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平静

    “幽暗与骸骨号”配备的实验室相当完善，里面的炼金器皿不止全面，而且精度较之塔夏巫师留下的也不遑多让，想来是花了大价钱的。这自然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就像刚登船时，格鲁因巫师问罗恩是否赶时间一样。按照罗恩他们现在的行驶速度，想要完成这次任务回到巫师大陆，需要将近三年的时间。而启动船上的加速功能，来回只需五天。这还是算上了在格陵兰岛交接学徒所花费时间的结果。当然，启动一次的消耗也是不菲，而且事后维护舰船所花费的巫石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尽管，巫师联盟对启动加速功能的资格定的很低，但还从来没有巫师用过这一功能。并不是因为这笔费用需要巫师事后偿还，巫师联盟给舰船添加这一功能，本就是把它当做一项成员福利。巫师们之所以不用这项功能，一来，接下这类任务的巫师时间大都宽裕，三年五载对于陷入研究的巫师们来说不过眨眼之间；二来，巫师替联盟心疼。没错，是“心疼”，巫师虽然是利己主义者，但并非是只利己主义者。

    打个比方来说，在“得之则生，弗得则死”的场景下，巫师们绝大多数都会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但几乎没有巫师会无故袭击另一位无冤无仇的巫师，只为把他的尸体抛入大海时能听个响。巫师联盟花费这么大的代价笼络人心，并不是贪图什么回报，毕竟它只是一个公立组织。在它后面站着近乎三分之二的高阶巫师（辉耀级或以上），财大气粗，那些巫师也都是历经艰险过来的，自然知道底层巫师的不易，为了巫师世界整体实力的进步，对后辈做出一些关照很正常。

    另一方面，这也是巫师世界的常例。不只是巫师联盟，各大学院对学院导师也待之甚厚，以此来凝聚学院的向心力，而不是靠契约约束（向往自由的巫师很少同某个组织签订效忠契约，他们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束缚和侮辱。所以，这些组织也不会要求巫师们签订这类契约，而是用‘心’去笼络。就像罗恩加入巫师联盟时也只是签订了保密协议，而一些效忠条款，巫师联盟提也没提），毕竟，巫师不止有理性，还有感性的一面。不然，当年“莉莉丝的小屋”的一些导师也不会选择同学院共同覆灭了。要知道，凡是能成为学院导师的巫师最低都是晨星阶位，他们已经有了近乎无尽的寿命（只是寿命无尽，并非不死），然而他们还是选择放弃了不朽的生命，只是不想看着自己任教好几千年的学院在自己前面消存。只是这一件事，巫师们感性的一面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么好的实验室不好好利用实在是可惜，在女妖事件过去后，罗恩就一头扎进了实验室。枯燥的实验研究并没有令罗恩几个月的时光感到无聊，反而令他十分充实。“要是没有这些不请自来的学生就更好了。”罗恩憧憬的想着，不过，吵闹声很快将罗恩的注意力从幻想拉回了现实，“先生先生，这个是什么呀？”“是呀是呀，是什么呀？”“对呀，是什么呀？”……抬手制止了小幽灵们叽叽喳喳的询问，罗恩开始解答。

    这其实是他自己作孽，要不是一次实验后，他嘴欠的对小幽灵们讲了几个故事，也不会受欢迎到这种地步。不过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在罗恩需要安静时，绝对不会有一点声音发出，很轻易的就会忘却他们的存在。当然，在研究结束后，他们就会腻在罗恩身边，缠着他问这问那。罗恩对他们也是好声好语，没有一点不耐烦，既是无奈，也是他们确实招人喜欢。

    “这是鹰身女妖的血液提纯精华，是配置‘卡尔利姆的叹息（一种稳定新生灵体形体的药剂）’的主要材料……唉——，不能乱碰，现在它对灵体有着轻微的毒性,你会受伤的……对，这样看就行了，没必要拿起来看，真乖……”罗恩对小幽灵们提出的疑问尽心的解答着，实际上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只是有着一股子好奇心。罗恩并没有应付了事，而是事实求是，答不上来的就明确的说自己不懂，没有蒙骗的想法。为了所谓的面子，传授编造的错误知识这种事，有点底线的巫师都不屑去做。

    “鹰身女妖？就是上次同先生战斗的袭击者吗？”“他们长什么样子？先生”“他们会说话吗？先生”“先生你受伤了吗？”……又是一番描述与讲解。“先生你和我们讲讲战斗的场面吧，我们当时都乖乖的呆在底舱，没有看到。”“对呀对呀，给我们讲讲吧。”“你就讲讲吧，先生。”“好、好，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好棒好棒，讲故事喽~~”围在罗恩周围的小幽灵们听到他同意后，欢快的忙碌起来，看着小家伙们抱着小板凳穿墙而过，罗恩只有满心的羡慕，毕竟身体构造不同，这样举重若轻的虚实转化，罗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看着乖乖围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幽灵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罗恩觉得他就像幼儿园发糖果的阿姨。苦笑的摇了摇头，罗恩开始了自己的讲述，“当时啊，好几只女妖冲我冲了过来（大哥，说好的身为巫师的底线呢），”“哇偶——”小家伙们发出惊呼，“我当然不会害怕他们，连理都没理，就好像没看见它们的攻击似的，果不其然，他们连我的防护力场都没能突破就被震死了。（女妖表示自己死的冤啊）……我抬手向女妖群一握……就这样，前来袭击‘幽暗与骸骨号’的女妖群被尽数剿灭了。”故事讲完许久，但小幽灵们的热度还未消退，仍然围在罗恩身边欢快的讨论着。

    突然，船体发生了剧烈的晃动，罗恩的水晶球亮起，却是格鲁因巫师请罗恩前往甲板，并提醒罗恩让小幽灵前往底舱。就是没有这个提醒，罗恩也正打算这样做，于是带着小幽灵们前往底舱，并在他们全部到达后将其外出的道路封锁，开启了最高防护。孩子们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了，很乖巧的听从了罗恩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表现，尤其在罗恩承诺回来给他们讲述这次经历后，反而高兴的唱起歌来：

    浪潮翻涌，号角长鸣；

    这是巫师对挑衅的回应。

    轰隆隆，轰隆隆；

    神奇的巫师掌控着雷霆。

    无处逃，无处逃；

    邪恶的敌人胆丧、哀号，谁来为他们求情？

    哇偶——，看哪；

    强大的巫师召唤出了巨龙。

    炽热、烘烤，龙息喷吐，残敌消融，

    偶——，谁来为他们求情？

    神秘的巫师无所不能。

    对偶——，对偶——；

    乖巧的孩子快去搬凳子。

    围坐，围坐；

    我们来听巫师先生的故事。

    围坐，围坐；

    我们来听巫师先生的故事

    呜呵呵，呜呵呵；

    我们是欢乐的小幽灵；

    我们是欢乐的小幽灵。

    歌声在船舱内回荡，给大战来临前的凝重带来了一份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