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弦力第一次事件

    风飞扬猛地站了起来，来到顾玄身前，逼视着顾玄，顾玄被惊得身子向后仰，颤声问道：“请问风师，您这是怎么了？”风飞扬一脸肃穆，语气沉重地说道：“顾玄，你须要记住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顾玄楞楞地点点头，不点头也不行啊。风飞扬说道：“我知道你是个不喜张扬之人，今晚之事我会告诫船上之人，不得与旁人说起，另外你一进乐府，必须要进入曲部，而且不能在进入乐府之前再弹奏此琴，你可能做到？”顾玄看他这般模样，如果不答应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还是先应了再说，大不了就是不弹琴嘛，我想法子去弄个洞箫来吹吹也一样好吧？

    风飞扬见他点头，便也安心了些，便又坐回榻上，瞧见顾玄还捧于胸前的七弦琴，见他如同抱着什么宝贝似的样子也感觉有点好笑，其实爱乐之人，对自己心爱乐器，那个不是钟爱有加，如自己手足眼睛一般地爱护着呢，这个他自己也能够体会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想到此，便笑了笑，说道：“顾玄，我看你手中之琴，也有些年头了，能不能让我鉴赏一下，如何？”顾玄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抱琴抱得这么紧，似乎也有点不太礼貌，好像防贼防盗一般，也笑了笑，举双手把琴递了过去。

    风飞扬接过琴来，双手轻轻一拂，两手便好穿花蝴蝶一般在七根弦上纷飞起伏，一曲欸乃便于在室内悠然而起，欸乃曲乃乐府所收藏之十大名曲之一，此曲尚还完整，其他曲皆各有残缺。正所谓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自古琴音以古淡为宗，非在悦耳，心境微有不清，指下便尔荆棘。清风朗月之时，心无机事，旷然天真。时鼓一曲，不燥不懒。则缓急轻重，合宜自然，正音出于腕下，清兴超于物表。

    风飞扬因为心存雪藏顾玄之意，欲收顾玄于曲部门下，以在未来乐府大比之中一鸣惊人，故更是技艺尽出，使出诸般解数，右手的抹、挑、勾、剔、打、摘、擘、托，“右手八法”尽出，配合左手的上、下、进复、退复、吟、猱、罨、跪指诸般花巧，把个欸乃古曲弹得韵味深远，每一细微处俱入微入神。把个顾玄听得心神俱醉，他今日总算是听全了真正的一首琴曲了。但于风飞扬来说，他自个儿虽然感觉今日弹得特别完美，但也知道自己的境界实在是比不上顾玄的，只是顾玄未学过一些弹琴的技艺，没有把些许个音色处理得更加跳脱，炫丽，然而就是如此，方显得自己是未臻圆融之境，而顾玄方是自然之音，妙手偶得。

    顾玄见风飞扬的诸般手法，甚是羡慕，暗暗模仿起来，觉得刚才那个乐音以如此手法弹出，居然音色更为华丽婉转，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学习这繁复巧妙的手法，学会这些技巧之后想必才能算是真正地会弹琴了吧。顾玄因为久居乡村，自小于这山林里长大，后虽受过几年私塾教诲，毕竟没有正经学过什么琴棋书画，自长大后见城里那些公子小姐个个出口成章，提笔成文，字画皆是出众，内心的自卑便油然而生，这种自卑感时间长了，就像是渗入了血液里一般，如在心里根深蒂固一般的扎下了根，只要什么时候一提及与此相关的事情，他便会想到自己是一个山里人，粗鄙无礼的乡下人。

    随着年岁的增长，识人渐多，知道了这个世间贫富差距是如此之大，世道不公是如此平常，内心的那种莫名的少年心性让他经常有种渴望逃离这个牢笼的冲动，然而，老家的母亲身体多病，总是让他牵挂，微薄的每月例钱也只可糊口，三年下来，省吃俭用也只得二三两银子，思忖着什么时候回家一趟也好给母亲买点好吃的。未曾想，近一个多月以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比过去的二十年都要多，如在梦里一般，今天居然还拥有了一张只在以前听说过的七弦琴，而且还像模像样的弹奏了一番，少年的心里已经是十分的满足了。

    正在胡思乱想中，风飞扬已经停止的动作，欸乃古曲最后一个音袅袅而散，顾玄猛地一惊，发现自己听着听着居然走神了，欸乃古曲意境冲淡，本是应由cao琴者随心而弹，不可炫技，音色以古朴为美为善，而风飞扬今日cao琴并不志于此，他想让顾玄瞧见他cao琴的技艺有多么精湛，以此来吸引顾玄加入曲部。未曾想倒失去了欸乃古曲的本意。然而顾玄倒不懂这个，他内心已经在德治这位风师高超的琴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