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死人

    “轰——”日军的坦克开火了，哒哒的履带声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当然，除了那些被炮击声伤了耳朵的人。

    它们针对防线的交通壕或是明显的机枪阵地进行点名，具备了75mm的坦克炮的它们十分放肆地叫嚣着。

    第一军的士兵推来了步兵炮和反坦克炮，但遭到日军的装甲车和步兵的火力压制，一时之间也没法装填开火。

    第一军的步兵们自然是不会放任敌人肆无忌惮地射杀自己的同泽，纷纷站了出来，端着步枪，便是要反击。不过，他们大抵是粗看一眼就随意地扣动了扳机，然后迅速下蹲，装填子弹，再接着站起粗射一发。

    士兵们虽有赴死之决心，但也不会像个傻子似地直站着瞄准了敌人再开枪，对方又不是瞎子，直接偏过枪口，朝你开一枪，你定是不死也残了。

    齐燕学着旁边的老兵的姿势，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只是一瞧见满地的日军和凶狠的坦克，心里头一颤，下意识地扣下了扳机，然后直接趴了下来。

    妈呀，没发现我吧？

    齐燕害怕极了，生怕人家注意到了自己，就等自个再站起来呢。

    “嘿嘿——”老兵笑出了声，齐燕恼火了，瞪了他一眼，他这才闭上了嘴。

    齐燕觉得丢脸了，他现在好歹也成了个班长，是个官儿了，怎能让人笑话呢！

    他壮起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子，端着步兵，枪口随意对着了一个蹲射的日军，便瞎蒙似地开了一枪。

    没打着他，倒是打着他旁边的地上，溅了人家一身泥尘。

    那个日军顿时有些惊，四周扭头观望，凭借着自己打过几场仗的小经验，找着了齐燕的大概位置。

    齐燕正蹲在壕沟里，那老兵正急着上弹，他在短短一分钟内打光了一个弹夹。

    “轰——”自家的步兵炮和反坦克炮一并开火了，齐燕认得这声音。

    “我打中了一个倭寇！”老兵欢喜道。

    “死了没？”齐燕搭理他一句。

    “估摸没死透，他旁边的人拖了下去。”老兵十分遗憾，要是能及时补一枪就行了。

    “别谈了，他们的坦克冲到我们鼻子跟前了！”旁边有人高声喊道。

    “去你娘的，老子打中人了不兴说吗！”老兵踹了他一脚。

    那人没搭理老兵，反而拿着手榴弹，做着预抛的姿势，然后给丢了过来。没扔远，爆炸掀起的泥土都洒进壕沟里了。

    老兵耻笑了一声，便要起身张望，然而枪声响起，齐燕一时呆愣，热乎乎的血溅在他脸上和身上。

    老兵倒下了，帽子被钻出了个洞，但被血给染红了，看得模糊，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洞子。

    他的眼睛逐渐往上翻，露出眼珠子底下的惨白物，像是给人用力捅上去似的，模样惨乎。

    脑袋壳破了洞，便是要溢出些脑浆来。首先是有些白的固体，上面粘着头皮，顺着血流了下来，晶莹发亮。然后浑浊的脑浆液，不管是白的黄的红的，一并翻滚着出来，有时还冒出了血泡，刚出现就破了。

    最后，老兵在无意识地抽搐下，带着无尽的痛苦去了，鼻孔和耳孔都冒出了血哩。

    齐燕不知所措，他想碰碰老兵，但不敢，好像他浑身上下都受了伤，碰不得摸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