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血祭

    眨眼已是七月初，天气正炎热得紧，张大山醒来已有一个月了。

    他每天一大早带着张铁蛋在山头养气练力，心灵契合着朝阳初升的蓬勃之气，伤势恢复快得惊人，中午则在自家院子练两个小时拳法，以免手脚生疏，功夫退步。

    在武术界有个说法，叫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三天不练门外汉，四天不练瞪眼看；这习武便如读书一般，最是水磨功夫，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可懈怠，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荒废一日，须三天才能补回。

    这具身体本就底子薄弱没有根基，若不凭借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勤打磨，把基础打牢靠了，如何能在人命如草的异界站稳脚跟？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载诸佛龙象，讲的便是这般道理；而前世张大山之所以习武十六载便攀登灵武之巅，凭借的也是比别人十倍、百倍的专注与努力。

    这一个月来，他上午练力，中午打拳，下午则教导张铁蛋习武；虽然每天吃的是粗茶淡饭、杂粮清粥，就连下饭的酱菜都没一碟，但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极为充实；而且经过一个月的摸索，张大山对这个世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里是黎山县，黑风镇，张家村，前山屯。

    这个世界的社会生产力十分低下，约等于封建时代的华夏，且仍有官府衙门及村、镇、县等行政级别的设定；但不同的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能够飞天遁地的武者和一些神通广大的仙师。如屯中的张虎猎头，便是一名受人尊敬的初级武师，在村里都有着响当当的名头。

    而前山屯因地处山脚，田地稀少且又十分贫瘠，耕种的农作物根本满足不了一家人的吃食，所以村民只能靠山吃山，从黑风山中寻一些野兔獐子、稀奇草药等补贴日常用度；幸运的是黑风山产出丰厚，村民们在猎人的带领下早出晚归，一年四季倒也不愁吃喝，在这样的情况下，经验丰富的猎人与身手高强的武者，自然很受欢迎，地位极高。

    而老张家也是因为张铁树一直做着武林盟主的美梦，不事生产，导致家境每况愈下，如今已成了屯里有名的穷困户，实在是令人唏嘘。

    不知为何，自进了七月份，前山屯的气氛忽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汉子们一大早就背着打猎用的工具，跟着猎头神色匆匆的进了山；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手上都提着或多或少的猎物，虽然是丰收了，可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喜悦，反而隐有不安。

    张大山心思敏锐得很，但不明情况之下也不好多问，只能依样画葫芦，也装出深沉的神色来，并且深居简出沉默寡言，深怕言多有失露了马脚。而且自己身上的异状，也在一次半夜惊醒后，被他发现了。

    在经过了无数次的测试与总结后，张大山得出了结论：其一，自己不仅能吸收月光，就连日光也能吸收；其二，吸收了光能后，自己身体不仅没有不良反应，伤势恢复反而更快了；其三，每天的子时与午时，是自己吸收速度最快的时候。这从子午二时，自己周围虚空中那些rou眼不可辨识的黑色漩涡就可以感觉出来。

    既然对自己有益无害，张大山索性睡觉时把门窗都敞开了，让自己整夜都暴露在月光下；而白天则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坡上，一是养气练力，好早日恢复伤势，二是避免吸收日光时，被有心人士敲出端倪。

    ……

    ……

    七月十五中元节，地官赦罪，冥府大开，百鬼夜行，阴气冲天。张大山刚从山头下来，却见张母早已在等他们了。

    “赶紧走吧，神婆已经到了！”看到他们下来，张母赶紧催促。张大山一言不发跟在后面走，约莫二十分钟后，目的地到了。

    这是一处地势较高的空旷地，边上四角各矗一道约莫丈余高下，半米粗细的古怪石柱，其上风雨斑驳，痕迹显露，显然年代很久远了；石柱中间则是一座祭坛，上面摆放着一尊米许高宽的青铜大鼎，鼎上锈迹斑斑，镌刻的花鸟虫鱼图纹已不可辨识了。

    在鼎旁左侧，站着一名手提虎头铡刀的彪形大汉，右侧则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妪。这大汉张大山见过多次，正是前山屯的大猎头，初级武师张虎；而老妪虽没见过，但他猜测应该是村里三大神婆之一的余神婆。

    此刻，祭坛下围拢了黑压压的人群，约莫有一两百人，张大山盘估计整个前山屯的人都来了。人虽多，但祭坛下人潮涌动，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祭坛上，根本没有谁注意到张大山身上的异状，这也令他松了一口气。

    此时日上中天，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炽热的阳光无情的炙烤着大地，青黑色的祭坛被灼得亮堂堂的，乍一看，好像洒了一层油。

    在太阳升到最高当口时，祭坛后方突然一阵sao动，涌上来一大群壮汉，约莫三四十人，都是每户当家的壮丁；他们的手上牵着或者这段时间狩猎得来的野狼、麋鹿等猎物，或者牵着村民饲养的山羊、黑狗等牲畜。壮丁一出现，嘈杂的村民突然安静了下来，祭坛上涌动着庄严肃穆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