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暗箭难防
141暗箭难防 事实上高完一来就盯上了我的领带夹,一对小眼睛散发出一种精光,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我想或许是因为琴姐送我的领带夹太漂亮吧 “谢谢,”我低头看了看,又抬脸笑看着高完说,“一个朋友送的” 高完点点头,请求道:“能给我看下吗” “要摘下来么”我说。【】 “可以么”高完说。 “当然可以,”我伸手摘下领带夹,递给高完,开了句玩笑道,“免费鉴赏” 高完还真开始鉴赏起来,他用很内行的语气说:“恩应该是正品十分精美价钱应该不菲” 我笑笑说:“不太清楚。好像比较贵吧。朋友送的,即使不是正品,也很珍贵,礼轻情意重嘛” 如果我直接告诉高完,这枚小小的领带夹就要一千多块,他一定会惊奇的他也一定会问到底是谁送这么贵的领带夹给我为了避免他这么问,我还是轻描淡写而过为好。 这事儿我只告诉过谢鹏,并叮嘱他为我保守秘密的 “那是,那是,”高完笑着附和我说,将领带夹递还给我,“谢谢,好马配好鞍,这枚领带夹很合适你。” “好妞配坏男哈哈哈。” 谢鹏突然在背后猛拍了一下我和高完的肩膀,接话笑道。 我回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敏儿要去卫生间,我总不能陪她去吧”谢鹏耸耸肩笑道。 “现在遍地都是变态狂,你这个护花使者怎么能不恪尽职守呢”我挤兑他道。 见我和高完正在研究那枚领带夹,谢鹏看着高完笑道:“羡慕吧师父,琴姐对顾阳真好呢送这么贵的领带夹给他,一千多块呢” 见我瞪着他,谢鹏自觉失言,尴尬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我心里怒道:“我就后悔那天告诉你实情了早知道你那张嘴从来不带门闩的贱人” 见高完盯着我看,我极为难堪,我强作镇定,对他笑笑道:“恩是琴姐送我的。” 我恨不能扑上去扇谢鹏的嘴巴什么不能说,他偏要说什么,这下好了,指不定琴姐送我领带夹的事儿很快就要在办公室传开了即使我不在乎,琴姐能不在乎么琴姐肯定不希望我把这事儿拿出来炫耀吧办公室里最忌讳这种话题了如果到时候话传到琴姐那里,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呢 高完前脚一离休憩区,我就蹦起来将谢鹏按倒在沙发上,又是猛一通锤,捶得他连声喊求饶,我才放过他 等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当谢鹏再将“厕所门”传到我耳朵里时,真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了。 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有意思的是,情节经过版本不一,但是对于那个变态狂样貌的说法口径却十分一致。用谢鹏的话说就是,那变态狂一头栗红色长头发,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具,无法看清楚他的五官,当然他的笑法和笑声一定是那种令人感觉惊悚的,简言之,就是笑声够变态。 谢鹏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完之后,嬉笑地看着我道:“怎么样顾阳,刺激吧” “不怎么样,”我瞟他一眼道,“不过,看你说得跟真的似的,我高度怀疑大早上出现在女卫生间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顾阳,”谢鹏瞪我一眼,正色道,“你别毁我人格和名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我哼了一声,挤兑他道:“你不是说得挺带劲的嘛” “喂”谢鹏锤我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好吧” “人言可畏啊”我摇摇头,感叹道。 谢鹏环顾左右,然后伏在我肩上。 他低声道:“现在有一些人怀疑那变态狂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人,还说李红艳看见的那个男人是从男卫生间跑过去的,听说林总报案了,上午下班前我看见几个警察从总经理办公室走出来呢” 我笑看着谢鹏,拍拍他的肩膀。 “哥们,”我说,“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怎么会呢公司里怎么会出现那种人呢”谢鹏盯着我道,一手抱胸,一手捉下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不会”我笑看着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早就猜到是你干的了哥们,你投案自首吧” “喂不许这么损害我个人名誉的”谢鹏怒道,然后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朝我头上砸了过来,“听见没听见没” 我一边躲闪,一边接着笑道:“谢鹏我告诉你你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没有女朋友不是你的错,你错就错在不应该通过变态渠道来满足你的欲念呵呵呵你让我这个做哥们的情以何堪哪啊哈哈哈。” “喂你们吵什么吵,下班了吗” 孙红兵从座位上蹦起来,一拳砸在桌上,气势冲冲地瞪着我和谢鹏 谢鹏舔着脸皮冲孙红兵嬉笑道:“老大就快下班了啊” “回你座位去”孙红兵冲谢鹏喝道。 