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里知道自己这心放得早了些,绵乡伯已是在心中另打了一幅算盘。【】 绵乡伯看着淑妍离去后,对世子李航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妍儿周岁时,曾有个道人所说的话吗” 世子略一思忖,说道:“自然记得,可是那句有陪王伴驾之相只是不过是那怪力乱神玄幻之说,如何当得真且父亲那年不也未当回事吗,为何今日竟是提起这个来” 绵乡伯笑道:“当日本也不放在心上的,可今日看妍儿的表现,才知她象是个有造化的人,嫁与杨浩那个莽夫却是有些可惜。也合该我李家爵位继续传了下去,真是祖宗保佑” 世子李航问道:“难道父亲要回绝皇后娘娘的美意父亲是想送妍儿入宫父亲不要忘了,且不说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感情甚笃,大皇子既长又嫡,妍儿若是入了宫,便是得了圣宠,再生个皇子,最多也就是个贵妃,自来贵妃母家少有能因此封爵的。而且儿子也舍不得让妍儿入那宫门” 绵乡伯不由大笑:“我李家女不入宫则已,若是入了宫岂会只做个妃子” 世子大惊,历来这生有皇子的皇后地位可不是能轻易撼动得了的。这关乎着国家的安宁稳定 绵乡伯笑道:“航儿难道就没想过以妍儿的资质,却也能当得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世子李航更是吃惊:“父亲怎会做此想法,要知道两人的年纪就不相匹配。过了这个新年,大皇子才十三岁,妍儿已是十五岁,圣上与皇后娘娘为大皇子选妃必不会看妍儿的。何况,大皇子选妃怎么也要等到十五岁之后,到是妍儿到那时还不订下亲事,可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第一零七章情意渐显 绵乡伯神情不变:“不过才大了大皇子两岁而已。这皇家的正妻从来都是用来爱敬的,现在还未听说谁家的女儿有什么美名,只要妍儿足够出色,皇后未必不会考虑她的,毕竟这儿子要比胞弟更亲近,况且还是将来要掌管天下的儿子,当然是给他最好的。” 李航还欲提出异议,绵乡伯叹口气道:“这绵乡伯的爵位不过是赖着祖上开国时立的功劳,本来你祖父时就是最后一次承袭,然幸亏当年你祖父拼着身家性命为先皇求情,这才又多袭了二世,到你这里就止住了。若是再不想法,以后昆儿他们只怕在这京城中就不好过了,这绵乡伯府败落已成事实。以妍儿的容貌才情,若是能做了太子妃,将来定会成为皇后的,到时少不了封母家爵位,不比靠杨家强百倍” 李航想到儿子们的前途,还有整个绵乡伯的未来,虽说也心疼女儿,既凡事有轻有重有舍才有得,况且以女儿品格也做了太子妃的位子,倒也不枉了那“陪王伴驾之相”。便也不再说话,只由着父亲去筹划此事。 出了正月就算是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了。杨浩到底是被降了职,成为一个守城门的从七品小吏。大家都想着看他撒泼打滚去皇上那儿闹呢,没想到杨浩竟一声不吭地去任了职,每日里在城门处守着倒也有模有样的,让那些企图看热闹的很是失望。 二丫本来也担心杨浩会心中不痛快,不过看他沐休来教三丫习武时,面色如常,心中也是纳罕,不过想到他最终由个混世霸王成长为一代守卫边疆赫赫有名的将士,如此倒也算是他的本色了。 李父倒是因此对杨浩称赞不已,一个世家子弟堂堂的国舅爷,竟能如此宠辱不惊,只此一点就可看出他的胸襟,想当年自己还曾因成为秘书郞很是消极了一段时日,如今看杨浩倒是显得自己气度太小,真是后生可畏啊 杨浩被李父如此称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反正我那个六品官又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得来的,降了就降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再说皇上还赏了我一百两金子来弥补这下降的俸禄呢” 李家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虽然说着轻松,可这世间的人真正做到他那样不在乎的却是极难寻到的,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人敬佩。杨浩自然也感觉出李家众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于是对自己将来谋划的事更有信心了。 因为过年时少不了拜访四下里的街坊,过完年彼此倒也都熟了。