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日月新天
一声传唤,唐问君便知道是不速之客上门。似袁巢这般不请自来的主,唐问君也清楚他此番必是寻衅挑事来的,当即倒也不慌乱,与知府老爷周至刚吩咐了一声,便同江浣玉一道出门相迎,前去会一会这杭州城内的青天白日。 刚一出门,唐问君便瞧见楼前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只见他左手中盘着两枚铁胆,戴着一顶锦帽,一脸的络腮胡更衬出了他一脸的凶相。又见他身后整齐站立着十余个大大小小的打手家丁。一瞧这阵仗,唐问君便心道:这是到我这状元楼示威来了。但脸上还是故作客气地迎上前去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袁巢袁老爷了。唐某今日开张能得袁老爷大驾光临,实乃荣幸。未曾远迎实乃唐某照顾不周。还望袁老爷不要介怀。” 唐问君这一番阿谀奉承的话虽然是违心之谈,但在不少旁人听来也同样对其嗤之以鼻,暗想他也是个没骨气的主。 那袁巢手中依旧盘着铁胆,也不正眼看唐问君一眼,冷冷地道:“唐公子何必客气?老夫不请自来,倒是我叨扰了唐公子。” 唐问君明显听出这袁巢是挑刺来的,便混合一笑,应付道:“不是唐某不请袁老爷,只是唐某实在怕袁老爷你不肯赏脸来我这小地方。” “小地方?”袁巢冷哼一声说道:“谁不知这杭州城内大大小小的店铺,哪一个开张之日不来亲自过问我袁巢?唐公子连声招呼也不和老夫打,是不是有些不懂规矩啊?” 唐问君这会倒也不再客气,只见他淡然一笑道:“我唐问君一生做人行事只讲道义二字,不知袁老爷和我谈的是什么规矩?” 见唐问君公然抗礼,袁巢才瞪大了双眼看着唐问君,之后又歪嘴一笑道:“好个道义二字。可是你的道义坏了我的规矩,你说该当如何呢?” 唐问君道:“你既如此说,想必也想好了对策。想要唐某如何,你只管吩咐就好。” 袁巢倒也不推辞,虽然此处人多口杂,但他却敢当街直言道:“我要你帮我杀了本府知府周至刚,让我来做这个知府。” 在场之人无不哗然,而唐问君对此却不以为然,他轻笑一声道:“袁老爷,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暗杀朝廷命官的事,你居然敢当街说出。唐某佩服。” 袁巢极为不可以使地道:“他周至刚不过就是朝廷委派到此而已,有何根基来和我比?况且他为官在任毫不作为。商户民事都是由我来掌管。这样一个无能知府要他何用?别忘了,我才是这杭州城的青天白日,只要我一句话,这城中之人谁敢反驳?” 唐问君此刻竟对着袁巢深施一礼,之后正义凛然地道:“袁老爷,请恕唐某不能答应你这无理要求。想那周知府十年寒窗苦,一朝金榜名。做杭州知府那是朝廷委派。你一个人商人,有何德何能来做这知府之位?更有何胆量竟妄图杀害朝廷命官?” 袁巢面露凶色瞪着唐问君道:“这么说,我的话你是不听了?” 唐问君冷笑一声道:“你的话,在我唐问君看来都是大放厥词,狗屁不通。我何必要听?” 袁巢被气得顿时脸色铁青,戟指这唐问君,对身后的一众大手家丁喝道:“给我教教这小子规矩。” 一声令下,袁巢身后的那十余名家丁打手便一拥而上,摩拳擦掌便朝唐问君那边招呼过去,看架势似乎要在人家自家的门前将家主当众打死,可见其蛮横气焰。 但唐问君毕竟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他身边的江浣玉可是经过名师指点。眼见结义兄长要吃亏,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也不拔剑,只如游鱼一般地穿行在那群打手之中,伸出剑指在每人身上一点,如同他师父南宫斐第一次出手救他时的那般,将袁巢手底下的一众打手纷纷点到在地,替唐问君解了围。之后又回到唐问君身边,拍了拍手问道:“大哥,这群狗腿该如何处置?” 唐问君一笑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接着又义正言辞地瞪着袁巢道:“姓袁的,我再奉劝你一句,我唐问君一生做人行事只讲求道义二字,你那所谓的规矩在我这里行不通。带着你的这群狗滚。从今后我状元楼方圆十里之内,都不准你来撒野!” 袁巢自打下生一来,便在这杭州城内作威作福、说一不二,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叫旁人给欺负过?今日在唐问君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瘪,他岂能不气恼?