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客从何处来（一）

    “那时候她正将几条鱼打包起来，绑在一起递给买客，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见她，她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衫，却又遮挡不住那么秀丽的笑容，在不远处的我紧张极了，双腿像是绑上了两个大沙袋，一步也走不动了，想要上前吧，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傻傻的站着，直到有人推了我一把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挡人家路了。”

    吕健轻轻说道：“我在原地犹豫了好久，看到她摊前的鱼快要卖完了，就要收摊回家了，我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那几步的距离，竟用光了我大半的力气。看见她就在我的面前，就那么近，近到连额头上的汗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顿时无比紧张起来，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教书先生那么紧张，我该说些什么呢？刚才我想好的话一下子都忘光了。”

    “她看着我呆呆站在她的摊前，傻傻的一句话不说，就说了句：‘这位客官，您要买些鱼吗？’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正好十个字，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因为那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啊。”

    吕健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整个人也变得手足无措，只听到他慢慢说道：“因为她的那一句话，我顿时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是谁，那时候不知怎么，嗓子变得沙哑起来，用着极为低小的声音说道：‘我……我想、那个、嗯、买条鱼煮汤吃。’”

    “没想到她看我脸色通红，嗓子沙哑，整个人魂不守舍，以为我发烧生病了，却不知道我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她小心翼翼的对我说：‘这位客官，要不您先去看看大夫吧，身体不舒服吃鱼不好的。’这个傻丫头，她是个卖鱼的，竟然不让别人买鱼。”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就彻底喜欢上她啦。我那时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顺她的意思说：‘是啊，那我明天再来买好吗？’她却摇了摇头，说她的父亲腿脚病犯了，她只出来帮忙买一天，明天就要回去照顾父亲了。我顿时失望起来，失望的不是买不到鱼，而是明天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看到我失望的样子，立马说道，如果真想吃鱼的话，可以等两天以后，到娄家集的村西头找她，她可以捕一网鲜活的鱼来。”

    “我那时候高兴坏了，却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来，只得闷声答应了一下，便匆匆忙忙走开了，万一在她面前露出马脚，对我拒之以外怎么办？”

    “也就是从那次以后，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得体大方，直到两天后遇见她，这次我没有什么都忘了，挑鱼的时候拣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说着，没过一会儿，便又匆匆忙忙的走开了。小哥，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很奇怪，想让她知道，却又不想让她知道。”

    祝清生听的大为尴尬，木然的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怎么明白他表达的意思。

    吕健轻声道：“买了那几条鱼以后，我舍不得吃掉，就把它们挂在窗口，等到没人的时候，便对它们吐露心声，久而久之，府中的人都说我病了，整天对着鱼自言自语，我却笑他们，怎么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