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归队(二)
郑砚顺着光滑的车身下来,扒着车窗往里一看……咦,竟然没有人? 霍贤不在可能是去扔尸体了,没理由胡非也不在啊。 郑砚靠着悍马准备站着等,刚摆好姿势,右前方一个欢快虚弱的声音说:“郑……叔……叔……” 郑砚侧头一看,一大一小远来的两个身影,正是霍贤和胡非。 胡非全身上下破破烂烂,沾满了污痕血迹,虽然脏乎乎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却很好。 郑砚上前几步,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脸蛋,“瘦了。” 胡非说:“我好饿哦……” 霍贤挑眉,半蹲下来,也比胡非高出来一头,和他并肩蹲在郑砚面前。 郑砚只好伸手去摸他的脸,一边说:“你也……瘦了……” 手碰触到他的脸,手背就被一只手掌扣住了。 郑砚挣了挣,反被握得更紧了,侧眼看了看胡非,低声说。 “别这样,有孩子在。” 霍贤看着旁边的孩子。 胡非还想要点东西吃,看现在的情形是没指望了,而且车底下还有三具尸体呢,只能他自己干活了……他还是个孩子啊…… 方才霍贤就让他一个人搬运尸体,胡非拉住丧尸的两脚,熟练的倒退着走。 他和霍叔叔回来好一会了,此时拽起尸体来轻车熟路,又寂寞又哀怨又苦逼的把尸体拖远了。 胡非走远了,霍贤还攥着他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郑砚对这个倒没有觉得不妥,毕竟三天没见啦,小别胜新婚。 可是…… 郑砚说:“你为什么一直蹲着,我弯腰低头看着你……腰好酸啊。” 霍贤扫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他立膝站起,三天没见,霍贤下巴长出一层淡青色的胡茬,英俊中带着岁月酿就的风霜和沧桑,丑是不丑,而且更有男人味了……可他本来就很有男人味了,怎么不分他点……郑砚乱糟糟的想,伸手摸了摸,觉得有点扎手。 “我也饿了。”霍贤站起来就比郑砚高出一大截来,于是郑砚从弯腰变成了仰视,他突然低下头来说话,郑砚还以为是要亲吻,结果霍贤只是俯首用带刺的胡茬,亲昵的扎了扎他的鼻子。 郑砚鼻子又疼又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口水喷了霍贤一身。 郑砚:“……” 霍贤:“……” 郑砚表情裂成了两半,忙给他擦了擦,“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突然扎我……” 霍贤轻笑一声,反拉住他的手往前行走,“我错了。” 郑砚:“……”又是这种毫无诚意、干净利落的认错方式。 不过其实他也没错啦。 郑砚任由霍贤拉着走,郑砚跟在后面,看着霍贤的背影,不禁想他们两个牵手,霍贤好像从来没有跟他十指交叉那么罗曼蒂克过。 反而是不由分说把他的手指节攥在手里更常见,有时候他不耐烦,也会握住他的胳膊。 霍贤的手宽厚而干燥,掌心有厚厚的茧,手指很长。 他自己的手呢,很容易出汗…… 郑砚默默比较,把田橙周子康李光明李昀都跑到九天云外,更遑论铁塔他们了…… 这是要去哪里,难道要去xxoo吗,郑砚胡思乱想,哎呀这样真好吗……虽然没有人,但有丧尸啊!野|战也不是不能接受,情之所至情有可原嘛,只不过冻感冒就不好了。 郑砚天人交战中,霍贤已停了下来,摘下铜板在手里,从空间端出一盆热水。 郑砚:“???” 男人拉着郑砚一起蹲下,先洗了洗他刚才摸过胡非脸蛋的那只手,然后又洗了洗另外一只,还打了个肥皂…… 郑砚:“……” 纳尼?! 霍贤把他的手洗干净,,说:“自己甩甩,擦干。” 然后郑砚就看着霍贤开始洗脸……洗脸……洗……脸……洗你妹的脸! 洗脸用得着偷偷摸摸走这么远吗!刚才听霍贤说饿还以为是饥渴了呢……天大的误会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没想到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如此心没有灵犀一点不通…… 郑砚内伤的风中凌乱。 ***** 胡非干完了活,回到原地,只剩下孤零零的车和车顶上面孤零零的帅助手。 胡非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在悍马底下站定,仰头对种豌豆射手的帅助手说:“帅天使,我饿了。” 