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拯救行动(二)
听闻失火的消息,荀适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走出灵堂,却看见灵堂附近的那件柴房突然失火,火势蔓延得很快,已经离灵堂只有十几步之遥了。 荀适见状,立刻走进来对守灵的亲眷说道:“火势蔓延而起,大家速速离开灵堂,待得控制火势之后再进来行孝。 颍川荀氏虽然忠孝传家,却都也不是迂腐之人,他们看到火势烧来,知道呆在这里面白白送死也没有什么意义,便立刻跑出灵堂,混乱之中却没注意,早有人从荀攸的“灵床”下面轻轻暗了一道机关,只见荀攸的“尸身”迅速的翻转到了下面,而与此同时,又有一具真正的尸首被抛了上来。 当然这一幕却瞒不过有心的荀适,虽然外院起火,但是他也要亲自看到父亲安全之后才能离开,否则的话,他宁可凭着性命不要,也要先从火海中把父亲背出来。 现在见父亲被安然转移,他这才快步离开。 火势蔓延得很快,因为柴房与灵堂挨得很近,所以不大的工夫就烧到了灵堂,顿时让整个灵堂变成了一片火海。 “父亲啊,父亲。”荀适见灵堂起火,不禁声嘶力竭的大喊着,连忙下令家丁们冲进灵堂抢出“荀攸”的尸体,可是由于火势太旺,家丁们根本冲不进去,更何况他们也不愿送命,虽然荀适开出了重赏,可是他们也要有命花才行。 所以,荀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灵堂化为一片焦土…… 半个时辰后,火势终于扑灭了,可是“荀攸”的尸体却早已在烈火之中被焚烧的看不出人形。荀适不由得抚尸痛哭,荀攸之妾李婺、荀攸长子荀缉的孀妻以及儿子荀彪,还有荀适的妻妾都被隐瞒了真相,所以他们都不知荀攸其实已经经过地道逃出了荀府,甚至现在都已经悄悄出城了。还以为被烧焦的确实是荀攸的尸体,尽皆痛不欲生。 荀适却也不敢将这些对他们言明,看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连自己都装作是一脸悲愤的样子,对着大管家荀惠说道:“一定要查明纵火之人。老爷亡故,却因为这场火连尸首也未能得以保存,此人罪大恶极,查明之后定当将其碎尸万段,以报这场羞辱。” 紧接着。荀适一夜没睡,将府中失火之事详细报告给曹cao,并借口父亲尸首被烈火焚烧,形容丑陋,祈求准许早些安葬。 曹cao在受到了荀适的请求之后,也是连连叹息不已,最后只能无奈同意,于天明之后亲率百官前往致祭。将荀攸安葬。 荀适自然是受宠若惊,替父亲拜谢曹cao的恩宠,然后便将父亲葬在城外。之后又请求丁忧,并提出在父亲墓葬之地结庐,为父守孝。 曹cao不假思索便同意了下来,他根本不会想到荀适会借故逃走,因为大汉以孝治天下,孝是一个人立身的最重要、最根本的品质。如果荀适敢在为父守孝期间逃走的话,绝对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这样一来,他不管是在任何时候。都绝对会受到天下人的诟病。不要说是出仕,就算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也会遭到周围人的鄙夷的。 所以,荀适非常轻松的就被批准辞职,然后带着家眷在父亲荀攸的墓旁结庐守制。 当天晚上,荀适一家就神秘的消失了,直到第二天天色将暮。同来守墓的家丁,也是曹cao派来的眼线荀恺见荀适一家这一天都没有举火,而庐内也一天都寂静无声。看起来特别反常,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这才进庐内查看。 荀恺却发现庐内早已空无一人,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向曹cao报告。 曹cao听闻荀适一家逃走,顿时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这个荀适出身于名门,竟然连孝名都不要了。 这时候有人举报,说是在清理荀府当初的灵堂遗址准备重建之时,却发现了一条密道,这条密道虽然已被填充了大部,但是看起来应该是通往东市。 曹cao正在疑惑之际,又听得军士禀报,说是曹仁在颍川战败,全军覆没,曹仁本人也自刎而死。 曹cao闻言,顿时大叫一声,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流泪说道:“子孝离我而去,莫非天绝我曹氏乎?刘琦小儿,竟敢杀我弟,本王定然将你碎尸万段,以泄胸中之恨。” 在曹cao的兄弟亲族之中,曹洪为人性躁吝啬,夏侯惇并非帅才,夏侯渊性刚,受不得激,惟有曹仁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帅才,即便是比起张辽、张郃这样的良将都不遑多让,今日竟然命丧颍川,如何能让他不感到肝肠寸断? 