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孕期
无论潘导如何心塞，好歹他是被解救成功了，带着假肚子的形象总算是没大范围地被围观。【】导演的威严……呃……勉强保住了。 潘导在思考的状态下哼次哼次啃掉了半袋枣子，然后招招手，把刚吃完萝卜糕的两人叫了过来。潘导表示，这个假肚子，斤数的确够呛，他会联系道具组，把这个份量作为最终十月怀胎时那个假肚子的重量。至于五六个月时，就减米加棉花，做得轻一些。潘导这话一出，纪珺心还懵懂脸呢，米红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毕竟这肚子，是米红豆前一天试过的，约莫也是纪珺心的极限了，潘导能做出让步，米红豆一时也不好得寸进尺要求再减少重量。这会儿已经不能再提要求了，只能到时候，在道具组那里下下功夫，能减一点份量是一点，纪珺心也能少受点罪。 米红豆想得挺好的，可没料潘导刚给个甜枣，大棒子就等在后面呢。 的确，潘导在肚子的份量上做出了让步，可是他却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希望纪珺心在拍摄怀孕这部分戏的时候，在戏外要提前带上相应份量的假肚子，增强适应度，这样才能在拍摄的时候更自然。简单来说，就是从现在开始，就是不拍戏的时候，纪珺心也要一直带着那薄薄的夹棉布片了，随着剧情的发展，纪珺心在生活中，也都要提前带上假肚子适应。 米红豆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是一月份，按之前剧组的规划，会在庄子戏这边花上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不拍戏的时候也要带着假肚子，也就是说，纪珺心要带足足两个月的假肚子？ “不行！”米红豆想都没再细想，立刻出声反对，“就算减少了份量，假肚子也很重啊。这种系在腰上的东西，毕竟和真怀孕不同，它所有的份量，都是由那几根系带承载的，对腰的伤害还是很大的。拍摄期间也就算了，为求逼真的效果，也是没有办法。可平日里也要带着，一带就两个月，对纪珺心的伤害太大了。”条件反射般说出拒绝的话语，米红豆迅速搜罗出了一堆理由堆到了潘导面前。 米红豆的语气十分强硬与坚决，潘香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干脆利索地和潘导顶上，不免退后了两步，半个身子藏在了姜凌凌的身后，哪里还有刚才吐槽潘导解不开系带的英勇。 听了米红豆的话，潘导竟没生气，反倒是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才再开口道：“如果不在生活中多多熟悉这种带着假肚子的感觉的话，在拍戏的时候，肯定会很不自然。那么使用这种逐渐加重假肚子份量使怀孕戏更加逼真的方法，反倒会弄巧成拙了。而且，怀孕戏拍下来，也就只用一个月左右，不用两个月那么久。” 那就别用逐渐加重份量的假肚子了！米红豆非常想这样说，不过看潘导一脸的严肃，就算自己说了，他也根本不会同意啊。至于时间，好吧，是自己算左了，后面一个月孩子都生下来了自然不用假肚子了。 米红豆沉默着没说话，潘导倒是又开了口：“要是让纪珺心时时刻刻带着假肚子呢，似乎也的确是辛苦了些。这样吧，每当要更换新份量的假肚子时，纪珺心在前一天结束拍摄后就带一晚上熟悉熟悉。然后每天结束拍摄之后，晚上再带着两小时，或者是第二天早上开拍前带着两小时。直到下一次更换新份量的假肚子。怎么样？” 的确是个巨大的让步……可是听起来，时间还是有点长啊。米红豆咬紧了下唇，看向纪珺心。后者以为米红豆那担心的目光是在询问，于是纪珺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还没开始讨价还价呢！怎么就点头了！米红豆也是震惊了，真是非常后悔自己刚才看了纪珺心一眼。 纪珺心的点头，潘导自然是看到了的。潘导的脸色一下子就慈祥了许多，果然纪珺心是个专业的演员啊，孺子可教也。 可潘导还没来得及表扬一下纪珺心，米红豆就赶在他开口之前出声阻拦道：“不，不行。” “纪珺心都答应了，有什么不行？”潘导挑眉，“小米啊，你这表现，倒有点像纪珺心的经纪人了哈。那些经纪人，就最会说这不行那不行了，一点都不可爱哦，小米不要学她们。” 姜凌凌摸了摸下巴，嗯，好像潘导这个槽一下子吐了很多人的样子。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米红豆只当自己没看到纪珺心点头，依旧据理力争脸：“更换新份量肚子的前一天，用三个小时来熟悉一下，这一点还行。