帅天使漫不经心的说:“饿了就去找饭,找我干嘛,我是饭吗。” 说完帅助手低头一看,胡非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帅助手心中一动,双眼发光,唰的一下飞到他面前,命令道:“帮我种!” 胡非没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又觉得很饿很累,“种这个做什么,帅天使我不想动。” 帅助手说:“你种吧!种熟了豆子就可以吃了!” 胡非:“……” 半小时后。 周子康和田橙千辛万苦的从魔窟里逃出来,九死一生、身心俱疲,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车旁。 满心以为迎接他们的是丰盛的晚餐、可口的饮料、干净的衣服、温热的洗澡水、暖烘烘的火炉,以及小伙伴们殷勤心疼的慰问…… 然而事实上是,胡非穿得三天前的那一身衣服跟帅助手坐在一起。 看!都!没!看!到!他!们! 胡非:“我不想种了,帅天使骗人,根本不能吃!” 帅助手:“不行!” 胡非:“你不要这么霸道,我很累的,我跟霍叔叔在怪物老窝里面待了三天两夜,霍叔叔让我打了好多好多好多丧尸……”胡非重点强调了好多好多好多,偷眼看帅助手无动于衷,不由有点寂寞,“我又累又困又饿,我想吃饭,不种了!” 帅助手厉声道:“你敢!” 胡非:“我有什么不敢的啊,我杀了好多好多好多丧尸……你看我敢不敢。” 帅助手说:“我不看,你不爱我了!” 帅助手忧伤的看着他,一字一顿的哭,“嘤、嘤、嘤!” 胡非:“……” 周子康&田橙:“……” 田橙说:“我们不该出来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怎么可能没有东西吃!” 周子康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想起来,“嗯!” 周子康和田橙事到最后被无穷无尽的丧尸在屁股后面撵着跑,狼狈到比逃荒的人还要可怜,最可怜的还不是饿着肚子跑到快断气,四面楚歌,而是跑着跑着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包跑没了…… 周子康的背包早就烂了,他们的东西放在一起,里面还有他们去过学校、小区和医院的证据啊! 虽然两人现在破破烂烂的模样已经足够可以做出证明了…… 两人互相埋怨着回头去摘,你骂我我骂你差点掐起来,最后才发现落在了医院门口,就挂在医院的大门上边。 大概是跑的时候太过于焦急匆忙,只顾着逃命,背包被挂住了也没有及时察觉。 两人小心翼翼的蹲在墙上,周子康说:“你去拿。” 田橙说:“我不去。” 周子康说:“是你弄掉的你不去谁去?” 田橙说:“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你别看我,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这么不要脸!” 周子康:“……” 周子康哭笑不得,揍了她一顿。 周子康和田橙扶着膝盖,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挪到悍马旁边,背靠着车身往下滑,脱力的坐在地上。 周子康听见打僵尸的经典音乐,敲了敲车壁,问:“你们在干嘛?” 胡非眼睛一亮,“周叔叔你最好了,帮我们种豌豆射手吧!” 周子康摆了摆手拒绝,“有吃的么。” 胡非沮丧的说:“没有,我好饿。” 田橙绝望的说:“没吃的?天啊,我想吃蜜饯、葡萄、柿子、开心果、酸菜拉面!如果不是抱着就算死也要吃回来的想法,我根本撑不下来,我要吃我要吃!他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郑砚呢,我要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 胡非&帅助手&周子康:“……“ 周子康泪流满面,“我也想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麻烦把我的火锅带来,我要拜堂!” “……”田橙:“你有病啊。” 两个人乞丐一样瘫软在地上,幸好这回没有丧尸过来,不然几人谁也不想起来打丧尸,互相推脱早晚掐起来。 等了好一会,郑砚才姗姗来迟,周子康几人的眼睛刚刚发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转头就看见了霍贤,只好把如狼似虎的视线收起来。 