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拉火车木道轨
元吉闻声止步回头,看了眼孙寿手里捧着的裘衣,似笑非笑:“三寿啊,你发了?” “主子。” 孙寿就是“孙总管”,打小伺候元吉的贴身太监,知道主子诙谐,可还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双膝一顶下摆跪在当场,委屈道,“奴才的体己钱,孝敬主子的。” 貂皮在如今倒真不是高级货,相反,由于鞣制加工技术不到位,与羊皮、葛布、梭布、毛褐,茧一样,属于奴仆,唱戏的,苦力等穿着受限人群,允许穿戴的粗质地低级材料。 正如鸡毛一样,原本是废品,有鸡毛掸子等需要了,就有鸡毛换糖了,等大养殖场一出来,就又没人换鸡毛了。 需求是个动态的事物。 时下穿羊皮,貂皮等皮革,与穿尿素袋子差不多。还不如布匹,更远远不如丝绸,就是皮革加工技术不行。 丝、缎、绢、纱、绫,罗,才是如今的高档面料。包括金、珠、翠、银,宝石等装饰品,不允许奴仆穿戴。 孙寿拿低档貂皮制成的高档貂皮衣,献给元吉,潜台词就是皮革的加工技术,他已经掌握了。 元吉要加工蒙古的羊皮,羊毛,牵涉到硝面熟制,酸浸鞣制,鞣铬鞣制,脱脂,熏蒸,烘干,弹毛,毛纺等一系列工艺。 浑身羽毛的印第安人,与穿羽绒服的人,实际都是穿一身羽毛。后者之所以是文明人,就是会处理羽毛。 可这个工作不是孙寿负责的,手头的工作不专注,耍这个小机灵抢新差事,何苦来哉! “爷是惯着你了。” 元吉不置可否,淡然道,“搁世祖皇帝那会儿,就凭你用体己钱为主子置衣的忠心,就能当场打杀了你个奴才,三寿啊,为啥呀?” “后…后宫与宦…内侍不可干政,奴...奴婢逾…逾越了。” 原本装出一副委屈表情的孙寿,这下真的惧了,牙齿咯咯乱碰。 九皇子官爵勋位是清零了,可皇子身份仍在。 即便出宫送大臣养,一应内侍,精奇mama,跟妈,水妈,嬷嬷,侍卫,亲标,护军,还是依皇子例。 元吉虽然被送出了宫,可每逢“叫起”,也就是小朝会的早朝,和大朝会,照样要不到四更天就得进宫。 与诸皇子一起,直到把早先的顺治,如今的康熙送上朝,才能出宫回家再睡。 未出宫的皇子更惨,送完皇帝,就得各回书房,做功课,补不了觉。 清代无论皇帝皇子,规矩都是极酷,皇子犯了规矩能罚跪跪死。 正所谓“朝臣代漏五更寒”,说的就是清朝的大臣们每天早上五更天就得上朝,等着朝见皇上。 比大臣们起的更早的是王公,四更天就得起来准备接驾。比王公更惨的就是诸皇子,四更不到就都得起,准备伴驾上朝。 最惨的就是大朝会,要从太和门东伴随五辇,一路用脚量半个紫禁城,加上诸皇子要代皇帝门迎重臣,一次大朝会下来,能把人折腾的没知觉。 皇帝同样如此,从顺治时候立的规矩,如今十五岁的康熙,同样四更不到就得起。 玄烨这孩子最让元吉佩服的,就是精力旺盛,四更不到就起不算,还天天打布库呢。出一身汗上朝完了,小家伙还不歇,见天找人推牌九。 御前侍卫里会推牌九的十之八九,天天陪皇帝推牌,元吉的牌九都玩的极好,就是跟康熙学的。 玩归玩,可正如爱打猎的多尔衮,多情种子顺治,喜欢推牌九的康熙一样,不耽误满洲皇族极度自律,规矩极严。 中国历代王朝,从来没有像清皇室如此之严的,莫说太监,清廷的太监是最没权没势的太监,嫔妃都没有任何地位。 孙寿这号的小机灵要是在宫里,分分钟被杖毙的料。 “奴婢知罪。” 孙寿余光看见元吉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就发寒,顾不得烂地,裘衣朝旁一放,跪着就叩头不止。 “没得脏了一身好皮。” 元吉笑着伸腿踹了踹孙寿,等这小子抬头看过来,朝旁努努嘴,道,“衣服拿起来,回头爷试试。” 赵福,钱禄,孙寿,李喜,是从小服侍他的四个贴身太监,取的是“赵钱孙李,福禄寿喜”。 孙寿排行第三,有股子钻营的小机灵,元吉就把这小子当“事业型太监”用了。 因为太监真的挺好用的,前明崇祯皇帝要不是听信一帮腐儒的太监误国论,把天南地北的管矿太监,收税太监,厘关太监全给收回了,也不至于国库崩溃。 论忠心,儒臣哪有太监忠心?自古儒臣不降的有几个,自古太监叛的才几个? 论办差,太监办事又比儒臣差到哪了? 反正都是用奴才,元吉感觉太监奴才比儒臣奴才更好用,当然要重用太监。 组个太监八旗都未尝不可,专掌大清帝国保安总局,下设盖世太保,契卡,清纪委三大部门,无论官民中外,全肝儿颤! 至于孙寿的那点小毛病,他用的是人长处,又不用人毛病。只要大节不亏,还是好奴才。 “三寿啊。” 元吉背着手,看着热火朝天的施工工地,吩咐道,“你把工期盯紧了,轨道早一日铺好,物料就早一日进来,铁厂就早一日建成。” 顿了顿,又道,“轨道早一日铺就,爷放一百两的赏,铁厂早一日落成,爷放一千两的赏,其中一成,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