但他也知道江浣玉不好对付,一时之间也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连连踢起那些被点到在地的打手,没好气的骂道:“一群丢人败兴的东西,还不快给我都滚了回去。”说罢,便和这一群骨软筋麻的打手们,一同灰头土脸的打道回府。那景象这得是急急如丧家之犬,茫茫如落网之鱼。只得回去再盘算报复之计。 见袁巢带着手下家丁离开后,唐问君便立于当场对着面前的一众城中百姓振臂一呼道:“列位乡亲父老,适才唐某当众驳了袁巢,势必要与他对立。今日唐某也有一片腑之言要对列位讲,那袁巢骄横跋扈、欺男霸女,甚至妄图谋取知府之位,如此鱼rou乡里之人,唐某绝不能容。在场列位也是受尽了他的颐指气使,被其欺压凌辱之事,唐某也就不再多说。今日只想问列位一句,若想和唐某一同对付他袁巢的,就留下来做我这状元楼的座上宾,若是怕袁巢势大而甘愿逆来顺受的,那就请自走阳关,唐某也绝不强求。吩咐下去,开宴。列位,请!”说着,唐问君向楼内一展臂,相邀在场的城中百姓。 那一众百姓听了唐问君的话后,竟是一呼百应,纷纷涌入状元楼内。这一众百姓当众自然有人是想要与唐问君一同对抗袁巢,也有的人是心想,反正有唐问君领头,天塌了也有他来顶着,当然也有的人单纯就是为了进来混口饭吃。 安排好一众百姓落座开宴后,唐问君同江浣玉二人又再次回到适才与周至刚交谈的雅间内。刚刚唐问君于众人面前驳回袁巢一事,周至刚也在窗前眺望得到,此时见到唐问君,忙起身作揖,对其千恩万谢地道:“多谢公子肯出面替我杭州百姓清楚祸患,如此造福一方的善举,下官一定铭记于心,百姓也必定会对公子你感恩戴德。” 唐问君扶起周至刚道:“周知府无须多礼。唐某实在是看不过那袁巢嚣张跋扈的样子,况且他已公然到我状元楼外寻兹挑衅,我也定不能任他摆布。不过唐某也有一言想进谏给知府大人。” 周至刚拱手请教道:“公子但讲无妨,下官洗耳恭听。” 唐问君道:“周知府,你十年寒窗苦,一朝榜扬名换来了这杭州知府的官位,难道你就甘心在袁巢的欺压下做一个傀儡官?你这样如何能对得起你苦读的圣贤?知府大人,你是一方父母官,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六班衙役谁人不听?你振臂一呼,这城中百姓哪个不是一呼百应?即便没有唐某今日出头,便是大人你来起到这个表率,他袁巢就是再怎么势大,也早已被清缴。大人,你为官一方不可如此怯懦,应当有所作为,这样才不负皇恩。” 周至刚听了唐问君的一席话顿感汗颜徒地,他忙应承道:“公子一片忠诚之言,实乃醍醐灌顶,之前都是我胆小怕事,才会养虎为患。今日得公子指点如梦初醒,公子放心,我这就回去整理袁巢的罪行,不日便会派兵将其捉拿归案,还百姓一片公道安宁。” “好。”唐问君答应一声道:“大人若有需要帮衬之处,便尽管吩咐。”那周至刚也应了一声,便与唐问君。江浣玉二人告辞,回府而去。 当晚,唐问君、江浣玉兄弟二人送走城中父老之后,便各自散去,回房休息。刚进客房,江浣玉就被何言勇拉过一旁,低声言道:“公子,今日我观那唐公子已决心要帮着那周知府对抗袁巢。他这般相助朝廷,是否会对我等义事不利?” 江浣玉一笑摇头道:“此事是何兄你多虑了。那袁巢嚣张跋扈,本就应杀之后快。那周知府虽是朝廷命官,但却也是一心为民,是个好官,我们帮他对付袁巢也是理所应当。况且我与大哥已经义结金兰,出于义气我也要帮他除掉袁巢。” 何言勇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同唐公子一并除掉袁巢。公子你武艺高强,若是到那时真的与袁巢刀兵相见,还需要靠你来对付。” 江浣玉微一沉吟之后道:“这个是自然。不过我觉得大哥今日面对元朝的那群打手是如此气定神闲,想必也是身怀武艺,且不在我之下。而且我隐约觉得那‘唐问君’应该也是化名,从这状元楼的外观一派京城景象,和周知府对他毕恭毕敬口称‘下官’的态度来说,我料想我这大哥的真实身份必定大有来头。” 听了江浣玉的话后,何言勇也略微思量了一阵之后,似乎恍然大悟地道:“难不成他是——太子!” 江浣玉有些笃定又有些怀疑地点了点头道:“十有八九便是了,我们也就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次日天明一早,唐问君早早起身,对手下仆人交代几句后便独自一人往知府衙门而去。刚一到府衙,唐问君便瞧见周至刚正在公案上劳形,见唐问君前来,便与其相互见礼之后,便拿出张张诉状呈到唐问君面前道:“唐公子,昨日我回府之后,连夜整理出了自我上任以来袁巢的种种罪行。如今诉状已在此,还请公子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