可是不用换的时候，她每天白天都已经要带一整天的假肚子拍戏了，哪里还用回去再继续熟悉两小时。只要早上拍戏前，稍微早点把肚子带上，走走动动，就能找回前一天的感觉了。是吧？”米红豆说着，拉了一下纪珺心的手。 纪珺心被触碰到的手，像是触了电一般，一下子握紧了，眼神也有些飘忽，不过没忘了给说了这么多话的米红豆撑场子，轻声地“嗯。”了一声。 “就算能找回带假肚子的感觉，可未必能一直保持孕妇的感觉。我还是希望纪珺心更更好地体会一下肚子逐渐大起来的感觉，嗯，这样吧，平时晚上回去带只有棉花的假肚子，按白天剧情的进展加棉花，不重，就是给她找找感觉。拍摄结束，回去就带上，带到睡前。怎样？”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潘导还是确定了谈判对象，沉着脸看向米红豆，又重申了一遍，“只有棉花，不重，很软，现在天也冷，带着也不觉得热。” 只有棉花，就不能借口勒腰来反驳了。米红豆向纪珺心投以征求意见的目光。 纪珺心这回学聪明了，自己要是一点头，潘导就又要吐槽米红豆管太多了。虽然纪珺心觉得晚上带几个小时棉花肚熟悉熟悉感觉没什么，但是她还是十分诚恳地表示米红豆决定就好。 看着陷入沉思的米红豆，潘导啧了一声，真看不出小米对纪珺心这么重视啊，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啊。 “行……吧……”米红豆说得很艰难。米红豆的确一直在为纪珺心争取轻松些的任务，但是真让自己给纪珺心做决定，还是有些艰难的。奈何纪珺心一直用一种十分信任的目光看着米红豆，鸭子最终还是被赶上了架。 “行，那就这么定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潘导并没有再多补充什么要求，而是大手一挥，“都吃饱了么，吃饱了快去换衣服上妆。” 被赶走的众人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米红豆回头看了一眼心情似乎不错的潘导，为什么总有一种被设计了的感觉。 可不就是被设计了么。潘导是亲自上阵试过一直带着那假肚子是什么感觉的，只要他和纪珺心没仇，就不可能让纪珺心日日夜夜地受那折磨。从一开始，潘导打的就两个主意，一个，新肚子出来，前一天多适应一会儿，第二个，让纪珺心多感受感受肚子慢慢变大的感觉，准确地说，是作为一个孕妇在生活中各种不便引起的情绪上的变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走到店里讨价还价，想让对方让利三分，一开始就得往六七分上砍，一开始出手猛了，到最后退让到三分的时候，对方虽然还是亏了，但是却会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潘导活了这么多年，拍了这么多戏，见了这么多人，表面被米红豆再□□驳了，再□□让了。其实……他还不是让她们心甘情愿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么。潘导看了一眼桌上只剩半袋的夹心枣，啧啧，米红豆的厨艺实在是好，要不自己也不会放弃用最简单粗暴的通知方式，而是如此用心良苦步步诱导她们自己接受了。 不知道下一次米红豆会烧什么来吃呢……潘导往嘴里丢了颗夹心枣，眯起眼，下次自己一定有空！ 于是，因为潘导布置下来的奇怪任务，米红豆和纪珺心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真是过得丰富多彩。嗯……好吧，大概是米红豆一个人的丰富多彩？ 潘导说得没错，苗芊叶怀孕期间的庄子戏，大概拍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纪珺心白天用带米的假肚子演孕妇，晚上用全棉花的肚子继续演孕妇。米红豆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借用了姜凌凌的厨房，烤出了一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拿着去和道具组的人套近乎。如此往复几次，原本十月怀胎要用的十斤肚，变成了七斤还不到点，月份小些的，自然都依次递减了。拍摄期间，潘导还去道具组掂量过几次，虽然对于这种偷工减料没有点名批评，但检查完，看向米红豆的目光却是带着几分严厉的。 嗯……只要能减少点重量，被潘导瞪几眼算得了什么呢，米红豆坚强脸。 潘导也是郁闷，要说这肚子的事情，是自己提出来的，难道米红豆选择贿赂对象的时候，不该优先选择他吗？