李宅的左右邻居分别是工部笔贴士吕大人和光禄寺署正宋大人一家。因都是官职差不多的小吏,李父等几人倒也经常一起喝个酒什么的,又因家中也都有未出嫁的女儿,连带着内眷也都常常走动,几个女孩子倒也有过几次交往。 二丫的生活仍是如平常一样,平日在家做个孝顺女儿孝敬尊长,敦促三丫读书习字。因为杨浩见二丫那手字也敢充当夫子,不时没管住自己的嘴将她大大嘲笑了一番。二丫也心中不服气,每日里也会和弟弟一起习字。闲暇时,就会与那吕家宋家的女孩儿们互访,在一起说笑做些针线。 偶而也会去刘府走一趟。虽然新年已过去好些日子,但因为铁矿的事已经步入正轨,今年三四月份刘大人劝农耕作后便可以回京城任职,如此就可一家团聚,故刘府里的仍是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氛。 这一天二丫从刘府回来后,想起从一起玩乐的女孩子那里听到的有关杨浩的一些传闻,不由得有些闷闷不乐。 杨浩被贬到南门看守城门,手下倒也领得几个人。然而好巧不巧,那几位与他打架的兵痞子也被贬到南城门,恰好就在杨浩的手下。 杨浩自小生在富贵窝中,自然不把他们几个下面的人看在眼中,再加上之前的冲突,对着他们越发的傲慢。而那几个兵痞子虽是出自小门小户,却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自小就沾染不少的吃喝嫖赌的毛病来,等长大后文不成武不就的没个营生,又一身的懒rou吃不得苦,无奈之下当了兵,挣些军响银子过活,对杨浩这种世家子弟心中自是又羡又恨的。 时日长了双方不免就有些擦碰,彼此试探一番后,又打了几次架,倒是打出个英雄惺惺惜惺惺,几个人竟成了莫逆之交。于是那看热闹的人终于找到话儿说了:看,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竟和个底层的渣渣们混一块去了,倒也算是臭味相投了。 二丫担心的就是这个。杨浩之前与那些世家子弟在一起时,虽也胡作非为的,但到底都还顾着些家里人的脸面,不敢在下三滥里混耍。故大多也就是比谁更能花钱败家,谁又依势打了人,或者又有了几个屋里人,可真要与那痞子之类的厮混下去,只怕真就只学些鸡鸣狗盗的龌龊事儿。 终天在杨浩又来家时,二丫找了个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旁敲侧击地在一边劝告。 杨浩笑道:“他们几个别看没什么大本事,可都是极讲义气的,而且一些事上也做得很合我意。如今我们可是好着呢,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rou的。” 二丫听了,不由笑道:“以他们的家底,估计是过不起这种花天酒地的日子的,只怕不是轮流做东道儿,只吃你一人的罢。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反正你家也不差这几两银子,只是万不可喝起来没个止境反伤了身子。若是再爱上了赌钱,以后我们家可就不敢再让你进门了,免得带坏了三丫。” 杨浩忙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他们虽然钱不多,可我也尽量不用自己的银子,酒菜之类的大多是自家里拿的,不用花我的钱。至于和他人赌钱,我还没那么傻,他们可是自小就玩这个的,我和他们赌钱纯粹是送他们银子” 二丫听了杨浩的一番歪话心中直乐:从家里拿的就不算是他花的银子吗,既然他都不心疼,自己也犯不着替他担心这个。不过倒也算他有自知之明不去碰那赌博,只是到底是和那些人在一起,少不得会沾染上些恶习气,仍是让人担忧,可自己又没那个立场要求他远离那些人,何况也远离不了,毕竟那些人现下在他的手中当差。 二丫其实最担心的还是杨浩会被那起人带着去那烟花肮脏地方,那才是掏空人的心志和身体的地方。虽然上世杨浩倒是一直对女色不上心,只是那时可没有他与那混混一起守城门的事儿,再加上后来娶的李淑妍又是个倾城倾国的,故也没那个机会学坏,今世却多了这么一出,也不知他是否还能前世般洁身自好。 只是自己一个闺阁女儿家实在是不适合说出任何有关于此的话来,可如果不点到那里,杨浩到底是少年心性,当年自己不过提出不许他娶李淑妍,就会引得他跑走窥看,若是被那有心人引着去了烟花之地,一时不察着了道,少年初识男女之事未免食髓知味,被那些狐媚子引得自此走了邪路子。 她在心中反复思考要如何去说才好,总是觉得不妥当,最后心一横笑道:“不过是多花些银子的事,你们家倒也不难于此。但因此与他们打得关系好了算不得本事。我早就听人讲过他们都不是正经的好人,若是你能引着他们走上了正路,这才见你的真本事呢,也是功德一件啊。” 