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伤离别长亭十里
母女回到萧府时，已是傍晚，晚饭前又仔细检查了一边行礼，见一切妥当后，孙氏唤来钱军和赵庆。 “你们二人熟悉路途，启程后何处打尖，何处住宿，一路上还需你们多多费心。” “夫人姐放心，人自当尽力。” 天不亮，萧府一行人就匆匆上路了。直到出城五六里路后，天才蒙蒙亮。正行之间，只听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不一会，坐在马车里的萧逸然就听到马蹄声骤然停在了马车旁边，揭开车帘，见马上之人赫然是昨天未能见到的林晨，萧逸然心中一暖。又见马上的林晨，因为在寒风中纵马疾驰，被冻的瑟瑟发抖，又不免心疼起来。 “林晨哥哥。” “meimei，都是我不好，昨天因在学里有事绊住了，到晚间才回府。听母亲meimei和孙姨下午前来辞行，本想连夜到萧府见meimei，只是时间太晚了。今天一早到萧府，不想meimei又早已启程。” “林晨哥哥这么冷的天，不来也就罢了。我和母亲去燕山府，多也就五六年就回来了。” 话是这样，对于林晨能够不畏寒冷前来送行，萧逸然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meimei此去，要主意身体，北方的冬天尤其寒冷。那几年随姑姥爷在沧州府，曾经深有体会。” “嗯。既然已经见面了，天气太冷，林晨哥哥还是早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早晨走的时候，已经打发下人去学里请假了。再送meimei一程，我就回去。” 于是林晨骑马傍着萧逸然和母亲孙氏的马车，一边话一边迤逦前行。 “晨儿开春下场后，放榜之日记得写信告诉我们一声。” 孙氏的话，也是萧逸然想，却不好意思的。 “孙姨放心，晨儿定当第一时间写信告诉孙姨，萧大人和然儿meimei。”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来到一长亭（古代，在一些大城市各城门外，每隔五里，或者十里都建有亭子，专供出行人休息，或者践行使用）处，萧逸然不想让林晨送太远，便喊着马车，在亭子里暂且休息一会，好和林晨道别。萧逸然下了马车，林晨也下了马，两人站在亭子外话。 “林晨哥哥，俗话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就到这里吧，已经十几里地了。时间久了，林姨和王老夫人会挂念的。” “meimei不用担心，走的时候，就告诉母亲，午饭前回去。” 两人到这里，竟然都找不到话了。毕竟是少男少女，虽然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沉默良久，萧逸然才看着林晨道： “想不到林晨哥哥的画艺已是登堂入室了。” “meimei看到那张画了？没有亵渎meimei吧？” “怎么会呢，画得真好。” “meimei是没有画，不然一定比我画得好。那天听meimei的琴声，真如古人的一般，此曲只应天上有，然间难得几回闻。” “要是林晨哥哥喜欢，等然儿从燕山府回来时，再弹奏给哥哥听。” “我等着。” 完，林晨看着远处，似是自言自语地又见了一句。 “如能时常得闻那样美妙的琴声，夫复何求。” 萧逸然被林晨的话的心跳再次加快起来，朝阳下的脸颊上，悄然飞起一抹红晕。怯怯地看向林晨，刚好林晨也扭过头来，两人的目光交汇到一起。这一次谁也没有刻意去躲避，良久的注视，不仅萧逸然一时含羞带怯，林晨的脸也红了起来。 “meimei，到燕山府后，会给我写信吗？” 萧逸然头，顺势扭脸看着不远处，路边的一处林子。 “安顿好后，就来信告诉我地址。” 萧逸然再次头。看着染霜的树林，萧逸然心里突然记起《西厢记》里的句子，面对此情此景，不由下意识轻声念出一段： “碧云天，黄叶地，西方起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念完，才觉得不好。不仅词意过于暧昧了些，而且这是两三百年后，元朝人的词句。怕林晨误会是自己所写，转头刚要向林晨解释一下，却见林晨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萧逸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再次迎上林晨那深邃的目光，两人都呆愣起来。 “meimei的才学，林晨这一生怕是拍马难及了。” 过来许久，清醒过来的林晨由衷地道。 “林晨哥哥，不是……” 萧逸然到这里，一时停了下来。因为萧逸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解释，要是不是自己写的，那是谁写的，又是从哪里看到的？不是更不清楚了吗？ “meimei？” 林晨不知道萧逸然为什么话了一半，却突然停住了，不由十分疑惑。 正当萧逸然不知该如何接话时，亭子里的孙氏走上来对两道： “时候不早了，刚才李才，要是不紧着走，怕是会错过缩头的。晨儿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快回去吧，免得老夫人和林家妹子担心。” 萧逸然也劝道： “林晨哥哥回去吧。” “孙姨保重，然儿meimei保重。” 林晨也知道不能再耽搁萧逸然一行赶路，向两人施礼后，回身上马，看着萧逸然和孙氏登上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拐弯看不到了，才拨转马头，转身回城。 马车中，孙氏看着眼眶微红的女儿，温和地问道： “然儿是不是喜欢上林晨哥哥了？” 萧逸然低下头，揉捏着手中一方帕子，那一脸的红晕，明明白白告诉了孙氏答案。 “晨儿是个不错孩子，等我们从燕山府回来后，娘为然儿做主。” “娘。” 萧逸然羞涩地叫了一声。 “我才十岁不到呢。” “呵呵，时间过得很快，等我们从燕山府回来，然儿早就是大姑娘了。” 萧逸然只低着头，不再搭腔。心里却在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自己也是有着两世记忆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动情呢？自从在江宁府初次见面，被林晨那双深邃的眼睛吸引，便再也放不下这少年了。难道和林晨之间，真的有宿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