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奋斗在盛唐在线阅读 - 第266章:寺中且闲谈

第266章:寺中且闲谈

    业玄方丈看了眼角落里的这尊老者像,神‘色’也是淡然,解释道:“他是贫僧的一位大恩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我小隐寺规模太小并无偏殿,遂只能将这位恩公供奉在此处。”

    “原来是方丈的大恩人啊……”

    崔耕踱着步子,来到那人像的近前,仔细端详。他越看越觉得这人像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诶,想起来了。

    崔耕问道:“业玄方丈,您这位大恩人,本官看着甚是眼熟,他是不是姓徐啊?”

    老和尚脸‘色’微变,干笑一声,道:“崔县令莫要开玩笑哩,以您这个年纪,怎么可能认识他?”

    见他略有慌‘乱’,崔耕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笑道:“方丈不必担心,本官并非要兴师问罪。要说起此人来,本官也认识,还与他一起喝过酒哩。”

    业玄方丈不迭摇头,连声说道:“不…不,这不可能!”

    崔耕道:“怎么不可能?您这供奉的这位老爷子可有些不简单,他祖姓本姓徐,李唐平了天下之后,先祖立下奇功,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蒙’太宗皇帝赐国姓李,后有当今大周天子褒奖再赐国姓武,前两年犯了天子之怒,夺了武姓,又重恢了徐姓。他原官居地官尚书,后来被人弹劾参了一本,被陛下贬到岭南之地。他叫徐思文,对否?哈哈啊,想当初本官在清源县老家时,徐思文徐老大人,还与原泉州刺史冯朴一起,给本官庆过生哩。”

    没错,崔耕看到这尊人像,一开始没怎么注意,仔细端详之下,才发现这尊人像的容貌,与徐思文的面容一般无二,极为相似。

    徐思文,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英国公徐茂功的二儿子。官至地官尚书,后被人弹劾触怒武则天,被夺了国姓武姓,贬至岭南道。

    “徐…徐思文?”

    业玄方丈听崔耕讲完,霎时一愣,面有怪‘色’,旋即便恢复了常‘色’,猛地一拍光头,连连点头称是,道:“是是是,正是徐思文徐大人,这世事竟有这般巧合。阿弥陀佛,想不到崔县令和贫僧的大恩人还有这等渊源,贫僧刚才真是失礼,怠慢了贵客。”

    有了这么一番攀谈,双方显然亲近了许多。

    随后,业玄吩咐其他僧人摆下了几桌素斋,值此上巳节之日,要款待崔耕一行。

    这小隐寺的素斋虽然不咋样,但寺内自酿的葡萄酒可真不错,比起崔氏酒坊酿造的木兰‘春’又多了一番别样滋味儿,崔耕忍不住贪了几杯。

    酒劲一起,隔阂禁忌就少了很多,双方高谈阔论。

    谈着谈着,崔耕与业玄方丈就谈到了徐思文。

    谈徐思文,离不开李绩的嫡孙,徐思文的大侄徐敬业这个人。更离不开十年前扬州城遭的那场浩劫——徐敬业夺了扬州大都督府的兵权,起兵讨伐武则天,最后‘弄’得身死族灭。扬州城遭了兵火,这两年才算是恢复元气。

    业玄方丈多饮了几杯葡萄美酒,酒劲上头就收不住话匣子,只见他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气恼道:“想当初,徐敬业要是真心要恢复李唐江山,就该起兵直捣洛阳。可他却贪图王气,竟分兵去取金陵。这分明是以复唐之名行代唐之实,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业玄方丈说得倒符合当下较为主流的观点,对于徐敬业讨武兵败之事,坊间主流评论认为是徐敬业不但不忠于武则天,而且不忠于李唐,实在是天生的‘乱’臣贼子。

    毕竟他讨武兵败了,世人有这种观点并不奇怪,倒也符合“历史是由胜利者撰写的”这一学说。

    “本官却不这么认为。”

    崔耕打了个酒咯,仗着梦中后世所见所闻,卖‘弄’起后世的真知灼见,道:“要说当时,徐敬业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哼,什么民心在唐?那是扯淡。普天下的老百姓,图的什么?图的就是太平安乐的小日子,平头百姓哪里管这天下姓武,还是姓李?他当初要是真听了那些书生酸儒的话,陈兵集结直捣洛阳,恐怕死的更快些。”

    业玄呵呵一笑,表示不屑,晃着硕大的光头,道:“照崔县令这么说,他徐敬业还是大唐的忠臣了?”

    “本官可没这么说,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单单从徐敬业分兵取金陵这个军事策略来看,并不能说明他有代唐自立的心思。”

    说罢,见着业玄若有所思,崔耕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葡萄酒,继续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徐敬业这个人啊,吃亏就吃亏在败得太快,死得太早了!”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业玄口中低声‘吟’诵了一遍。

    这首诗出自白居易中的第三首,这时候白居易还不知道在哪里小蝌蚪找mama呢,业玄和尚自然从未听过此诗。

    他站起身来,又连连‘吟’诵了几次,声音渐渐哽咽,一双虎目之中竟然隐现泪‘花’。

    崔耕见状,大为费解,问道:“业玄方丈,这徐思文对你有恩是不假,但他的侄子徐敬业跟你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本官为他说上几句公道话,你至于如此‘激’动吗?”

    “哈哈,崔县令你误会了。”一旁陪坐的业空和尚看了一眼业玄方丈,急忙解释道:“我师兄并非是为徐敬业落泪,他人就有这个‘毛’病,一见了好诗,就特别容易‘激’动。”

    这世上各种奇怪癖好的人多了去,听着业玄方丈有这种爱好,崔耕倒也觉得并不奇怪。不说远的,就说的得力干将封常清,历史上就是个收藏盔甲战甲痴‘迷’到疯魔的一号人物嘛。崔耕已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业玄方丈这个堂堂大男儿一落泪,让气氛为之有些压抑,崔耕只得另外找话,暖场一番,问道:“照这么说,业玄方丈对诗赋一道也很有研究?”

    “那是自然。崔县令且听上一首……”业空轻咳一声,‘吟’诵道,“云楼观沧海,‘门’对浙江‘潮’。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扪萝登塔远,刳木取泉遥。霜薄‘花’更发,冰轻叶未凋。待入天台路,看余度石桥。……这首诗乃我师兄当初在杭州郡钱塘县的灵隐寺所作,崔县令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