杨浩大笑:“这有何难等过几日,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保管他们个个都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二丫说道:“那我就拭目以待只是别没带好他们,反让他们将你带坏了,只一件,不许随他们赌钱不许跟他们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什么是乱七八糟的地方”杨浩有些疑惑地问道。 二丫气得白了他一眼,不过看他一脸不解无辜地看着自己,心中也发不出火来,只得小声说道:“除在酒馆茶肆里那些正经场合外,不许到那有不正经女人的地方。” 杨浩初时还有些不解,不过想起那几人也常于口头提起听着就不象是正经人家女子的名儿来,心中就有些明白了。再一想二丫此时又特特提醒自己不许与那些不良女子接触,不由拿眼瞅着二丫,笑着“哎”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二丫看他如此行事便知他已是想得明白了,可毕竟他不是自己子侄辈的人,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去提点他这些。况且他的好坏与自己何干,自己真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且又是如此让人羞于启齿的事儿,想到此她不由粉面一红,忙将身子转去一边低了头。 杨浩哪里见过这样的二丫,不由就看得痴了,况且此处此时也无他人,二丫又低着头,倒是让他有些肆无忌惮地好好打量了二丫,此时二丫娇羞的模样让他越看越爱,却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生怕亵渎了二丫。 但是杨浩有些太过忘形,竟没察觉出此时老太太和孟娘子正好走过来。老太太和孟娘子看到这一对小儿女的姿态,俱都有些吃惊,又恐贸然出声臊着二丫,便悄悄退了回去。 第一零八章陈氏祝祷 回房后,孟娘子悄悄对老太太笑道:“我就说二小姐是个有造化的,刚才那杨公子的模样您也瞧见了,只怕等二小姐及笄后,就要上门求亲了。” 老太太却摇头道:“这高门大户的事儿最难讲得清,且人的心也极易改变的,谁知他不是见惯了名花就寻着小草图一时的新鲜。” 孟娘子笑道:“老太太也是见惯世事的,这杨公子脾性如何,老太太还不看得明明白白的。以前就觉得这杨公子对咱们家的情分极不一般,如此看来倒是早就上了心的。” 老太太也笑道:“此时一口一个杨公子,怎么不是那京城小霸王了这京城规矩太大了,姻缘都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孟娘子忙陪笑道:“那不过是奴婢的愚见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霸王有小霸王的好处,只要紧紧抓住他的心,让他一味去混闹去,只怕圣上也拿他没办法,这亲事可不就妥了。看他对二小姐也极好,想来将来也不会怠慢于她的。再说他可是堂堂国舅爷,以后有他照着,不说老爷便是小公子也必会前途光明。” 老太太听了,脸上神情悲喜不辨,半响叹道:“等晚上你悄悄让人在我房内布置上香炉。” 孟娘子听了有些不解,却也依命去布置。 再说二丫被杨浩目光灼灼地看了又看,自然也有所觉察,便转过头看着杨浩,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看什么呢,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杨浩目光躲闪,半天支吾道:“没,没什么,就是看你眉心处好像长了一颗痘。” 大凡女人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没有不对自己容貌在意的,二丫闻言忙一手掩在眉心,急忙奔向自己房间,又大叫着万儿过来。
万儿正在那里看着三丫做功课,闻言忙赶了过去,见二丫正对着镜子边看边用手摸自己的眉心,忙说道:“说了多少次了,这春日里天有些干燥,小姐要多喝些水少吃辛辣的食物,总是不听,如今可是知道厉害了吧。” 二丫听了忙道:“如今已是这样了,多说也无益,前些天见芳jiejie让人配了些药膏,等明日去她那讨些来用用。” 杨浩不想到自己不过一句随意的话儿,竟让二丫如临大敌似的,一时有些后悔当时说什么不好偏要说那个话,可又看二丫在那里颦眉笑骂的,忽然觉得若是每日里有她在身边如何陪伴,自己对这世间万物便再无所求了。 等到晚上,老太太让孟娘悄悄备了些酒水燃起香烛,又叮嘱她不可对老爷夫人提起,便让她去了。 老太太跪在案前,双手合十,虔诚对天祝祷:“我李陈氏得天庇护,自小得父母疼爱,衣食无忧,虽姻缘之事不顺遂,却一生平安,如今儿子也出息做了官,孙辈亦是孝顺。