。而自己这边还没有一剂猛药下去,逼着苏郡格就范,那边就全无了制衡她的筹码。

    “谢景居,你最好还是老实点,以后不要总是打他们家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是看上了苏郡格吧?”谭芷檬把话就这么说到了绝路上,没有给约翰·李任何反驳的余地。

    “做人不要太过分,喜欢可以光明正大,但是总用些下三滥的伎俩,真是丢够了我姨母的脸面,至于谢家和米勒先生的脸面你是不是要给保留几分,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奉劝你安分守己吧。要不然我就把你那边破事都告诉我姨母去,看你到时候怎么办,我就不相信了,姨母还能这么由着你。哼!”

    又是一番锥心刺骨的说辞,让约翰·李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这个表妹到底是怎么了?自从从齐家回来就跟被策反了一样,原来心心念念非齐昱不嫁的那个谭芷檬哪里去了?

    自己还被教训了一顿,可是做的事情又不是光明正大,还只能被动听着,这份气啊,约翰·李怎么可能咽得下去。

    而这个时候齐昱丝毫没有察觉,他正在应西点军校之约赴学校参加校庆,章言致把儿子送进了学校之后本打算就此回去的,可是恰逢母校庆典,他就算是故地重逢,也乘机看看美国总统换届的格局,眼看着杰弗逊家族是十拿九稳了,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他是怎么都不可能放心的。

    于是说是不期而遇也好,说是偶然邂逅也罢,总之章言致是在校庆上看到了齐昱,齐昱也看到了章言致,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远远对望,然后颔首一笑,这算是非正式的打了个招呼吧。

    两方都在思量着是不是要进一步接触一下,毕竟异国他乡,这也算是熟人,可是看台上人太多了,挤不过去,再者就是接下来有精彩的队列表演,谁都不想错过那就等着结束了再聚到一起,闲聊几句权当叙叙旧情。

    约翰·李这样的身份能进到军校校庆的典礼自然不是难事,可是里面人太多了,而且还有要员在内,他就算是愤怒冲动莽撞也不会这个时候动手。要做就要做的干干净净,一人做事一人当,总不能连累带父亲和母亲的头上,总统换届还没有尘埃落定,杀齐昱一定不要掺和在其中。

    这边庆典刚刚散场,齐昱就已经察觉身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了,不过想着可能是章言致,于是也就没有多上心,邵震因为和艾丽斯正在热恋中,齐昱更是不必时时事事都把他拴在身边,也觉得虽然孤身一人可是光天化日的也没必要草木皆兵。

    就是这一时的大意,恰恰就如愿了约翰·李,一把匕首就这么直直的捅在了齐昱的后背上,正值盛夏,衣衫单薄,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痛疼的同时,殷红的血液也跟着飞溅开来。

    约翰·李是没有逮到正面的机会,要不然这一刀直接就抹在了齐昱的脖子上,而不是他的后背。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觉得腰上又是疼,热辣辣的,还有些钻心,胸口立马就感觉被闷住了,张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抬了抬手也觉得没有力气。

    眼前一片模糊,那种疼痛好似蜘蛛布网一般在周身都密布的紧实,齐昱压根没有支撑的力量就这么直直的一头栽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带着消声器的枪这回直接就给了腰上一枚子弹,约翰·李见得了手,自然就是赶紧走人。剩下的就是等着齐昱死讯传来,他坐收渔翁之了,等着苏郡格孤身一人。

    “齐兄,齐兄……”

    章言致自一旁紧赶慢赶大力拨开拥挤的人群,然后一把扶住齐昱,整个人都给架在了自己身上,而后招呼所有随从,三下五除二就给直接搬到了车上。人多眼杂,绝非久留之处。

    “多谢,章司令……”齐昱强撑着一口气,没有疼晕过去,“麻烦回我的家,在……”

    “好好好,你不要多说话,我知道。”章言致救人心切,也就毫无顾忌,他自然是有备而来,齐家住什么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

    苏郡格见到齐昱和章言致的时候简直是要瞠目结舌,齐昱满身是血,章言致也是衣沾鲜血。被吓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主意,要不是管家提醒,她还真的就愣在当场了。

    “章司令,多谢。”苏郡格好容易安顿好了受伤的齐昱,还得腾出时间来应付一下章言致。“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您,真是荣幸。”

    “齐夫人客气了,同在异乡,举手之劳。”章言致很是周到礼貌,可是本应该就此告辞了,他却有些舍不得。有多久没有见到她,已经无从记起,但是见到了就不想离开却是不争的事实。

    已经没有了任何留下的借口,然而人不留他,天遂愿,突然的狂风大作,一场劈头盖脸的暴风雨就这么直直的灌了下来,章言致竟然一时欣喜。

    “这么大的雨,章司令先到客房休息,如果一直不停,还望章司令不要嫌弃,在家里暂且住下留宿一晚也是可以的,等雨停了再回去。”苏郡格跟章言致说话的时候眼睛也忍不住的往房间里面看,医生护士忙得团团转,齐昱在床上疼得咬牙切齿总是哼哼,邵震紧急暂停了约会,赶回家里,守在齐昱的身边。

    “齐夫人不用担忧我,自然有管家可以安排,你去照看齐兄吧。”

    “好的,好的。”

    苏郡格这个时候确实没有必要跟他再客气了,她的心里满满当当都是齐昱现在的伤势,可是说实话她却没有那个胆量进到里面。

    曾经在察哈尔一战中,她见到过那么的伤员,断了胳膊少了腿的,可是都没害怕过,依旧忍着血腥气息和溃脓腐臭跟着忙前忙后,可是现在她竟然没有这份胆量了,生怕自己在他面前掉下眼泪,怕他见到会担心,取子弹的手术会不顺利。

    后背一刀,需要消毒缝合,腰上一枪,需要剜rou取弹,齐昱用了麻药却还是能感受到这刮骨之痛,麻药用量要恰当好处,过量了会影响神经系统,齐昱自然是宁少勿多的。

    那种疼痛就像是被蚁啮咬,一点点的在自己身上咀嚼着自己的骨rou,甚至每一颗牙齿咬下去的力道自己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的从额头上滑落,将整个枕头浸湿,前面门牙咬着的毛巾都已经将棉线嚼断,后面的槽牙都要给磨平了。

    什么样的伤自己也都受过,多少也不差这一次,只不过他齐昱心中愤愤不甘,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自己连这样的警觉性都没有了。

    要是有朝一日,自己回去了中国,是不是也要这样的反应迟钝,成为别人刀俎上的鱼rou……

    他自问,自己还是那个曾经的沪军少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