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次日
次日。 张苍隐约听见……。 “铃铃铃……。” 很单调的铃声,像是历史文献视频中,在两百多年前,家用座机电话大行其道时,座机电话的铃声。 迷迷糊糊的张苍,可以肯定他家里没有座机这种古董,那这铃声就只会是手机铃声。 在这个智能手机的时代,设置这种来电铃声的人,几乎就是……。 之所以没有后续的评价,是还没睁开眼睛,但是思考能力已经具备的张苍,不想认为自己跟不上时代,更不想认为自己的脑子有问题。 张苍知道,有一种手机,只有一种来电铃声,因为这种手机并不是为了私人的个性而存在,因为这种手机在这个世界的现存数量绝对不会超过百部……。 这种手机他就有一部,也许还是唯一在私人手中,属于个人使用的一部。张苍现在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有一个单以个人权势排名,也许可以排到世界前一千位的,负责条星国军队后勤的高官在三个月前,毫无预兆的突然消失,同时消失的人,还有他的一个儿子……。 张苍在得知这事的当天,脑子里几乎就一个念头,当初让这对父子忘记一些事的决定,做对了。尽管在当时,他自己都认为,浪费精力只是为了心安,这个决定属于多此一举的行为。 在两个月前,张苍就已经无法从任何正常渠道,看到这对父子的存在,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对父子。虽然张苍很清楚,这对父子还活着,只是生活很辛苦。 监狱,本来就不是可以让正常人正常生活的地方。 这对父子的遭遇,让张苍因此明白,与这部手机一起转了三个国家才到他手上的,手机功能说明书上对手机的介绍,也许真的没有一点折扣,他可以放心的使用这部手机了。 放心的原因,是张苍不相信条星国的所有权力高层会一致脑残,会为了一部主要功能只是无法追踪窃听的安全手机,摧毁太空中全部的通信卫星。 而且,摧毁条星国的所有通信卫星,只是不让张苍占便宜使用这部手机的第一步,还只是进行第一步就必须付出的代价……。 因为电话铃声而有了意识的张苍,在还没睁开眼睛时,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不确定是重感冒还是发烧,又是因为什么而生病。直到他睁开眼睛看清环境……。 这套房在根据张苍的要求重新装修后,窗户成了摆设,所有的光明都出自室内,来自全天候开着的灯。 张苍无法从灯光里判断时间,只能大致猜测,他在今天白天,也有可能是昨天喝多了。而房间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是关着的……。 张苍一手按着昏沉疼痛的脑袋,一手扶着主卧房门吃力的站起后,在看似普通的电子锁上输入密码,开启隐藏的开门验证系统,再次输入密码,刷脸,按上掌纹,接着刷瞳膜……。 繁复的验证过程结束了,卧室的房间门自动打开,张苍扶着门走进房间,关上门后扶着墙……撑着电脑桌,就像没看见桌上已经安静的特殊手机还有各种用途的手机……。 愿望,对他来说太亏了。 张苍晃着脑袋,走过电脑桌后扶着立柜继续向前走,摸着墙绕到床头柜边,取出医药箱……。 胡乱吃完感冒药与退烧药的张苍,取出腋下温度计一看,张苍骤然眯眼,怕打针的他毫不犹豫的继续翻弄医药箱……好半天确认没错后捅了自己一针,直接上床……。 次日。 “38.1,安全了,没变成傻子……。”苏醒后的张苍,忍着臀部的疼痛,第一时间伸手摸了下额头,感觉还好的他起床,捂着臀部一瘸一拐的再次测量体温,吃消炎药,喷麻醉剂……。 “老顾,你昨天给我电话是什么事。” “张先生您好,我想问您下周吃什么菜系,希望没打扰您。” “恩,我知道了,你看着安排,现在立刻弄点吃的上来,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另外,我刚退烧而且感冒刚好,情况就这些。” “您在家!您……您没事吧,您开门,媛媛就到。” “我已经没事了,别大惊小怪……。”张苍放下不等他说完就已被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拆下卡换到原先的随身手机里,走出房间,关上门。 顾家媛在资料上是个性格开朗,挺受同学和朋友喜欢的十九岁女孩。 据张苍所知,她只在家变破产的那个阶段消沉了一点时间,在他插手顾家的事把他哥哥捞出来,举家搬迁到皇城市,且在张苍的安排下在皇城市开始新生活后,她又恢复了天性……。 