郑砚远远的看见车底下多了两个人,心情大好,快步走了过来,“你们回来啦,太好了!” 周子康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霍贤,捂着半边嘴小声说:“郑砚同志,你还记得我们走之前,你答应过我们什么吗?” 郑砚笑道:“当然记得,想吃什么都有,不过你们是先睡一觉起来吃,还是先洗个澡再吃?” 周子康说:“我想先吃饭。” 郑砚看了看茫茫雪地,道:“这里?” 周子康说:“嗯嗯嗯!” 郑砚看到他们平安回来很高兴,简直有求必应,说在哪儿吃就在哪儿吃。 只是周围没有电,电煮锅不能用,郑砚拿出来一个炒锅,扫了扫雪,又从空间搬出来一个铁皮炉,开始炖火锅。 蔬菜和rou类都是现成的,火势也很旺,很快火锅底料咕嘟咕嘟的冒泡,几个人臭烘烘的挤在一块,互相嫌弃着开始涮青菜。 霍贤没跟着在一起掺合,他对吃没什么要求和讲究,能入嘴饱肚就行,郑砚看他不喜热闹,而且周子康和田橙实在太臭了…… 于是在郑砚坐到霍贤旁边,又想起刚来的时候他喊饿,于是给了他一杯热干面,一盘酱牛rou、红烧rou,各种rou,在车座上摆满了。 霍贤挑眉看郑砚,摸了摸他小狗似的头顶,很给面子的拿起筷子。 郑砚看着霍贤吃,越看越觉得没刮胡子的霍贤也很帅,而且很下饭,谁说帅不能当饭吃的……长得帅能让人多吃两碗饭啊! 车外周子康、田橙和胡非都在眼巴巴的看着锅,端着碗攥着筷子等菜熟。 车里面郑砚就着美色吃饭,没多长时间,郑砚撑得开始打嗝了。 霍贤放下筷子,规整的摆在一旁。 郑砚靠在车座上,摸了摸鼓鼓的肚子,痛苦的想刹着嘴吃也吃多了……吃饱了开始犯困,好想睡觉。 霍贤摸了摸下巴,看他吃的动都不想动,沉声问:“怎么,这几天没吃好?” 郑砚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虽然没守着金山银山,但是守着饭山啊!他怎么会吃不好呢,就算随便吃一吃,也不会吃不好啊! 本能的想否定,郑砚千转百回反应过来。 “没吃好,”郑砚摇了摇头,深情款款的说:“我吃不香睡不着,我担心你!” “是吗。”霍贤眼神越发深邃,仿佛丝毫没有被取悦,手探向他的小腹,从鼓起来的肚子上往后延伸摩挲,覆上他的后腰。 郑砚微微战栗。 霍贤的目光凝在他的眼睛上,双手束在他腰上,握了握。郑砚下意识别开视线。他不擅长和霍贤长时间对视,每当霍贤专心看他的时候,郑砚都觉得好像被牢不可破的渔网兜住了qaq 郑砚越来越紧张,忍不住想推开他的时候,霍贤已经离开他,端端正正的坐好。 郑砚舒了一口气,霍贤说:“你睡得很好。” “……”郑砚:“啊?” 霍贤认真的说:“你没有黑眼圈,胖了一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因为睡太多了。” 郑砚:“!!!” 被、被看出来了…… 不过不过…… 郑砚难以置信的说:“我没胖啊!” 霍贤笃定道:“你胖了。”他的人他很清楚。 郑砚:“……”好吧这几天太无聊了,无聊了他下意识就会多吃东西……可是只是三天而已,他也不过是比平常多吃了几顿,又没有暴饮暴食,这也能看出来? 似是看出他的疑问,霍贤笑道:“家里有体重秤。” 郑砚知道他是说如果不信的话,可以自己上体重秤去看看,郑砚想了又想还是按捺住好奇心,他可不想霍贤揪着他又吃胖了的事情不放。 郑砚摇摇头,看了他几眼,霍贤仿佛无意多加追究,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 车内静了一会,郑砚调整了一下坐姿,他一动作,霍贤攥住他的手,侧头看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想cao|你。” 郑砚:“!!!” 他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挖了挖耳朵说:“你说什么?” 霍贤垂首一笑,伸手环住郑砚的腰,青年被迫俯在男人大腿上,霍贤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 郑砚:“……我吃多了,你顶着我肚子了,想吐。” 霍贤:“……” 霍贤默默收回了手,郑砚起身冷笑,刚才想跟你野|战,你洗脸,现在我吃饱了不想动了好吗!自己cao自己去吧! 郑砚愤愤扭头看着窗外。 过了一会,霍贤依然没有动作,老老实实的待在驾驶座,郑砚更加生气了! 像你这样没有毅力的人,连坚持一下都不肯的人,是没有资格吃到rou的。哼啊! 