谢鹏朝我吐吐舌头,乖乖地向自己位置走去。 孙红兵依然瞪视着我,嘴里阴阳怪气的。 “顾阳”他冲我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办公室胡闹,你就滚出去” 怎么说话呢莫非疯狗又要开始咬人了 我面无表情,哼声道:“组长大人,我们没有胡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你别上纲上线行吧”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找我茬,我也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火气,面对他这种莽夫,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跟他讨嘴上便宜,最关键的是,跟他吼来吼去的意义何在呢 孙红兵一拳砸在桌上,伸手指着我,吼道:“你当这是菜市场,还是你家” 我最讨厌有人指着我,骂就骂了,我就当他被传染了疯牛病,但是伸手指点我,我心里就忒不爽这就好比你可以贬损我,但你不可以侮辱我一个道理 我忍,忍无可忍时,我依然咬牙忍了 我不跟他演对手戏,看他一个人怎么把这独角戏演下去 “没有。”我说。 我埋头佯装看桌上那份文件,不在理睬他。 孙红兵看我不接他的招,大概也自觉没趣了,悻悻地踢了一下椅子腿。 “没有”孙红兵冷哼了一声道,“以后再看你在办公室胡闹,你就给我滚出去” 见我低头不吭气,他似乎是找到了心里平衡,很响得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去。 “滚让我滚出这个办公室可以,但你必须先得有这个能耐才行”我在心里冷笑道。 想起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段子“与禽兽搏斗的三种结局:1.赢了,比禽兽还禽兽;2.输了,禽兽不如;3.平了,跟禽兽没两样。结论:选择正确的对手最重要” 很显然,孙红兵这种莽夫不是什么有质量的对手,他的危险在于他的鲁莽,除此之外,他对我不能构成任何危险傅德志也是个禽兽,我本来不想跟他斗,得罪自己上司,明摆着是跟自己过不去可是,现在是我已经得罪了他,而他又像疯狗一样死咬住我不松口 最近我晚上躺在床上,想的最多的是俩个人,一个是林夕儿,一个就是傅德志。我越来越清醒得认识到,如果我想继续在丽人服饰发展,傅德志势必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这块绊脚石太大,我绕不开他,要踢开他也并不容易,所以,我最好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我变得更强大了,他才不敢动我,这是最好的一种策略 这里是一个高档的中餐厅,今天是礼拜六。 这餐厅的内部构造与设计也都很有特点,分上下两层,侧面有一个红色扶手的黑色大理石中式楼梯供宾客上上下下。楼梯拐角处有一盆绿色盆栽植物,对面的护栏内摆着一盆插话,很有艺术感的黑色立体花瓶,红艳艳地花朵 我坐在二楼靠护栏的一个小卡座里,这是我特意挑选的位置,虽然楼上楼下的空间是相通的,但是因为我这儿靠近一个四方形的原木柱子,所以隐去了我半个身体。 我面前的餐桌上搁着古朴的陶瓷茶壶,陶瓷杯子里盛着茶水,冒着丝丝热气,有铁观音特属的味儿萦绕在我的鼻翼间。 当然这壶价格不菲的茶不是我买单,而是谢鹏买单谢鹏此刻就坐在楼下一张靠落地窗的餐桌前,他手里紧张地捏着菜单,貌似在研究菜单上的菜谱,实则不然,他只是在做样子 谢鹏的目光在我菜单左右移动,一会看向落地窗外,一会看向楼上的我。我想即使菜单上写着满汉全席,他也不会露出惊奇的神色,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菜单上,而是在别处 电话我已经打过,只等着被邀约的“贵宾”出现了其实,我心里也有些紧张的,来回地将目光投向斜对着我的餐厅门口。 我端起陶瓷杯喝了一口茶,没怎么品出其中的味道,我的心跟谢鹏一样,也在别处,也在等那个被邀约的“贵宾”出现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可是我毕竟把谢鹏当哥们看了如果我能帮上他的忙又不愿意帮的话,似乎有些对不住哥们 我知道谢鹏喜欢邢敏,我也知道他很喜欢邢敏,至于究竟有多么喜欢,这个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当然,我是衷心希望他是真心喜欢邢敏的 我之所以最终答应谢鹏帮他这个忙,其一是因为我受不了谢鹏的死缠硬磨,其二是因为我们是他哥们,其三是因为今天是他生日,我也不忍心拒绝他。 