为什么道具组的路人甲乙丙丁都拿到点心了，自己却连张包点心纸都没看到？就是自己去choucha了两次，板着脸做足了暗示，米红豆居然都没看出来，这不科学！ 米红豆还真……没看出来。 准确的说，当纪珺心没日没夜地演起孕妇之后，米红豆全部的精力，除了演戏，就是照顾纪珺心了。嗯，没错，就是照顾。 上一世的了解，加上这一世的相处，米红豆自然知道纪珺心走到如今穹宇一姐的位置，除了演技好以外，还有一项，就是纪珺心很容易入戏。一个人，演另一个人，和变成另一个人，总是有些许区别的。纪珺心容易入戏，就意味着她更能演出那个角色的精髓，无疑，这在拍戏时，是一个优点。 可当纪珺心开始按潘导的话，白天带掺了米有些重的假肚子，晚上带纯棉花轻一些和早上一般大小的假肚子，没日没夜地沉浸在孕妇的角色中，甚至找了有关孕期知识的书看着，体会当孕妇的感觉时，米红豆看着逐渐入戏的纪珺心，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在执行潘导的话差不多十天的时候，纪珺心身上的肚子换成了五个月大小，这时候，米红豆的预感，逐渐变成了现实。 米红豆的确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糟糕，可是没想到，首当其冲的，居然是食物。 那天下午，正巧米红豆的戏结束得早，纪珺心还有两场。米红豆想着已经十多天没下厨了，就先回去，算好了做好晚饭，纪珺心正好差不多回来。 米红豆在时间的把握上还是比较准确的，一锅鲫鱼炖豆腐刚炖好，红烧rou也焖得酥烂，纪珺心刚好回来，再花五分钟热炒个青菜就能开饭。米红豆想得挺不错，可是没想到开饭的时候，纪珺心居然拒绝了自己勺给她的鲫鱼豆腐汤。 在听到纪珺心话的那一刻，米红豆以为自己听错了，还又让纪珺心重复了一遍。 “我不喝鱼汤，孕妇喝了鱼汤会想吐。”纪珺心认认真真又拒绝了米红豆一次。 当时米红豆看着纪珺心身上那五个月大的棉花肚整个人都不好了，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失真：“你只是演一个孕妇，你又不是真孕妇！” 听了米红豆这话，纪珺心半点儿都不带犹豫地：“潘导让我晚上也带着这肚子，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感受一下孕妇的感觉吗？那我当然要把自己当个孕妇才行。” 纪珺心说这话时表情非常认真，米红豆被噎得半死，却丝毫看不出纪珺心是不是说真的。 一直到整顿饭吃完，纪珺心都没碰一下那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鱼汤，米红豆才相信了，她居然是说真的…… 毕竟，如果只是随便说说的话，作为一只吃货，纪珺心应该很难抵挡那碗鱼汤的魅力才对。 那天晚上，纪珺心的变化，让米红豆十分不安。明明自己离开片场先回来的时候，纪珺心还好端端的，为什么回来就不吃鱼了？究竟是她这些天早有想法，还是在自己离开片场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米红豆十分迷茫，隐晦地向也在片场的姜凌凌打探了几句，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后面的两天，米红豆抽时间又做了两次晚餐，并且隐晦地上了山楂糕和蒸螃蟹，那两道孕妇禁忌的菜，纪珺心竟然也没动。米红豆这才相信，纪珺心这回是玩真的。 其实不过是饭食罢了，要是纪珺心觉得这样能便于她更好地体会怀孕的感觉，米红豆也觉得没什么。只是一开始比较难相信纪珺心为了增强演戏感受居然放弃了食物，等发现真是如此，米红豆也就坦然接受了。 奈何，米红豆是坦然接受了，纪珺心的变化却没有就此停止。 山楂糕和螃蟹的试探还没过去两天，也是一个晚上，纪珺心撑着她六个月的肚子一脸凄苦地对米红豆说：“腰好酸啊……” 于是有什么可说的呢，自然是撸起袖子，下手按按按啦。 一开始米红豆还只当是纪珺心拍戏累了，希望自己给她松松呢。谁知道按了会儿腰，纪珺心又可怜巴巴地指了指腿：“孕妇的腿可容易抽筋了，月份越大越容易抽筋。” 米红豆一听，整个人就不好了。 要说无论是孕吐，还是腿抽筋，这些都在庄子戏的剧情里出现过。苗芊叶怀孕时，也都是小皇后一手一脚照顾的。无论是做饭食，或是捏推松骨……可是那是剧情啊，为什么回来了之后，纪珺心还在剧情里？ 米红豆一度怀疑纪珺心是在逗自己。所以第一次的时候，米红豆只是随便给她揉了揉腿，就停了。毕竟，总觉得给一个假孕妇在现实生活里防止抽筋，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啊。 哪料，那天晚上，米红豆睡着睡着，就听得旁边的床哼唧哼唧的。