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南无疆的请求
沐封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又稳下心神,道:“良臣择主而事,自古皆然。【】”沅天洛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沐封,道:“那是因为你沐封强抢民女,残杀那一家二十五口人的性命,被母皇知道后,意欲严惩。恰在此时,慕容熙找上了你,你们就同流合污了,不是吗?”沐封惊叫出口:“这件事,你如何得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沅天洛淡淡道。虽是如此说,可是这件事很是隐秘,就算是当初,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眼下却被沅天洛提了出来,着实是诡异。看来,沅天洛的身边的确是有沅族暗影相助了。如此一想,沐封再看向沅天洛时,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良久,沐封开口道:“你意在皇位?”沅天洛并不答话,看了沐封一眼后,转身欲走。身后的沐封大喊道:“收手吧,你斗不过慕容熙的!”沅天洛回过身,嘴角带着一丝讽刺,道:“沐丞相这是在担心我吗?”沐封别过脸,不愿看她,喃喃道:“我毕竟是芷兮的亲堂兄,也是你的……舅舅。你还没有见识到慕容熙的可怕,千万不要再和他作对了。你现在有沅族暗影相助,自保不成问题,可若是想推翻慕容熙坐上皇位,可就太难了。”沅天洛嘴角浮上一丝冷笑,道:“沐丞相,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些,不是太晚了吗?”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犹疑。她没有看到的是,身后的沐封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离去后,沅天洛心中多了几分悲凉。虽然洛如初早已告诉过她当年沐封相助慕容熙的真相,她仍是希望有别的理由。可事实,竟是如此惨白。为了利益,血亲竟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存在。离开天牢后,沅天洛回了月华宫。不多时,有侍卫来报,言称有一内侍求见。沅天洛心生奇怪,问向一旁的洛如初:“是你的人?”洛如初摇了摇头。沅天洛道:“让他进来。”侍卫将人带进来后,洛如初早已藏了身。沅天洛看着那人,试探地问出口:“你是……南无疆?”来人点了点头,俯身便跪:“公主殿下,无疆有一事想求。”南无疆身居要职,有何事要来求她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起初,沅天洛心生疑问,随即,却是豁然开朗。看着跪在地上的南无疆,沅天洛开口道:“南尚书,你是想请我救沐弦月一命?”跪在地上的南无疆抬起头,俊逸的面庞上多了一丝坦然,道:“正是。公主殿下果然是冰雪聪明。不待无疆明言,便已了然。”沅天洛笑了笑,道:“南尚书,本公主看你是病急乱求医,求错人了,你应该去求陛下,而不是我。”孰料,南无疆摇了摇头,道:“公主殿下莫要推辞,如今,能够救沐弦月而且愿意救沐弦月一命的,只有你。”沅天洛哑然失笑,道:“何以见得?”闻言,南无疆的表情严肃了很多,似是想起了铭心刻骨的往事。沉默良久,南无疆终于开口,却没有回答沅天洛的话,而是问了一句:“公主殿下可知,为何陛下知道我和弦月有情,却没有责罚我们二人?”这的确是很奇怪,依照慕容熙睚眦必报的性格,金景萱仅仅是动了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的念头,不仅儿子被杀,自己也身首异处。反而,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沐弦月,却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慕容熙没道理能忍下这种奇耻大辱,这其中,必有隐情。南无疆闭上眼睛,似乎是记忆深处的什么在撕扯着他,让他不得安宁。终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南无疆看着沅天洛,开口道:“芷兮女皇在时,弦月很得她的宠爱,更是让弦月日日伴她上朝。那时,弦月与我暗生情愫。此事,芷兮女皇也知道,她看我并非庸碌无能之辈,也就没有阻拦。有一日早朝,芷兮女皇一时兴起,便说要为我和弦月主婚,而她给弦月的嫁妆,是一座刚刚发现的富可敌国的金矿。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芷兮女皇这句无心的话,却暗暗埋下了隐患。那时,慕容熙只怕是早有异念,便勾引芷兮女皇的meimei沅宝儿,加上沐家和金家,趁着芷兮女皇分娩之际谋取皇位。至于后来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说起芷兮女皇的事,南无疆的眼神里溢出的那种光彩,让沅天洛心生向往。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皇,对于母皇曾经看中的人,自然也另眼相待。只是……沅天洛问道:“也就是说,当年即便沐家不谋反,也能得到一座富可敌国的金矿?”“是这样的,只是,人的贪欲是无穷的。”南无疆一字一顿,说得格外清晰。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给了他一些,他却想要更多。若不是因为这贪欲,芷兮女皇不会死,他也不会和弦月分开。沅天洛看着南无疆,说道:“慕容熙之所以纳沐弦月入宫,之所以不杀你们,就是因为想拿到那座金矿。可是,那座金矿,真的有吗?”南无疆摇了摇头,道:“芷兮女皇只不过是随口说说,我和弦月都未当真,却让那些贪婪之人上了心,当了真。”沅天洛竭力压制着内心的酸楚,说道:“为今之计,便是夸大那座金矿的存在,让慕容熙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我自会找人做一些所谓的那个金矿的确存在的证据。这样一来,沐弦月就不会再有危险。