顾家媛能红着脸忍着羞涩,像是对待家人,更像是对待她父母一样,强势的把张苍推回次卧,在老顾送来药粥后,照顾张苍吃喝并且硬是帮他擦身换上次卧的衣服……,而且对这套第一次见的室内环境目不斜视,也没有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应该是老顾事先对她有过交代。 她的这种表现是否能让张苍满意,看张苍的反应就知道,他忍着各种不适应无奈配合,让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在他家呆了三个多小时才坚决让她离开就是答案。 把人送走,开门回到主卧房间的张苍,浑身清爽的他松了一口气,苦笑。 张苍开始收拾医药箱,想到之前的三十九点八的体温,张苍翻看了下随身手机里的联系人,确定自己在浑浑噩噩中,没有打急救电话也没有联系谁是因为什么后,看了眼巨大的电脑和手机,苦笑。 “都知道找老顾一家了,怎么就不知道找私人医生,看着吃比小命还重要,对我来说还真够讽刺的。不过,我这吃货属性是怎么回事,生活无忧的小时候好像也没这方面的迹象啊。 估计也是副作用,没答案的事没必要纠结,记得重点关注下这方面人才就可以。” 张苍站在镜子面前,一脸苦笑,喃喃自语。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站在立柜前的张苍,缓缓扭头,望向电脑桌上,电脑边的五部手机。 “温主任,我是张苍,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张教授,您太客气了,您在学校的事就是我的事,您说。” “学校的事?”张苍微微眯眼,沉吟两秒后,道:“温主任,我近期可能还是没办法去学校,以后有可能更不稳定,学习时间都没办法保证,成绩就更不用说了,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事情太多,您有好一点的建议吗?” “张教授,我会想办法,不过我只是个副主任,迟早压不住,您是否再考虑下,我相信我的领导也会尊重您的意思……。 “温主任,如果能做到和现在差不多,那就过明路吧。”张苍突然没心情哈哈下去了,直接打断。 “明路?什么……张教授,对不起,我也想不到多管您闲事的那几个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谁家里和上面的领导有关系,我们这个院系在学校里说不上话,院里的领导也顶不住,来我这拍桌子非要我给个如此维护您的说法,我也是没办法……。” “没办法吗?呵呵,只是领导拍下桌子发个火他就把我给卖了,呵呵,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又不欠你什么……。”张苍边听温科的解释一边考虑,在他说完后,也有了决定,改变主意安慰道:“温主任,您千万别这么说,遇见我这样的学生,您的压力有多大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您帮了我多少忙,我心里记着呢。没关系,说了就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想让人知道的初衷,也只是希望有个安静点的环境,在神文的研究成果还没达到我的设定目标时,不受名利影响继续研究……。” “……。” “原本就是这么决定,现在变成为理解他为他考虑而同意,聊胜于无的好感,意外的收获。”挂断电话后,张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换了个电话继续打电话。 “程斌,我是老张……。” “……。” 珠香岛市,富豪酒店……。 笔直站着接了个电话的程斌,脸色苍白,缓缓放下握着手机的右手,动作很僵硬,就像一个机器人……像是机器打开了开关,在手臂放下后,他的身体开始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 次日,午,十五点。 珠香岛市,界新区,禺上别墅区,126号。 这座独栋别墅是谁的产业,在珠香岛市,在其它行业不好说,在心理学这个行业,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知道,这是珠香岛市最著名的心理学专家之一,戴瑞坤教授的家……。