郑砚这种人是不能看见面前有东西可以吃的,两人在车里待了片刻,郑砚摸了摸肚子,觉得这么一会功夫,自己的胃消化了一块rou了……于是夹了一块酱色的红烧rou慢慢的吃。 霍贤的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蹙眉摇头,无奈的伸手摘下郑砚脖子的铜板,把食物全部收起来,又将铜板装进口袋里。 郑砚刚吃了一块rou还没吞下去,古人说饱后思味,则浓淡之味尽消,郑砚肚子里面有食物,他也不馋,只要看不见就想不起来吃,半靠在车座上昏昏欲睡。 霍贤从空间里取出摊子给他盖上,双臂环胸,出神的看着青年的睡容。 在遇上他之前,他深以为这一生安安分分的待在那座小县城,日复一日,重复瞎叔做过的事,迎接和他相同的宿命,孤身寡人独居终老。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只是想起来他,就觉得快乐。 车外传来欢声笑语,和低低的偶尔几声争吵,霍贤扫兴的皱眉。 如果只有他和郑砚两个人就好了,他可以身兼多重角色,做他的朋友、兄长、丈夫,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人。 霍贤屏蔽外界一切嘈杂,最后倾身过去,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周子康在车窗外愣愣的看着他们,火锅很辣,他情不自禁的抽了一下鼻涕。 霍贤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坐回原位,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子康。 周子康:“……”啊啊啊我要被灭口了tt救命! 周子康一脸便秘,惶恐的看着霍贤。他前几天擅闯楼上郑砚的卧室那笔帐还没算,这回又撞枪口上了……周子康话都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是是是找郑砚……砚的。” 霍贤没说话,沉着脸看他。 周子康实在鼓不起勇气说第二句话,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他勇敢的坐回地上,说:“没rou吃了……吃菜吧。” 没有人有异议。 于是围着炉子吃着火锅的几个人只能涮了白菜涮土豆片,涮了他土豆片涮生菜,涮了生菜继续涮白菜帮子…… 然而这不是最苦逼的。 霍贤推开车门下来,周子康打了个哆嗦,把脸埋进碗里,碗里的菜吃光了……为了不被霍贤看出异常,他开始冷静的喝蘸料。 田橙:“……” 霍贤定了几秒,侧身从他们旁边走过,行至空地上,左手挥过,路虎车和面包车便凭空出现在眼前。 东西嗖的一下出现嗖的一下消失,几人对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惊讶谈不上,只不过…… 为什么把车运出来啊,李昀和李光明,还有铁塔王五几个人都还没回来呢! 周子康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问…… 不过也用不着问,转念之间就想通了。 铁塔三人到底是外人,还不知道空间的存在,所以不得不掩人耳目吧。 但是很快霍贤就用实际行动证明尔等实在太傻白甜了…… 霍贤走过他们身边,先从空间取出一包东西丢下来,周子康疑惑的展开一看,里面都是涮火锅的必备品,羊rou卷、牛rou、蟹棒……等等。 周子康感动地说:“霍格你真是个好人,都是rou!” 田橙和胡非也觉得很意外,一向冷情的霍贤居然懂得关心人,看来是真的把他们当自己人了啊!好荣幸,感动的想哭! 霍贤微一颔首,长腿一跨回到悍马上。 周子康和田橙把羊rou卷放进去,一边小声的说:“霍贤就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随即一阵雪尘扬起,几人同时护住火锅! 抬头一看,饶是在场的人经过了小风小浪,再镇定冷静也忍不住震惊的张大了嘴。 哦槽怪不得把车留下,怪不得给rou吃!霍贤把悍马开走了啊!他居然开走啊!天惹,是回工厂睡大觉了吗,你倒是好、意、思、啊! 田橙举着筷子说:“哦买噶。” 周子康收拾碗和筷子,匆匆忙忙的说:“凭什么我们在这里吹着冷风等着,走走走跟上,我们也走!” 田橙合上了嘴巴,夹了一块牛rou蘸小料,慢慢悠悠的说:“你真傻假傻,你去吧,我不去,胡非也不会去。