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10章 背后、后路（7）

    桑老点点头，说：

    “前一段春节慰问时，我跟省委蔡书记说过您的事儿，他态度是积极的，答应给予考虑。【】最近找机会我再给省委组织部的小柯说说，请他积极向省委建议你。”

    “小柯”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过去在省委办公厅做过桑老的秘书。

    “非常感谢您爷爷”

    得到桑老进一步的承诺，魏峻的心情是十分晴朗的。

    这一段时间，他之所以加快了打通关节争取上位的步子，除了自己确实快到了县市区党政正职在同一个地方任职的最高年限外，还希望试探试探在原县长季海出事后，省市委对自己的态度

    聊了没有多长时间，魏峻看看自己的此行目的基本达到，就想告辞。

    他起身走到走廊下，从自己带来的礼品茶叶包装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捏了捏，知道里面是穆东阳放的2万块钱。

    他进了客厅交给桑坦，说：

    “我本来想给爷爷买件衣服，怕买不好，请小坦代劳吧”

    桑坦笑笑，也没有推辞，随手放在茶几上了。

    桑老说了一句话，魏峻惊了一下。

    他说：

    “魏峻以后来就来吧，什么也不要带，我什么都不缺。你跟小坦商量一下，等天气再暖一些，你们带我去大别山看看去”

    魏峻心里震了一下，慌忙说：

    “爷爷您？”

    “我半辈子没有去大别山区看看了，趁今年身体还行，想去看看。我到这个年纪，明年身体怎么样还很难说呢”

    魏峻急急地说：

    “爷爷这儿离大别山500多公里，中间还有200多是山路，您身体能受得了那个颠簸吗？”

    桑老忧郁地说：

    “不是说现在路都好很多吗？我这个状态，再不去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等我到了那边儿见到你爷爷，他知道我这么多年都不去看他，非生气不可啊”

    魏峻一时语塞，一时没辙儿，只好说：

    “我跟小坦商量商量再说吧”

    告辞离开的时候，桑坦把魏峻送到大门口。

    魏峻果断地对桑坦说：

    “小坦，爷爷想去大别山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他的身体是根本不能允许的啊你想想，老爷子身体好就是我们的福气，他要是跑了一趟大别山，来回上千公里，身体颠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那麻烦就大了我你能承担得了吗？”

    桑坦并不在意：

    “别听老爷子瞎叨叨，去什么去？他说着玩儿就是了，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魏峻一听这话，稍稍平静了一些，但还不放心地说：

    “爷爷说得怪坚决的，我确实是担心他的身体。”

    “放心魏哥，老爷子去不成，去什么大别山，想不想是他的事儿成不成得看我的”

    魏峻拍拍桑坦的肩膀：

    “爷爷这儿你多费心照顾了，我近期安排拍一些大别山的视频和照片送来，让爷爷看看。”

    周一上午，魏峻孙正光穆东阳几个人还是挺忙的。

    穆东阳驾车接送，魏峻带着孙正光在省委大院里转了半天，见了一位省委领导几位省纪委和省委组织部的处长，说是汇报工作，其实就是套套近乎联络联络感情。

    当然，在向领导们推介孙正光的同时，魏峻重点介绍了自己在淮县的作为以及眼看就要在淮县任职10年了的情况。

    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他还隐隐约约地打听到：

    季海的案件很单纯，一是他收受一位在淮县有项目的外地开发商30万，被该开发商的竞争对手实名举报，而这个项目在县里上马时，魏峻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并不认识这个开发商，跟他没有瓜葛。二是他在淮堤市跟一家酒店女经理通jian，遭该女经理的前男友捉jian并拍照举报。

    这一下，魏峻就放心了

    按照魏峻的安排，在告别每一位领导的时候，孙正光都会悄悄告诉人家带来点家乡特产请笑纳，稍后即由穆东阳送到办公室车上或者家里。

    标准嘛，跟省发改委副主任差不多比发改委处长们高一些：每一份是茅台酒中华烟龙井茶包装熟牛rou若干，加上2万元省城大商城的储值卡。

    看看快到上午11点钟了，魏孙穆去省发改委听关于燎原医院新区项目的回音。

    发改委的回音并未出乎魏峻的意外：这个项目不能批。

    但是，发改委一位处长私下单独告诉孙正光的一席话，让魏峻眼前一亮：其实你们可以转换一下思路，就在燎原医院现址扩建，需要占用土地100多亩全部是农村集体土地，征用租用均可，手续可以大大简化，审批层级也不用这么高。

    魏峻高兴地对孙正光穆东阳说：

    “项目其实有了新的进展了，我们回县里再认真研究。走，回宾馆吃饭休息，下午回程”