这事儿他已经求我无数遍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我不知道邢敏知道我这样做后,会不会怪罪于我虽然谢鹏一再向我保证,这事儿他绝不会对邢敏说 我之所以忐忑,是因为我不知道邢敏是不是喜欢谢鹏如果她不喜欢谢鹏,那我这种做法等于是故意让她难堪 如果彼此喜欢,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了邢敏现在算是单身了,而且我也知道她对前男友的感情,在他们分手之前,就日渐稀少了。分手只是个形式,他们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大家不都说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是重新开始一段恋情嘛。今天我就扮演一回红娘的角色吧,帮他们俩人创造一个机会,至于他们能不能成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爱情是这世上唯一不能用理论知识去解释的东西,纵使世间一切事物都有内在的逻辑可言,我也不认为感情的事是有内在逻辑的,是可以用哥德巴赫猜想或者阿基米德原理之类的科学理论来作科学分析与理解的当然,爱情也是唯一一样不需要说出理由的东西 谢鹏这丫嘴儿甜,他说如果他能跟邢敏走在一起去,他一定好好爱惜她,如果将来她们结婚了,他一定会给她幸福生活,他会成为一个令女人们信赖的男友或者丈夫。他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有必要,他会牺牲一切去爱邢敏 当时听他这么说,我笑了。诚然,他想得太多了,也太远了,目前的状况是他和邢敏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是谢鹏,嘴巴甜,不得罪人,还有那么一点小幼稚,我想这也是他没有得罪傅德志和孙红兵,又能让他们对她放心的原因吧 道理很简单,太狡猾的人,上司是不敢放心利用的。请原谅,我用了利用这个词,但我依然认为利用这个词形容职场是最准确的。职场,究其本质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或许,你能被人利用,那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如果你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具备利用价值,那么很遗憾,你肯定是无能的 谢鹏和我一样,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娃儿,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没有钱,没有背景,没有车,也没有房,正像歌手王杰在歌后吼的“是否我真地一无所有,明天的我又会到哪里漂泊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昨夜的梦会永远留在心中” 当然,当然,我们并不是完全一无所有。我们还有年轻的生命,有旺盛的精力,有蓬勃的思想,还打拼的精神 也许这些,在那些生来就享尽荣华富贵的人们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或许,那些认为这个花花世界是属于他们的天生骄子们会嗤笑我们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即使你们再会打洞,你们也还是一只老鼠想脱胎换骨,想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做梦去吧 但是,年轻的生命,有旺盛的精力,有蓬勃的思想,还打拼的精神,这些的确是我们这种漂移一族的所有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 所以,当谢鹏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能给邢敏幸福,他会牺牲他的所有,我笑了。他的所有是什么,除了一无所有是他的所有之外,他还能为邢敏牺牲什么他说可以为她牺牲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姑且先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吧,那么,事实上,他除了生命,也没什么东西可牺牲了我和他都是一样。 当然了,我们现在一无所有,并不能代表将来一无所有抱歉,这话的确是老成长谈了我承认有人比我出身高贵,有人比我更有学历,有人比我更有背景,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最终沦为这个花花世界的遗弃者不绝不耍狮子就要耍狮头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我定了定神,轻轻吁出一口气,伸手抓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哥我快到餐厅了你在哪呢”手机那头传来邢敏的声音。 