霍贤本来就嫌我们太亮了,我可没那么笨往枪|口上撞,要不然周子康你牺牲一下,去堵枪|口,这样我们就能在你后边回去了。” 周子康想了想,默默的放下碗开始继续吃,他才没有那么脑残呢! 况且他一个人哪里堵得住霍贤的枪|口,如果真的敢回去,估计会被团灭吧呵呵。 ***** 郑砚本来就没睡太熟,悍马行驶的在平稳也难免磕磕绊绊,稍微有一点动静他就醒了。 郑砚望着窗外飞快往后游移的房屋,愣了一会才说:“哎,我们怎么走了。光明他们回来了吗?” 霍贤稳稳的控着方向盘,左手食指缓慢而有规律的轻叩着……中指,一边说:“不知道。” 郑砚往后面看了看,说:“田橙他们呢?” 霍贤道:“没来。” 郑砚纳闷道:“……那你怎么走了啊。” 霍贤看了他一眼,拐过一道弯,说:“送你回家睡觉。” 哦?是吗? 这个借口找的真好啊! 郑砚撇撇嘴,“我不信,你肯定有别的目的,回去干嘛。” 霍贤放缓了车速,神色暧昧的看他,笑道:“明知故问。” 郑砚:“……”我就知道是那个!色|狼! 回去工厂的路上,直到经过城外的标志性建筑物——家具店,郑砚靠着座位看着窗外,他猛然直起身来,忽然从后视镜看到一个车屁股! 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正坐起来,朝霍贤道:“我刚才好像看见我们车后面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过去,你看见了没?” 霍贤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他没有看不到的道理,甚至看到的清清楚楚。 包括车,包括车里的人。 那拨人看起来在附近转悠的时间不短了,对这一片的地形很熟悉,看那躲避的速度和位置就能看出来。 郑砚还在疑惑的往后面张望。 短短的时间里,霍贤心里不知转了多少念头。 三天两夜的时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足够很多人做很多事了,霍贤暗嘲疏忽了,没能及时把他身边潜在的所有危险清除。 包括……现在。 霍贤皱着眉,伸手把郑砚探出窗外使劲往后看的脑袋拉回来,不悦道:“知不知道很危险?” 郑砚着急地说:“我真的看见东西了!” 霍贤把他身体板直,“坐有坐样,看你现在像什么话?!” 郑砚噎了一下,面条小人一样软绵绵的故意歪躺在座位上,一脸的挑衅和不高兴。 “……”霍贤道:“腰挺直。” 郑砚不耐烦的说:“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刻板好吗,也许你的习惯对,但我觉得难受。我就喜欢这么坐着,我这么坐舒服,你不觉得时时刻刻挺着腰很累吗?” 郑砚说完,啃着手指头,歪着脑袋看着霍贤,惊奇的发现霍贤竟然没有纠正他的坏习惯。 难道他生气了? 霍贤很少生气的……是不是他刚才的说话语气太重了?他不是故意的啊! 谁让霍贤总像是训小学生一样教训他啊! 哎呀三天没有见面,一见面就吵架真的好吗……要不要去道歉? 不行太丢脸,必须坚持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郑砚一边想,一边默默的坐直了。 霍贤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伸到他的背后,手指沿着他的脊椎线往上,时不时的会捏一捏。 郑砚一动不敢动,也许这是霍贤独有的求和好方式!他不能辜负霍贤的一番苦心!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是…… 霍贤说:“你的脊椎有点变形。” 郑砚:“……” 霍贤继续说:“你有轻微驼背,好在不明显。你小时候应该很好动,也许上课经常趴着睡觉,写字的时候离书本很近,喜欢玩电脑、手机,睡软床,久而久之会这样,你没养成好的行为习惯。” 所以才会脊椎变形还驼背? 霍贤体贴地说:“不要自责,是你的父母、老师、朋友没有纠正你的坏毛病。” 郑砚:“……” 你才有毛病呢!他这种人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郑砚气得牙疼,闷声闷气的转头不看他,眼不看心为净。 他只顾着生气,反而把刚刚看到车屁股的事情忘记了。 ***** 家具城外的长巷。 宋文武坐在面包车的后座,怒气冲冲的横起手肘,朝身边人的脸上拐去,那人被打中鼻子,顿时生理性泪水流了下来,喉口觉得腥气冲天,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的滴在大腿上。 