    大家都回到了明珠宾馆自己的房间，打算稍作休息就在一起吃午饭。

    正在这时候，穆东阳接到了副院长陈赫然打来的电话。

    陈赫然一五一十地向他汇报了燎原医院3月25日李依依死亡纠纷案件的进展，特别是代县长钟诚在刚刚结束的协调会上拍板的5条初步处理意见，急急地说：

    “穆院长，这5条厉害啊，真的这样搞，还不把我们医院翻个底朝天？同时我们医院在全县甚至县外可丢了大人了啊”

    穆东阳听了同样是非常不安焦急。

    其实早在3月25日当天，他就知道了这个案件，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安排陈赫然全权处理。

    他担任燎原医院副院长院长以来的这些年，类似的死亡案件每年都有好几起，医院这方面的赔偿每年都要支出上百万一二百万。

    死人了嘛，家属总要闹一闹，医院顶一顶拖一拖揉一揉，最后赔点儿钱，不就没事儿了吗？

    不就是那么点儿事儿吗？

    开医院嘛，哪有不死人的？

    穆东阳认为，这些年在淮县，没有自己和燎原医院摆不平的事情。再大的事情，揉一揉总会过去的。

    但是，现在县长较真了，而且提出了这么“让人过不去”的处理意见，穆东阳觉得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发不出来。

    不过，自己对这个新来的县长还不认识，更没有来得及向他汇报工作或者面对面在一起开过会，只是听说他很有思路很认真很不好忽悠。

    “喂穆院长，您在听吗？怎么办？”

    那边，陈赫然听不到穆东阳的声音，有点儿着急地问。

    穆东阳似乎才反过神来，说：

    “你别急，等我几分钟，我再打给你。”

    挂上陈赫然的电话，穆东阳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苦苦思索，眉头难展。

    他并不担心这个案件久拖不决，事情嘛，总会过去的；也不担心这次医疗事故鉴定的结果，管他结果是谁的责任，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真要追责到时候最多追到当班医生科室主任，撑死了追到医务科长分管院长，该处理谁处理谁就是了；他根本不担心医院赔多赔少，反正医院的钱是公家的，赔偿多少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已；他甚至不担心什么钟诚说的在全县开展校园安全和疾病急救宣传教育，“学生死在燎原医院”在社会上也形成不了什么对医院的杀伤力

    他担心的是，真的像钟诚说的那样，通过解剖这个案件开展规范管理活动，燎原医院太多的违法执业临床路径和危急死亡病案管理失范无处不在的手术提成和处方提成药品和设备耗材采购中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回扣工程建设装饰中的暗箱cao作，甚至补充员工中的萝卜招聘，中层干部任免职工职称评聘和岗位调整中的“明码标价”，等等，都难免要暴露出来

    想到这些，他不寒而栗

    考虑再三，穆东阳一屁股坐下来，拨通陈赫然的手机，冷静而固执地命令他：

    “你立即赶到县委办公室，用值班室秘书科等等科室的任何一部座机给魏峻书记打电话，简明扼要地报告李依依家属要挟医院和县里的情况，请求指示。注意，你一定要要求县委办的工作人员把魏峻的指示形成电话记录。你千万不要说钟诚开协调会的事儿更不要说钟诚的意见。他要是问我的态度，你就说我正在冲澡，等一会儿中午当面向他报告。”

    “好的穆院长，我这就去县委办。”

    穆东阳进一步叮咛：

    “另外，你从街上或者其它方便的地方把李依依家属的反映材料传真给省城明珠大酒店总服务台，让他们立即交给我。”

    没多大会儿，魏峻就燎原医院3月25日李依依死亡纠纷案件，从省城明珠大酒店向淮县县委办发布电话指示：

    “请县公安局卫生局燎原医院一起，本着矛盾不出医院确保和谐稳定的原则，认真调解处理矛盾分歧，及时处理尸体并做好善后工作以免矛盾进一步激化。有关协调工作由分管副县长孙正光同志尽快做出具体安排。”

    很明显，魏峻的这个指示是对钟诚5点处理意见的全面否定。

    陈赫然第一时间把这个电话指示的内容告诉了穆东阳。

    当天下午4点来钟，魏峻孙正光穆东阳等人离开明珠大酒店回县里。

    离开前，穆东阳叫来住在别处的几位驾驶员，让魏孙先下楼到车里等一会儿，说自己去结账。

    在穆东阳的房间里，王天兵如约而至。

    王天兵把魏孙穆三人在省城所有的开销买了单，包括魏峻的另一个住处滨湖山庄逍遥宫38888房间的所有花费和保险柜里的20万现金，也是王天兵掏的。

    王天兵把这些开销凡是能开成的都开成了，把厚厚一叠交给了穆东阳。

    他知道，这些不久都会在燎原医院入账，小心地：

    “穆院长，您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

    “不用，我们马上就走了，你等一会再单独走吧。”

    穆东阳心想这一次来省城，反正自己并没有从兜里往外掏一份钱，回去把拿给医院财务科，报销多少都是自己净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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