一开始米红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纪珺心又没吃多又没吃辣，大半夜的哼唧个什么。可是又过了一会儿，这声音非但没随着米红豆的半梦半醒的翻身停止，反倒是愈发清晰了，米红豆一下子就醒了。 黑暗中定神一听，竟然真的是旁边床铺的纪珺心在哼唧。米红豆当即一惊，一咕噜爬起来，开了灯。 慌乱无比的米红豆，就差直接把纪珺心的被子掀开看她是哪里不对了。哪料，两人一对上话，米红豆就想关灯了…… 不是吃多了……不是吃辣了……嗯，也不是饿了。是腿抽筋了……抽个鬼啊！真是孕妇了不成……米红豆当即就炸了，要求纪珺心立刻马上把肚子解下来再睡觉。要是再这样日日夜夜地带着，说不准就要魔怔了。明明没怀孕，孕抽什么孕抽。 哪里料到，平日里软糯乖萌的纪珺心，抱着被子，就是不肯拆肚子。 这几天纪珺心的异常反应越来越多，虽然按她的话说，是要在这一个月里，时刻记得孕妇的身份，演好苗芊叶这个孕妇。但是米红豆始终觉得，这样的情况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相信估计也不是潘导想看到的。奈何纪珺心的理由太官方，态度太坚决，米红豆虽然觉得不能如此放任下去，但是一时也想不到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一个既不伤害纪珺心的积极性，又能阻止她这么一味入戏越来越深的方法，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出来的。米红豆这两天还在琢磨呢，结果晚上纪珺心就来了这么一出。问题眼见着越来越眼中，米红豆看积极性和出戏是不能两全了，于是要求纪珺心解掉假肚子的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米红豆的语气虽然不若平日里软和，但是整体上还是以哄为主骗为辅的。奈何，一向都很好哄的纪珺心，这天晚上却完全油盐不进，米红豆在她旁边哄，她就把脑袋缩进被子里，米红豆要是去拉她被子，她就扭动着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蛹，头尾不露，半句不听。 若是平日，纪珺心躺在床上，米红豆一定不好意思和她拉拉扯扯。可是这个时候不同，米红豆觉得纪珺心的入戏已经入得有些偏激了，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当听不到，这可不是件好事。上一世，入戏太深，直接影响到现实生活的演员，不是没有，甚至是很多的，远远多过被爆料出的那些。只是有些影响得深些，出现的情况严重些，有些影响得浅些，那些影响甚至连本人都可能一时感觉不出来。当然，感觉不出来并不代表影响不存在，只是一时不会有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出现罢了，并不代表以后受到同类的刺激，不会加重。总而言之，入戏太深，绝对不是件好事。 在米红豆看来，纪珺心的情况，已经不属于较轻的那一种了。 正因为如此，米红豆这天晚上，面对着裹成了茧的纪珺心，十分坚持地想要把她的假肚子解开，彻底打破她现在入戏太深的状态。 米红豆皱着眉，搓了搓手，等手搓热了，便毫不留情地从被子的边沿，强硬地伸了进去。 纪珺心的被窝，相当的暖和。一想到那是属于纪珺心的温度，米红豆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硬着心肠，往被子里面伸去。 米红豆慢吞吞地向着纪珺心系着袋子的腰部伸了过去，路上依次摸到了温暖的被子……被单……睡衣……rou……rou？ 手掌触及到的……是温暖的，不对，是有些烫的，细腻柔软的皮肤。米红豆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这个笨蛋……睡觉睡衣都不拉好的吗？腰都露出来的好吗？ 米红豆的手僵住了，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就在米红豆迟疑的时候，正被米红豆贴着后腰的纪珺心扭了扭身子。 温暖的身子，在米红豆掌心轻微地摩挲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异样，顺着米红豆的手心，传到了身上，而后聚攒在了心间，半蹲着的米红豆心神一恍，迅速地缩回了手，却因为腿脚不知为何酥软，差点没一下子坐到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