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玄印
“这痕迹……” 张廖几步赶上前去，细细摩挲着石头上的那道剑痕，只见手掌拂过，细碎的黑色粉末纷纷落下，沾满在他的皮肤之上。 “这怎么可能啊！” 张廖脑海中浮现出进真庆宫前灵灵子师傅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来—— 这刻着二十三道玄印的巨石，据传乃是九天陨石而落，质地坚硬无比，无论多厉害的飞剑法宝，都难以损伤其一分，可是为什么自己这一剑划过，竟然生生地斫出了一道痕迹来，以半边老尼的秉性，发现自己破坏了这武当山最珍贵的遗迹，真不知会如何盛怒责罚了！ 张廖满心苦涩，胆战心惊，正要思忖着如何向师长告罪，忽然发现手掌掠过的地方，隐隐泛起了一片幽蓝色的黯淡光芒，再看巨石，那斫痕之中，也同样流动着一色的微光。 “这是什么东西？” 张廖越发疑惑起来，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巨石上的蓝光，能察觉出一丝冰凉寒意透入骨髓，他低头想了片刻，又拔出金蚕剑朝着斫痕中间刺入，只听得金属摩擦的细碎之声，似乎并无法破开蓝光。 张廖在大殿中来回踱步了许久，最终好似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般，再次催动金蚕剑朝着其中一块巨石斩去，当的一声，那剑光立时被反弹回来，震得张廖虎口剧痛，一丝鲜血从中流出，再看石头，却是丝毫痕迹也没有留下。 “怎么又砍不动它了？！” 张廖差点蒙了，明明刚才还劈开了几道剑痕，怎么一转眼间，却又不行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抱着头艰难思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剑法！莫不是必须要配合使用那姜公剑法？！ 他连忙退后几步，以剑御诀，施展起刚刚学会的这路戊土剑法，果然，青铜色的剑光到处，石屑纷纷落下，石块后面，幽蓝色的光芒也越来越明亮起来。 “有门儿啊！” 张廖心中激动，知道自己很有可能能发现这真庆宫二十三道玄印的秘密，不由加紧催动剑光，整整半日功夫，竟被他清理出磨盘大小的一块区域，只见蓝色光芒之下，竟是一片仿佛由无数细细的鳞甲所组合而成的铁皮，只是看不到边际而已。 张廖重重地喘着粗气，靠在巨石对面的墙壁上休息。适才的一番辛苦，让他的内力消耗极大，他必须要好好地调养一下，才能继续开始新的工作。只是看着眼前几十块高及屋顶的巨石，张廖很难想象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其完全剥离出来。 要不直接禀报半边或者师父灵灵子吧…… 张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按照真庆宫观摩玄印的惯例，在张廖独处的这三天时间，殿外禁制全数启动，除了掌教能够破解而入之外，其余众人，无论内外皆隔绝不通，以使观印之人能静心参悟，不受影响。所以即便张廖此刻想要去找半边老尼，也需熬过这剩余的一天半时间。 正在这时，张廖忽然发现，原先的二十三道玄印其实分布并不均匀，其中大约有十四、五道都集中在中间右下部分的一块黑石上。 他心中一动，急忙调息几个周天，凝聚了真气再次来到石头前面，这回他也开始集中力量清理那块玄印最多的石头，谁料到几剑下去，却出现了令人意外的情况。 这一回从石壁后面透出的，却不是幽蓝光芒，而变成了一片莹莹白光，张廖继续御剑而砍，最终展现在他面前，竟是半张巨大无比的蛇嘴！ “天哪！” 张廖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是一条蛇？！” 他抬头望向那片蓝光，这会儿立刻串联了起来，那所谓细鳞铁甲，其实岂不便是这条巨蛇的身躯！只是…… 这蛇可该有多大啊！ 张廖震骇无比，不由自主上前抚摸蛇头，忽然间那蛇口居然微微张开，一条蛇信从中吐出，张廖吓了一跳，以为它要攻击自己，正待急退，那蛇信却停在了他的面前，上头托着一粒米黄色的宝珠，还有一块绿色的布料，边角凌乱，显然是从某件衣裳上随意撕扯下来的。 张廖连忙将布料拿起，上头密密麻麻写着不少文字，从头细看，张廖不仅感慨万千。 原来这书信乃是武当鼻祖张三丰真人亲笔所写，内容正是这所谓二十三道荡魔大帝玄印的秘密。这巨石上的斑斑痕迹，其实压根也没有记载任何的道门秘诀、无上**，只是为了封印一只名为玄武的神兽之躯。 这玄武乃是半龟半蛇的上古灵物，亦是荡魔大帝最倚重的麾下神将之一，荡魔大帝成道飞升，这玄武便也同登仙界，只留下一副躯壳并两粒玄武神珠保存在真庆宫黑岩石内，以待有缘之人。 这荡魔大帝和玄翁神兽乃是以北方黑水之术入道，故而岩石玄印，俱都内含太上癸水之精华，再厉害的飞剑法宝，若无戊土之意，绝难破开禁制。数百年前，三丰真人在此炼剑，偶然创悟同样蕴含戊土之气的荡魔剑诀，正好合了以土克水的五行大道，被他斩开几处岩石外壁，发现了玄武神兽的秘密，并得到两粒神珠。 真人以此奇遇，终于以剑入道，内外功行俱臻圆满，只是担心自家门下无法领会武当剑道真意，自己又即将飞升，无暇传授，便将一粒阳珠仍旧存放于玄武口中，只将阴珠和荡魔剑诀留下，交给门人中悟性最高的心明神尼，指望她能借此领悟剑道五行相生相克的至理，继承武当派衣钵。则数百年后，尚足以与峨嵋一较天道眷宠云云。 信似乎是仓促而成，字写得极为潦草，而且显然还有后文，但是已经来不及再写，最后能看到尚未写完的一个武字，不过即便如此，张廖已经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有在使用姜公剑法的时候才能斫开岩石，其实也是暗合了戊土克水的缘故而已。 只是对这位本门鼻祖的拳拳之心，张廖只能长叹一声了，从信中看来，他似乎想要交代很多事情，却偏偏又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清，不知道他飞升之际，究竟碰到了什么样紧急的情况。否则，以他老人家的能力和武当派的根基背景，何至于出现五长老争斗厮杀，门派一蹶不振的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