他的眼泪流的这么凶吗? 低头一看,才发现不是眼泪,膝盖上鲜红一片,再一摸鼻子下面,湿漉漉的。 他流鼻血了。 宋文武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冷漠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他们的工厂没人吗?不是说这些人都走了吗?没人拿刚刚过去的车好似鬼开的啊!你他妈是不是存心害我?!” “我没有啊宋哥!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人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说。 他三天前无意间看到只有那个白净的青年一人在县中心,就是为了防止看错,特意等了一天观察情况,等确定是真的没有车、也没有人,只剩下那一个青年人,才敢报告给宋文武知情的。 然而宋文武畏头畏尾,对他的话半信半疑,自己又慎重的观察了两天。 就在定在今天动手的时候,那个气场强硬,已经消失的男人却回来了…… 可这是他的错吗?是谁犹疑不决错失良机的? 那人手里有车、有油、有枪,他甚至经常看到青年独身一人开着车走动……明明是伶仃一个,可他的穿着、吃食、精神、气色都不知道比他们好多少倍。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如何不让人觉得眼红羡慕,想据为己有? 宋文武眼红已久,在听闻消息之后大力夸奖赞美了他!本以为是个扳回一局,抢夺装备和食物,立下大功的好机会,谁知道…… 可这怪得了谁?! 那人心里又委屈又愤怒,却不敢多说,唯恐触到宋文武的逆鳞。 宋文武烦躁的连叹好几口气。那人贴着车门坐着生怕被迁怒,可惜躲得越远宋文武越觉得他可恶,厉声道:“滚!” 那人如得了赦令,打开车门往外跑,宋文武气得眼红,心里扼腕惋惜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 “没用的东西!”宋文武送了他一程,一脚把人踹下车。 在面包车的后面,还跟着四五个普通人。 他们穿得不合身的衣服,连续几月挨累受饿,都瘦了不少,衣服肥大许多,一直往身体里面漏风。 于是便把床单剪成一条一条的布绳,每当出门的时候,就在袖筒、裤腿和腰部用布条扎住,避免冷气往里钻,热气往外跑。 几个人聚在一起,宋文武看见的东西他们自然也看见了,宋文武慌里慌张的让他们赶快藏起来,自己也匆忙躲避的模样也悉数落在了他们眼里。 那辆车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和平年代都没有机会见多一次,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而且那辆车如此巨大沉重坚实,肯定很耗汽油吧?汽油这么珍贵的现在,他们居然也舍得开! 几人木呆呆的看着悍马车消失在街角,才察觉自己看的时间太久,惶恐的收回视线,先小心的看了一眼宋文武,又快速低下头来佯装无事。 谁知一侧头,却发现身边的同伴都是难掩艳羡和惊讶的神色。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表情,心照不宣的从各自的脸上看到了羡慕和希望! 这小小的县城竟然还有这等人物,以前怎么没发现? 一人搓了搓脸,警惕的假装扫视身边的风景,悄悄的望了望宋文武的方向,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见一辆车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谁看清车里的人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没看清长什么样子啊,不过肯定比姓宋的好一万倍!”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人说。 “嘘……你他妈小点声!” “没事!姓宋的想趁火打劫,端了人家的老窝,没端成正生气呢吧!” “我看清了。”一个刻意压低过的粗哑声音说:“我看到了,没看的太清楚,里边坐了两个人,我觉得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哎你们知道他们的穿得是什么衣服么,穿着羽绒服!” “你小子他妈的不要脸,看人家穿什么衣服干嘛?”