她的声音洋溢着快乐的韵律。我之前是跟她说,是我请她来这里吃湘菜的,邢敏老家是湖南张家界的,湘菜自然是最合她口味了 我调整了语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轻松起来:“敏儿你进来呀我就在一楼靠窗口的位置,3号桌” “好的,哥,我来了喔”邢敏在手机那头欢快地说,还嬉笑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我全身悄然绷紧了,这是邢敏第二个电话了,头一个电话是在半小时之前,听说我要请她吃饭,她开始不乐意,让我直接去她住处,我想吃什么她就为我做什么她说在那么高档的餐厅里吃太浪费,既吃不好,一顿饭吃下来还贵得离谱 我只好骗她说我有这家餐厅搞活动的优惠券,吃一顿饭差不多是平素的半价邢敏这才答应了下来。 今天是谢鹏的生日,晚上他请客去泡吧,他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决定向邢敏表白,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吧一束漂亮的红玫瑰,一段炙热的表白谢鹏一直约不出邢敏来,这才打了我的主意。 我被他利用了一把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中餐厅门口 她穿一袭白色连身裙,还梳了两条小辫子挂在面颊上,一条辫子还扎了个粉色的发饰。看得出来,一侧肩头背着一个粉色休闲大包包。她今天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今天的穿着很配她的气质甜美可爱的乖乖女形象。 她步履轻盈地走进来,在门口,她环顾了一圈 我赶紧将上身往柱子后面躲了躲,大气不敢出,我都紧张起来了。 还好,旋即她的目光就向窗边那一排餐桌投了过去。 我暗暗俯视着楼下 谢鹏迎着邢敏走了过来,邢敏也看见了谢鹏,俩人都有片刻的愣怔 “敏儿,”谢鹏先开了口,他抬手搔了一下后脑勺,对邢敏笑了一下说,“你来了” 看得出谢鹏也很紧张,完全没有之前那一份淡定了,笑得也很不自然,没有平素那么阳光了。 愣过神儿来的邢敏,睁大眼睛看着谢鹏 “谢鹏”她语带惊讶地说,“怎、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谢鹏讪笑着说,抬手又搔后脑勺,“顾、顾阳约我来的” 邢敏那只可爱的粉色包包从肩头滑落,她慌忙用手抓住,紧紧抓住了单肩包的带子,那只手有些局促,有些不安 “我哥呢”邢敏依然睁大眼睛看着谢鹏。 谢鹏支吾了一声说:“哥哥不是在这儿么” 邢敏白他一说:“我是说顾阳顾哥哥” 谢鹏喔了一声说:“顾、顾阳啊,他、他” 我在楼上廊柱后头,捏紧了拳头,心里骂谢鹏道:“你小子给我淡定点啊关键时候掉链子靠我叫顾阳,不叫顾顾阳” 邢敏有些不耐烦了。 “顾阳人呢”她瞪了谢鹏一眼说,“你今天吃错药了啊说话吞吞吐吐的说呀顾哥哥呢” “这个那个”谢鹏抬手用力搔着后脑勺,讪讪地看着邢敏说,“顾阳说他说、他说” 邢敏急得跺脚了。 “说什么你能不能别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她盯着谢鹏说,“顾哥哥到底说什么啦他人呢” 见谢鹏的脸都涨红了,我心想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油嘴滑舌的,今儿个怎么说话颠三倒四,完全乱了章法了。 谢鹏红着脸说:“他说有事不能来了”说这话时他竟然低下了头,目光竟然有些怯怯的,好像邢敏随时都会抬手给他一巴掌似的。 邢敏怔住了,表情有些愕然。 “不能来了”她惊愕地看着谢鹏,然后表情现出失落,“为什么” 谢鹏抬眼看着邢敏,像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敏儿要不先入座吧” 他对邢敏作了个有请的手势。 邢敏微皱着细眉,呡了呡唇,走到餐桌边上,在咖啡色火车座上坐下。 谢鹏很及时地为邢敏倒了一杯绿茶。 邢敏虽然是落座了,但目光始终落在谢鹏脸上,她伸手拿了一下茶盅,问谢鹏说:“我哥为什么不来了他刚才还接我电话了呢” 坐在她对面的谢鹏笑得有些窘,但语调比方才沉稳多了。 他说:“顾阳临时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急事,然后就走了,让我陪你吃饭。” 邢敏抬手轻抚一侧的小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谢鹏。 “急事什么急事”她说,“可我他刚才还接我电话了,就在前五分钟” “顾阳真走了,”谢鹏讨好地笑看着邢敏说,“他好像真有什么急事儿,我陪你吃饭也一样呀” 邢敏不自觉地摇了下头。 “我不信”她看着谢鹏说,紧接着转身从包里拿手机,“我要给打电话问问哥” 我心用力跳了一下,慌忙从抓过桌上的手机,飞快地将手机设置为静音,刚设置好,邢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好险啊我坐的位置虽然在二楼,但是手机响,邢敏是可以听见的,因为她和谢鹏的交谈,我一字不落都能听见 我拿着手机赶紧跑出二楼的散台区,走到另一个方向的窗前,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起电话 “哥你在哪儿呢”邢敏在手机里说,语气里带着失落,甚至还有一些伤感。 我故意用一种比较急促地口气对着手机说:“敏儿对不起啊,哥突然有急事” “什么急事哥”邢敏在手机说。 “这个让我想想”我摸着鼻子,对着手机说。 话一出口,我心里大叫一声“糟糕”,直骂自己没用,连一句谎话都说不完整还让我想想是什么急事连自己不知道吗 邢敏果然怀疑了。 “哥你说什么呢你突然离开,不会连离开的理由都没想好吧”她在手机里说,语气里明显有了异样的感觉。 我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里,急得在窗前走来走去的 听邢敏这么一说,我故意打哈哈,讪笑着道:“怎么会呢哥怎、怎么会故意放你鸽子呢是真有急事呢” “那你还说让我想想”邢敏在手机用怀疑的语气说。 我继续打哈哈,我道:“哥、哥的意思是让我想想,该拿你怎么办恩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谢鹏在,他、他可以陪你吃饭的,菜,哥都点好了,有你喜欢吃的蒸菜” “哥我感觉怪怪的。你和谢鹏今天是怎么了俩个人说话都大舌头,你们又没喝酒”邢敏在手机里说。 我讪笑着道:“怎、怎么可能对哥、哥想起来了我和谢鹏那会儿的确是喝了些白酒,所以” 邢敏在手机那头轻轻哼了一声说:“哥你放我鸽子下次人家再不相信你” 我用力摸了一下鼻子讪笑着说:“对不起啦敏儿哥下次赔罪” “好啦好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既然哥有急事,那哥你就先忙吧”邢敏在手机通情达理地说,紧接着又问我,“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不要紧吧” 我忙讪笑着接话说:“没、没什么大事儿”我突然灵机一动说:“就是老家来了一个远房叔叔,说到滨海来办点事儿,对滨海地形又不熟,找了半天没找到想去的地方,我过去帮他带带路” 邢敏在手机那头喔了一声,然后说:“那哥赶紧去吧这是应该的” “恩下次一定请你吃饭,补上这次的失约。”我对着手机讪讪一笑道。 “不用了啦哥。路上小心点喔”邢敏在手机那头笑了一下说。 挂了邢敏电话,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刚才差点说漏了嘴儿 有条雷人个签是这么写的“人生如梦,我总失眠。人生如戏,我总穿帮。人生如歌,我总跑调。人生如战场,我总走火。” 哥不禁自嘲地笑了。想了想,我突然领悟道,原来说谎话比说真话难多了 我点了支烟,发了手机讯息给谢鹏,告诉他我先开路了,告诉他我对邢敏说我们之所以说话大舌头,是因为我们那会儿喝了一些酒。当然,我也预祝他向邢敏表白成功。 将手机塞进包里,我从侧面的楼梯走了下去。从这家餐厅侧门走了出去,为了不让邢敏从窗口看见我,我还特意绕了个大大圈子。 事实再一次证明,说谎话真地比说真话要有难度多了 街对面一家“尚艺”美发店门口的音箱里有歌声飘过来,是首老歌,张洪量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莫名我就喜欢你 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 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谢鹏预订了“soso”酒吧的一个小包厢,城市的周末,各种夜场人满为患,酒吧的包厢如果不预订,到时候很难找到位置。 我起初是劝谢鹏订个散座就行了,订卡座太浪费了谢鹏不同意,他说每年只有一个生日,况且这个生日还与众不同,对他有特殊的意义他坚持要订卡座,说是顶多把他那两千块钱“最有潜质员工”奖金挥霍掉,他还说什么钱去了可以再来,生命里有些东西去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说得莫测高深,我听得一头雾水,当时我没完全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过后来我很快就明白了他话中的真正意思 企划部的人,谢鹏基本上都通知到了,当然有些是出于形式需要,企划部并不是每个人跟谢鹏的关系都那么好当然跟他关系不怎么好的人,自然也不会去,他们也知道谢鹏不过是卖他们一个面子而已。 去与不去是他们的事情,通知不通知就是谢鹏的事情。这就是人情。在人情世故上,看来我还得输给谢鹏了。如果是我过生日,跟我不熟的同事,我干脆就不通知,因为我知道通知了他们也不会去。何必搞形式主义呢 但是,人情世故,讲究的就是形式 收到通知的有十来个人,前来参加的人也不过六个人我、邢敏、胡雪娇、孙红兵和高完。我知道胡雪娇肯定会来,就像我知道傅德志肯定不会来一样。