只要沐弦月一口咬定,只有嫁给了你她才会说出这座金矿的所在,慕容熙自然也就不敢动你。”“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慕容熙难免会发现我们只不过是在骗他。到那时候,我自己死活倒不重要,可是我不想弦月有事。”沅天洛勾唇一笑,道:“放心,不会太久的。”看到沅天洛自信的样子,南无疆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似是见到了沅芷兮,那个聪明绝伦、天姿绝色的女子。她们,太像了。如此轻易地,南无疆相信了沅天洛所说的话。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南无疆起身告辞,道:“我府邸里有慕容熙安插的人,我得及时回去,不然替身待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出现漏洞。”沅天洛点点头,没再说话。直到南无疆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洛如初才走了出来,悠悠地说了一句:“有一事,南无疆没对你说实话。”“什么?”不会啊,她觉得南无疆很诚恳,不像洛如初说的那样有所隐瞒。洛如初面容冷毅,言语中竟是带上了几分钦佩:“自慕容熙登基以来,十三年整,慕容熙安插在南无疆身边的人,每一日都会毒打南无疆,让他说出那座金矿的下落。南无疆自然知道,一旦说出来,他自己活不了,沐弦月也活不了。所以,十三年来,尽管饱受折磨,他却没说出一个字。慕容熙让他做了刑部尚书,并非是看中他,而是让他深知每一样刑具用刑时的苦痛。因为,刑部大牢里的每一个刑具,最先受刑的都是南无疆。人人都说南无疆狠厉,身上总带着血腥味,必然是经常让犯人受刑。可没人知道,他自己就是受刑最严重,最是伤痕累累的那个人。”听完洛如初的话,沅天洛沉默了。原本以为二人只是年少爱慕,已过而立之年却仍是放不下,却不知,南无疆爱得这样辛苦,这样艰难。日复一日的折磨,之所以没有让他舍弃这生不如死的生活,是为了给在宫中的沐弦月谋取一线生机吧。相爱而不得相守,大概是这世间最苦楚的痛。更何况,要一日日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母仪天下,要一日日,承受那痛彻骨髓的伤痛。即便如此,却仍不改初心,矢志不渝,已过而立之年仍孑然一身,连一个妻妾都不曾娶纳。“他南无疆,是条汉子!”洛如初在一旁说道。鲜少听到他夸人,沅天洛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助人即是助己。”洛如初点了点头,道:“南无疆的事,我自会安排。”御书房内,端坐在桌案之后的慕容熙,欣喜异常。这一次扳倒沐家,沐家眼线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见识到了沐家眼线的实力,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原先的设想,借沐家眼线之手除掉沅天洛。为今之计,是要赶紧解除那劳什子疼痛转移,不然,有这个牵制着,他动不了沅天洛,谋划的那件大事也就无法做得圆满。慕容熙吩咐道:“去御医局宣刘御医前来。”以刘御医的身份混迹在御医局的百里奚和来了之后,慕容熙开口,问了一句:“百里神医,朕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原本,让百里奚和入宫,就是为了医治他的风疾之症。假死让沅天洛回宫,一是为了引出她背后的沅族暗影,一网打尽。二则是为了静心养病。孰料,沅天洛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软弱可欺,频频打乱她的计划。最后,更是让他意外现身,烦心不已,哪里还有精力顾忌自己身上的病?只是,最近的一段时日颇为重要,那件大事耽误不得,也不能出一点岔子。不巧的是,最近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所以不得不找来百里奚和好好询问一番。百里奚和搭上慕容熙的手腕,过了一会儿,说道:“至多三个月。”竟然只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大概不会平静了。不知这慕容熙要做些什么。他本想多说一些时日,可若是慕容熙换了别人来验脉,必会发现其中的端倪。到时候,很多事情他就不方便做了。只有三个月了,慕容熙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深深的无奈,人注定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命数。只是,自己命不久矣,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好放手一搏。百里奚和看着慕容熙,心道,慕容熙只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了,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慕容熙出什么招,他们接着就是。慕容熙似是很犹豫,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道:“百里神医,你行走江湖多年,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怪病。就是一个人身上受了伤,却是另一个人替他忍受疼痛。”百里奚和摇了摇头,只说不知天下间竟有这种怪病。慕容熙无奈,只得摆摆手让百里奚和离开。当夜,慕容熙有些乏,不到戌时就入睡了。谁知,刚刚睡着,就被李公公的声声疾呼给吵醒了。慕容熙难得有一刻的安眠,被叫醒之后很是懊恼,怒道:“什么事?”李公公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手中的黄玉佩,道:“陛下,您先前交代过,如果拿黄玉佩的人来,无论何时,一定要即刻告诉你。”听到这话,慕容熙脸上的怒容舒缓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