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戴瑞坤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下人,十多位年纪至少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男女,全靠他的两个儿子陪同四十岁的管家,来回端茶倒水做着佣人的事……。 “爸。” “什么事?” “……” “我知道了,下去吧。” “诸位兄弟姐妹,有个朋友急事找我,一会我得下楼接下他,可能还得失陪会听下是什么事,实在是抱歉。” “老哥老姐们,老戴这是怎么回事……。” “你阿,就是沉不住气,要这么说才对。老戴啊,什么客人这么有面子得你亲自迎接,介绍我们认识下。” “也是巧了,还真得介绍你们认识……。” “小戴,你行了啊,巧不巧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哈哈,老廖,你就别调侃他了,他现在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儿子也在呢。委婉,委婉点。我猜下,是不是那个从国内来的,不知道帮谁办事,但是出手很大方的程斌!” “谢谢杜姐,您猜对了,就是他,说是有急事找我已经在路上了,半小时后到。” “哈哈,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分,以小戴现在的身份给这个数的见面礼不算多,难得的是有心,知道小戴讲究吉利。更难得的是,听说这个程斌初次拜访小戴时,给他带路的下人都是八百八红包,管事的是八千八红包……。” “程斌背后的人,行事周全手头又大气……小戴和我们玩花活,很符合他的思维规律,不奇怪。” “……。” “珠香岛市也就这么大这么多人,又是一个行业的,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戴哥家的这个聚会,小弟我有幸在座,可不敢怕说错话……。 我们这行业在东女国内也开展起来了,虽然那些人的两下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在座的各位前辈了。但国内那些人的身价,用时髦话来说就是白菜价,做事更是不讲究无所顾忌什么活都接,加上来回不用办证很方便……那些有钱土包子可不知道一分钱一分货,小弟我没有各位前辈的本事,我的日子和十几年前相比,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这程斌是从专程从国内来的,从他想认识我们的事看,他背后那人走的路……我知道各位前辈不喜欢听这话,我就不讨人嫌了。我看着,这就是个细水长流的生意,而且以程斌的行事方式看,他背后那人的顾忌比我还多,肯定不会损了我的名头……。 戴哥这是拉小弟赚钱呢,我一会肯定会和他一起下去接人……。” “小李,你珠香大学心理学教授的职称是怎么回事?你这水平有待长进啊!别唱了,饭都吃不饱了,还管程斌背后的人是做什么的,给钱大方就行。瑞坤,就冲你有钱赚记得叫上兄弟,这个双簧我帮你接一句,算我一个。” “……。” “小戴,我已经退休三年了,你连我都邀请,这人的手笔太大,老姐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我现在记忆力也不行了,除了几十年的老关系,认识谁都是转眼就忘,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杜姐,瑞坤我拉走了……瑞坤,听你在邀请电话里事先透的底,小猎头程斌背后的人有点邪门,那个韩洋是什么人,我已经找国内的学生问过了,就他的那点家底和明面上关系网,这人肯定和韩洋没关系……。程斌背后的人能够说动你让你冲锋陷阵,这人和韩洋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更何况这人要的是一个长期合作的顾问团。 以这人的身家,怎么会和韩洋夫妻过不去,我昨夜分析了一夜,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对这人一无所知只能通过程斌分析这人的情况下,我是怎么也摸不着头脑,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程斌背后的人。” “远哥,我们认识也有二十三年了,我是什么人就不说了,但这事我有必要骗您吗?