孙红兵的到来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可是看他一进酒吧就粘在胡雪娇身边的态度,可以想见他八成是因为胡雪娇的到来而到来。 胡雪娇呢,显然是属于那种喜欢嗨的感觉的女孩,一进入酒吧,她就把身子扭得像条蛇,酒吧这些夜场之于胡雪娇,那是如鱼得水。鱼能离开水吗不能所以胡雪娇离不开玩儿 谢鹏把我拉到一边,附在我耳朵上大声喊道:“琴姐怎么没来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我用一只手塞住对侧耳朵,以阻挡酒吧里震耳欲聋的dj音乐。 见谢鹏盯着我,等我回话,我忙附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我给琴姐打过电话了,她说今晚有事儿,来不了,让我代她祝你生日快乐” 谢鹏朝我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见邢敏坐在卡座的沙发里,他转身笑着朝她走过去。 我一把抓住他,将他拽到面前,附在耳边大声喊道:“怎么样啊也不跟我讲讲你中午的表白成功了么” 晚上我见到邢敏时,谢鹏正好跟她在一起,他是中午在那家中餐厅吃了湘菜后和邢敏分开了,后来又去邢敏住处接的她然后我们三个在步行街碰的头我想谢鹏住的地方离邢敏住处比我近,他去接她也是应该的,他现在在追求邢敏,理应表现得更为绅士一些才行 我们仨是在“soso”酒吧门口,跟胡雪娇和孙红兵碰头的。至于胡雪娇和孙红兵是不是一起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见谢鹏看着我傻笑,不回答我的话。 我就伸手钳住他脖子,在他耳边更大声喊道:“到底怎么样了啊你表白成功了没” “你说呢”谢鹏笑着在我耳边大声喊。 “我怎么知道”我在耳边喊道,“我后来离开了,敏儿答应做你女朋友了么还有,你的玫瑰花,她收了么” 谢鹏还是傻笑,在我耳边大声喊道:“这是个秘密哈哈哈不过,不过玫瑰花她收下了” 看谢鹏一脸幸福地傻笑,又听他说邢敏收下她的话了,我估摸着这事儿肯定有戏了 知道谢鹏表白成功的消息后,我心里竟然泛起一股酸意,伴随着一股失落感我知道我犯贱了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喜欢邢敏,但那种喜欢我认为还远远达不到男女之情的程度事实上,我说不清楚那种喜欢的性质,是哥哥对meimei的喜欢,还是因为她身上有柳青的影子让我喜欢,还是她的确很乖很可爱呢亦或者是因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吧 总之,我说不上来,我本以为我心里只是单纯地把她当meimei看待,但是一看到谢鹏脸上那种幸福的傻笑,我内心里竟然浮上来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我承认,我犯贱了但是,我怎么能让这种失落感表现出来呢不能 “臭小子喝水别忘掘井人”我更用力地钳住谢鹏的脖子,冲他喊道:“不过,有潜力小伙子哥恭喜你了一会你得敬我三杯,今天你可是双喜临门啊” 谢鹏“嘿嘿嘿”地笑,扳过我的肩膀,冲着我耳朵叫道:“革命尚未完全成功,筒子们仍需继续努力” 我用力拽住他,对着他的耳朵喊道:“什么意思” “敏儿还没答应做我女朋友,”谢鹏附在我耳边大声道,“但是,她答应相处一下看看,如果合适了,再正式做我女朋友”谢鹏依然是一脸幸福地傻笑。 我若有所思地“喔”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然后附在谢鹏耳边喊道:“加油吧我相信你能行” 谢鹏搔搔后脑勺,笑着冲我叫道:“你说我行,我不行也行不管行还是不行,我都必须要行必须的” 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附和着他呵呵呵笑着,扭在一起嬉闹了一通后,我们才勾肩搭背地走回卡座。 邢敏坐在沙发里,可能是嫌酒吧的音乐太火爆了,她抬起两只手护住耳朵,神态有些拘束,想必这丫头以前很少来酒吧,很少来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 谢鹏笑嘻嘻地朝她走了过去,一坐在她身边,邢敏见我们走进来,她搁下了双手,歪着脑袋,眨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谢鹏,似乎在猜想我们俩刚在在卡座外面勾肩搭背在一起说什么来着了。 我在谢鹏边上坐下了。 谢鹏俯过身去,嘴巴附在邢敏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邢敏被逗得咯咯咯地直笑。谢鹏也跟着大笑。 胡雪娇在卡座边上的台子上疯狂得摇摆着自己的丰如肥臀,孙红兵在她边上,但他的身体一动都不动,连手都不摆一下,活像是一名忠诚的保镖似恪尽职责地守候在雇主的身边。 高完窝在沙发的另一侧,面朝卡座外面的散座,默默地吸着香烟,他那对小眼睛在忽然掠过的灯光下,闪耀着不可捉摸的光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