而在后来,经过详细的询问之后,曹cao方知,原来曹仁之所以战败,最主要的原因是荀彧、陈群二人动用了颍川各大世家的力量,夺取了北部五县,曹仁无奈之下只好分兵,结果到了颍阴之后竟然遭到了敌军的偷袭,曹仁苦战不得出,最后拒绝了用他交换荀攸的提议,自刎身亡。 这时候在曹cao身边的司马懿忽然说道:“主公恐被荀攸老贼所误,请主公想一想,一方面是刘琦如此迫切的想要将荀攸换子孝将军,而几乎与此同时,荀攸竟然暴病身亡,再加上那一场意外的大火,荀府离奇的密道,还有荀适等人的出逃,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嗯?”曹cao正在对荀适逃走和荀府的地道心存疑惑之际,游艇的司马懿这般说,不由皱眉说道:“仲达这话是何意?” 司马懿对曹cao拱了拱手,然后缓缓说道:“请恕微臣大胆,对荀公达心存不敬,微臣认为,荀攸之死乃是金蝉脱壳,真正的荀攸恐怕早已逃走,而并非死亡。” 曹cao一脸的不敢置信,失声说道:“你说什么?可是这又怎么可能?那一日本王命郗虑亲自察看荀攸的生死,当时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难道是郗虑欺骗本王不成?” “不,微臣相信郗公所言乃是实情,当时他看到的确实是已经死去的荀攸,但是微臣后来想起来一件事,就是史上曾经有过尸厥之症,活人会变得和死人一般无二,又闻有医师能够用药事和针灸,让人变得如同死人一般,莫不是当初并非是庸医将荀攸治死,实际上只是助他诈死,然后又借助大火,秘密将荀攸从地道中救出,却又将死尸充作荀攸,故意让其在大火中烧得面目全非,然后荀适再以此为借口,速速埋葬假荀攸,之后又借守制而举家逃走?”
不得不说,司马懿将整件事情分析的入情入理,完全接近了事情的真相,这样缜密的思维确实令人感到心惊。 曹cao自然也不笨,他听了司马懿的分析之后,顿时就相信这样的分析的确是合情合理,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是曹cao之后又说道:“可是即便这样,荀攸想要逃出洛阳也并非那么容易呀,因为本王早已命人严密的监视荀攸在洛阳的所有故旧亲族,他就算再有妙算,也不可能有人能去悄无声息的将他运出洛阳,更何况荀府中的密道实际上只是通到东市,而并非是城外,还有,本王也早已命人在荀攸的坟茔之外安排下探子,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他的余党都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城,那他又是如何逃走的?” 司马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微臣料想,帮助荀攸父子逃出洛阳的,绝不可能是他的亲故余党,而很可能是刘琦派往洛阳的细作。” “什么?你说刘琦在洛阳有细作?”饶是曹cao因为吐血而精神萎靡,也不由得跳了起来,失声问道。 司马懿苦笑了一声,点头说道:“看起来恐怕应该是了,主公请想一想,既然密道是通往东市的,那么能够在我们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出城的,恐怕只有商人了,而主公也当知道。如今的商业中心,一般都是在襄阳和洛阳之间往来,微臣恐怕这里面肯定有人是刘琦的细作,主公还记得当初刘备失长安之事吗?微臣后来命人调查过,主要就是因为长安城内早有了刘琦的细作,他才能轻易破城。” 曹cao闻言顿时沉默不语,尽管他很不愿相信,到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懿说的很有道理,一想起在自己统治的核心地带会有刘琦的细作潜伏,他就不由得心中难安。 他是靠拥立献帝而成就的大业,许多将相都是冲着拥护汉室这块招牌而来的,这固然让他治下拥有大量的人才,却也让他辨不明白很多人到底是忠于他还是忠于汉室,甚至连荀彧、崔琰这样的亲信都会为了汉室而反对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时时防范那些忠于汉室的人的反叛,尤其是在刘琦不断战胜,获得了更高的声望,让兴复汉室拥有更大的希望的时候,甚至连许多原本忠于他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本来他在洛阳的统治都已经岌岌可危,如果这里在混进来刘琦的细作的话,那他的危险岂不是成倍的增长? 所以,经过了一番的沉吟之后,曹cao决定对洛阳的商户进行清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将刘琦在洛阳的细作彻底清除。 而这项任务,他自然就交给了目前最信赖、也最有办法的司马懿来执行。 于是,刚刚有些平静的洛阳再次陷入了一番腥风血雨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