程斌背后的这个人……啧,这事是我牵头,但我知道的真的就那么多了,这人可能提醒过程斌怎么防备我们,程斌也做过功课,想通过变成刺猬的程斌分析这人,在我摸出一个底后,我就彻底放弃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这人惹不起?我们还没上船呢,这警告是不是早了点?” “不是,我摸出底是,程斌也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他也不知道!麻烦了,好坏各半,坏就不说了,好在这人不会把话说透。不管这人要我们办什么案子,就事论事别想太多,就收钱办事的话,杀人放火出再大的事也扯不到我们头上,就这样吧,我再拖着你,老廖会骂人了。” “……” “廖哥。” “小戴,阿远什么意思。” “远哥和我说,我们。” “哦。原本我还想着再了解下,考虑下这个顾问能不能做,现在不用想了,阿远这个假仙都准备接活了,我还考虑什么。 我们这职业如果对钱不对事,和耍嘴皮子的律师差不多是一个性质,说法说不到我们头上,只要过得了心里这个关,这就是个工作。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说了,如果循规蹈矩的看个病,这个德那个心的,家都养不了的话那就是个笑话,这话你还记得吧。” “廖哥,您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 “看来这活又是个工作了。唉,我和阿远同岁,今年都是六十八,按他的话来说,就凭我们入了这行后所做过的那些事,能活到这岁数该知足了。沙嘴湾的那套别墅,是我去年刚看上的,这一年我在私下里一直在后悔,不该过早放出七十退休的话,现在就剩两年了。 在东女国在这个行业,身价最高的一批人差不多都在这了。以我来看,现在已经有半数人会看在钱和我们几个的面子上,会下楼接下那个程斌,卖个面子给他背后的人。 小戴,你先前卖关子说人来了再说,我来了,别的我也不问你了,你就给我句话,你把场面搞这么大到底能不能收场,你对这人的财力有没有底,你别到了这岁数还闹出笑话。” “廖哥,当年若是没有您和几位前辈的引路,就没有今天的我,真不是我想和您卖关子,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廖哥,一亿,一亿东女币!您的药放那个口袋……。 廖哥,您别激动,我对这人一无所知没关系,我提供给这人的账户上面,已经收到一个亿的基金了。有这一个亿保底,诸位前辈的身价再高,程斌带来的案子就算针对的是皇帝的事,也足够分上一次了。我帮这人牵头组团的事,最多就是没有下次的虎头蛇尾,怎么也不会是笑话,您就放心……。 您,您先喝水,别急,我知道。唉,怎么在您的印象里,我还是当年的那个毛头小子,我一收到这钱,就立刻找人转出去又洗了一遍了,不干净也干净了……,沈哥。” “老廖,瑞坤说什么了,看着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 …… 次日。 东女国,十三日,凌晨三点半。 皇城市,甸亥区,社联公寓,六号楼,八零三室。 “门没有问题,墙有问题,太薄。” “阻止个人行为的话,应该够了。如果不是个人,墙再厚也没有用。” “个人行为?恩,不硬来的话,你家确实不好进。” 张苍与万晓东,在客厅对坐,万晓东身前摆的是白酒,张苍身前摆的是红酒。 在张苍的印象里,从他开门把万晓东请进门后,类似正经事的对话,近半小时就只有这么一句。 张苍在开门前问过答案,可以确定万晓东对他,心中没有恶念。但是他猜不出,万晓东为何会在看到他之后,脸色大变,随之一脸愁苦沉默寡言的样,只能简单的陪着客套,等着……。 “想着都不合适,张先生吧。”互敬三杯后,万晓东看看张苍,终于开口了。 “都可以。”张苍点头,总觉得问题没这么简单,想想反正都开口了,就干脆直接问道:“晓东,你这样,不只是因为称呼问题吧。” “恩,我发现你生病了。”万晓东低头倒酒,道:“我现在不知道,该不该让我妈出院回家吃药,如果是在医院,起码病情不会恶化得太厉害。” “关心则乱,是你想太多了。”张苍终于明白,万晓东为何是这个态度对待他了。知道原因后,他淡定的道:“过于关心你妈的病,加上你已经看到真实的我,确定了老张其实只是小张,再加上我的一脸病容,三者相加的刺激,让你失去了起码的思考分析能力,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