那个二十七八的青年说。 粗哑声音嘿嘿一笑,“我太冷了……哎我说二柱子你家住河边啊你管我那么宽,我告诉你们,我看到他们不仅仅是穿着羽绒服,身上也很干净,副驾驶座的那个人还戴着围巾呢!哎呦,我看着就觉得暖和。” “谁不冷啊!别说这没用的,你刚说……你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哎呦我的好兄弟,快想想,是不是你家亲戚邻居什么的,这要是能攀上关系就好了啊!你们看他开的那种车,肯定不短吃不短喝,兄弟们有手有脚,没必要在宋文武这里一脖子吊死……”二柱子说。 旁边有人扑到他身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话不能乱说,被宋哥知道你小子他妈还想不想活了?” 二柱子梗着脖子说:“拉你娘的倒吧!别说你们心里没这个想法,树挪窝树死,人挪窝人活,张志伟你个臭傻逼宋哥宋哥叫得真甜,可那□□的把你当过人看吗?!” 一时间众人陷进了沉默。 好半晌之后,才有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如果真能赌一把,人家车那边要我……老子不跟姓宋的干了!我愿意赌,想想栓子和铁塔那哥儿几个!” 这话说完,不必有谁煽风点火,起头号召,便有人附和道:“没错,算我一个,咱们几个跟着宋文武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是什么人我反正是看清楚了。想想咱们最开始有多少人?现在又剩下几个人?老子没别的奢望,就他妈的图一口饭吃,这要求过分吗?!可跟着宋文武你们谁吃饱过啊!找到什么吃的都得上交,你们看看宋文武和他身边那几个吃的肥头大耳朵……谁想跟着宋文武你们只管去跟,趁早给自己买一副棺材,毕竟栓子那事儿就摆在牵头,早晚栓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坤叔说得对,树挪窝树死!人挪窝人活!我不想死!” “对!”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完,纷纷发表了高见,所有人很快统一了意见,这是一个毫无难度的选择题。 但众人到底都留了个心眼,知人知面不知心,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不行,谁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呢,说不定就等着拿这事儿说给宋文武邀功请赏也说不定。 几人相互信任又有所保留,这时候被叫做坤叔的问:“二柱子,大家可都指望着你了,到底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二柱子心里隐隐约约有个苗头,一时间抓不住想不通。 “别催别催,我想着呢!” 目光扫向宋文武的面包车,二柱子灵光一闪,脱口道:“我想起来了!” 几个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二柱子神情复杂的说:“这个人,不止是我认识,我想你们都应该见过。” ***** 回到工厂,郑砚仍然觉得很生气,霍贤却是一脸没发觉的样子,将车停在门口,推了推郑砚,沉声说:“下去开门。” 郑砚:“!!!” 以前这种事霍贤从来不会!让他做的! 难道因为他脊椎扭曲轻微驼背就不爱他了吗!霍贤怎么可以这样,真肤浅,他有一颗很美丽的内在……啊! 郑砚气得想吐血,心想你好,你好得很!你看不上我,以为我看得上你吗? 毕竟他们两个□□上本来就对不上号,你那玩意儿长得那么大!就算是女孩子,承受他就很困难,更何况是不能用来那啥的部位……每次进来我都要死要活一回啊!你以为我愿意疼吗……还不都是为了你! 郑砚委屈的一逼,噙着眼泪恨恨的下车,把车门摔得哐当震天响。 霍贤:“……” 郑砚拿出钥匙拨开了锁,气冲冲的左踢一脚,右踢一脚把大门踹开。 虽然很生气,但是在门打开之后,郑砚还是本能的转身想去上车,毕竟大门离他们住的地方真的很远……回头走了一步,郑砚想起来他现在气得心口疼,正想转身自己往前走——但是还没有动作的时候。 霍贤发动引擎,把车开走了。 郑砚:“……” “!!!!!!!!”他居然就把车开走了……郑砚浑身发抖,难以置信眼睁睁的看着悍马的大屁股驶进院子里。 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