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此大哥

    通过张教授的叙述，小锅子大体知道了自己大哥的英雄事迹了。

    在这个书院里，有一些很杰出的人才，比如有特别会读书的，特别会画画的，也有特别淘气的，这里面典型人物就是王勇和刘智，他们不过十来岁年纪，但仗着家里的势力，自己也就成了纨绔子弟，在他们身边聚焦了一群少年，整日里斗鸡走狗，不务正业，时常还欺负一下同学，让教授们头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两人虽然做了一些坏事，但都不是大恶，老师到他们家里告了几次状，也不见效果，加上两家族在本地都很有势力，书院得罪不起，也不好把他们劝退回家，所以时间长了，他们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书院经常会有一些学生被他们欺负，虽然都是一些不伤大雅的小事，但事情多了，也颇为头痛。这里面被欺负最多的就是小锅子的这位大哥了。

    一般来说，人长得胖，行动就会比较迟缓，行动迟缓就会让人觉得比较愚笨，所以曹曦文一到学校，就当然成了这些人的靶子，先是给他取绰号，后是捉弄他，在他书包里放虫子，书本上画猪头，发展到后来，每次见到他，都会把他拦下来，逗弄他一番，或者直接抢过他的书包就跑，引他跟在后面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吐白沫才放弃。

    开始的时候，胖子会跟老师告状，但老师惩罚过那些学生之后，胖子就会遭到更多的报复。胖子回去告诉父母，父母虽然有一定的钱财，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无法对抗那两个有官员背_景的家族，所以只好安慰胖子，让他们离那些坏孩子远些。

    综上所述，小锅子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拜了一个全书院最弱的人当大哥，原本那个小胖子生活在书院的最底层。

    而现在，成了他。

    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叫一个全院都可以欺负的人当大哥，如若这事传出去，自己以后还如何做人？

    小锅子决定找那个可恶的胖子谈谈，让我叫你大哥，真是做梦，就算你来做我的小弟，我都还要考虑一下。

    小锅子站在那里义愤填膺，愤愤不已，恨不得马上就跑出去找小胖子算帐，但张教授却不让他离开，说有事要和他谈，小锅子只好憋下这口闷气，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张教授回过头去，将画作完，题好了诗，又左右端详一番，才吹干墨迹，将画收起来。

    “小锅子，去，给我泡一壶茶。”教授从桌上拿起一把磨得发亮的紫砂茶壶，又从书架边的小陶罐里抓了一点茶叶，丢进壶去。

    教授房间的角落上放着一只红泥小炉，上面架一水壶，正扑扑地冒着白烟。

    “注意了，别打坏了我这壶，这可是正宗宜兴紫砂，打碎了你可赔不起。”教授看小锅子毛手毛脚的样子，不由提醒道。

    泡好茶，小锅子规矩地站立一旁，教授悠闲地喝了一口茶，用手指敲击着桌子，想了想，说：“小锅子，既然你现在到我这里来了，那么有些规矩你就要懂，每天做些什么事也要明白，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了你，所以你要勤快做事，诚心待人，一心向善，万不可走上邪路，等下我会告诉你每天要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你便是自由的，如若想学习，可以旁听书院的课程，如果想玩，也可去街上转转，我房内书架上的书籍你均可以翻阅，但如若我发现你有不良恶习，我会立即将你逐离，你可知晓？”

    “小锅子对先生大德没齿不忘，不会辜负先生所望的。”小锅子认真道。

    “嗯，我希望此次没有看错人，也希望你能够在书院有个好的归属，我对你定下三个规矩，你必须严格遵守，第一，不可偷盗，不可作恶，不作非法之事；第二，敬重师长，尊敬长辈，与同学和睦相处；第三，手脚勤快，眼中有事，不可偷jian耍滑。这些你可能做到？”教授问。

    “小子能做到。”小锅子躬身道。

    张教授看着站得笔直的小锅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告诉了小锅子每天要做的一些事，让小锅子记下，其实也不太多，就是每天需打扫一遍房间，早晨给教授买好早餐，教授写字画画时要磨墨抻纸什么的，都是些日常事务。买菜烧饭什么的是不需要做的，书院有教师的食堂，而其它繁重的活计，书院也请了一些人来帮忙，所以小锅子倒也不是十分辛苦。

    小锅子如临大敌地听了教授的一番话，开始以为教授要让他做很多很难完成的事情，最后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都挺容易的，不由暗中松下一口气。

    不用思索教授这里的麻烦事，自然另一件麻烦事就涌上了心头，认那个死胖子做大哥这件事，必须及时解决，如果时间长了，恐怕一传十，十传百，自己就是想不当这死胖子的小弟估计都不成了，不行，必须尽快完成，。

    “小锅子，你在想什么呢？”教授发现了他神情不属的模样。

    “先生，我在想，那个曹曦文让我叫他做大哥，我当时不知道，上当受骗了，我在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小锅子如实回答。

    “其实呢，这个曹曦文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记忆力很好，学习也能触类旁通，人也是敦厚老实一个人，心肠很好，就是因为长得胖了，行动迟缓，所以就总被人当作蠢笨，时间久了，很多人也就忽略了他学习好的事情，真的将他当作蠢笨的人，你认他作大哥，倒也真的没有吃什么亏。”教授呵呵笑道。

    “你说他常常会被别的同窗欺负，那我是他的小弟，以后还不得被欺负死呀？”小锅子有点发急。

    “为什么说大哥被别人欺负，小弟就一定会被别人欺负呢？难道说一家之中，老大是窝囊废，那么老二就一定也是窝囊废？受不受别人欺负，靠的不是你生在哪里，也不是看你个子大小，靠的是这里。”教授一指头脑。“靠的是你是不是有一颗自强自立的心，和不畏强暴的勇气。”

    “先生，我懂了。”小锅子两眼放光。“先生的意思是，以后如果有人欺负曹曦文就算了，如果有人欺负我，我用棍子打断他的腿。”

    “噗～”教授一口热茶刚喝进嘴里，听闻到这句话，不由喷了出来，喷了小锅子一脸，顺着小锅子的脸滴滴嗒嗒向下流。

    “混帐，怎么能这么理解。”先生咳嗽了几声，脸有点胀_红，“我们是读书人，凡事要以理服人，怎么能如市井小民一般打架斗殴？且不说你能不能打赢他们，就算你能打赢，你也不能以武力恃强凌弱，知道吗？”

    “先生，我真的不想做他的。

    “这事呢，只能由你自己去解决，做也好，不做也好，都必须有一个妥善的办法”教授平静了一下心情。

    “我如果跟曹曦文说我不想做他小弟了，他肯定不答应，肯定要骂我不守诚信，哎，他说庄子都说过，人要有诚信，要有始终，我该怎么办呢？”小锅子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

    “庄子说过什么话？”教授奇怪道。

    “曹曦文对我说，庄子曾经说过：不忘什么什么始，然后什么什么终，一长串呢，我记不住，说如果我半途不肯认他做大哥，就是个没有诚信的人。”

    “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是不是这句？气死我了，这句话怎么就成了要有始有终的意思呢？当真是不学无术，曲解经典。这句话实际的意思是，当你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别忘了你做这件事的初衷。但当你真正着手开始做了以后，就别强求最终的结果，因为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他，他，怎么能解释成有始有终？”教授有些气急败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忽然他停下身子，然后盯着小锅子，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这个曹曦文，还别说，当真有点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