故从不敢对上天有一丝怨言,虽然不曾做过什么大善事,却也在乡下修过路铺过桥施舍过米粮,我李陈氏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只是今日却不该为了儿孙的安定生活而放纵了杨公子与二丫的情感。只望上天能知我的苦衷,若不是担心那绵乡伯府会生什么变化,让我们一家不得安生过活,我又如何眼睁睁看二丫将要重蹈我的覆辙。希望上天看到我一家人都是乐善好施之人,若是二丫因此有什么噩运,只求上天将其全数降于我的身上,既便因此消减寿命亦不改悔请上天庇佑二丫头,若是能与杨浩结为恩爱夫妇最好,便是不能,也希望不要再受我所受的那些苦” 老太太本是希望上天能庇护二丫一生顺遂,却不由想起自己的遭遇,这么多年心中的苦亦是无处可诉,越说越难过,不禁无语哽咽。好容易祝祷完后,又流了半宿的泪水这才睡了。初春的夜里仍是冷的,祝祷时不免就受了些凉,且夜里又伤神没休息好,又到底是年纪大了,就有些受不住,老太太终是病倒了。 老太太身子素来是强健的,她这一病倒,让儿子媳妇都心慌不已,于是急忙去请了大夫来诊治。可是老太太认为这是上天将二丫身上的噩运转在自己身上了,若是自己让人去诊治,违了上天的旨意,只就前功尽弃,于是坚决不肯瞧大夫。 李父知道母亲向来开明大方不是那讳疾忌医的人,可这次却如此固执,因此无法只请大夫远远地在外间偷偷瞧了,又细细说了母亲的一些症状,那大夫便推断可能是受了寒,倒不是太严重,于是就开了些温和的药煎着喝。 哪知老太太却不肯吃药。一家人都着了慌,自是时时守着劝着,希望她能吃药。老太太却笑道:“你们不用劝了,我不会吃药的若是这次没被老天收了去熬过去了,不只是这次,便是今后也不会再吃了,我已在菩萨面前发了誓的。你们不要让我违了誓言,反是害了我呢。” 李父这才察觉这次的事情不寻常,便让众人都散了,只自己母子在那里,李父跪在地上流泪道:“母亲为何如此,难道是儿子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老太太欣慰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笑道:“不,你一直都是母亲孝顺的儿子。你做的很好,母亲以你为荣是母亲自己起了贪念,受了老天的惩罚,也是应当的。” 李父不解:“母亲为何如此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却问道:“当年母亲将你带离了那勋贵之家,你可有后悔埋怨母亲” 李父苦笑道:“那时儿子虽年幼,却也依稀记得当日在那府中被人冷漠对待。且当时便是不跟随母亲离开那府中,怕是也由不得我。儿子一直不后悔跟母亲在乡下生活。您看我们现在一家子在一起生活得多幸福” 老太太含泪笑道:“有你这句话,母亲也安心了。当年你父亲上门求亲时,母亲以为他会是良人。哪想到富贵后,却无论如何委曲求全仍是不得婆母夫婿的欢心,他们又想贬妻为妾,以迎娶大家闺秀,故母亲一怒之下与你父亲合离。本来咱们一家子在乡间做个富户,碍不着谁,一生安乐也很好。只是到底是咽不下那口气,又眼馋那朝庭封的夫人,且也不忍你满腹经纶一腔抱负就此埋没在乡间,况也听说了那府里已封了世子,想来再无瓜葛了。故才来了京城。只是自那晚那府里派人来后,母亲的心一直就没真正安生过。” 李父忙笑着劝道:“母亲何需担心咱们此时不过是个平民百姓罢了,与那勋贵府里已经没有关系了,况且以我原配嫡子的身分,只怕他们必会远远地躲着咱们。” 老太太摇头道:“这世间男子大多绝情。当年你父亲既舍弃了我们母子两人,想来必不会再回头来看咱们一眼的。尤其是他已然请封了世子,那世子必是他得意的儿子,如此任我们一家自生自灭就是了。所以那天他就没有理由派人来此,如此只能说并不是他所为,只怕是那人的夫人所为。” 李父不解:“这些恩怨与那夫人却是不相干的,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老太太感慨道:“这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的事情多着呢,又岂是咱们平发百姓能了解的只是你不管如何到底是占了个原配嫡子的名头的,只怕会让人心存疑虑,若是遇上个心狠手辣的又贪图那伯爷爵位的,若不毁了咱们家只怕是不肯罢手的” 李父笑道:“咱们堂堂正正做人,便是有人要算计咱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瞧着咱们碍眼只怕早在乡下时就动手了,哪用得着儿子成了朝庭命官后再下手,这朝庭命官岂是让人随意谋害的。” 老太太呆了半响,说道:“希望是我白担心一场,只是我这心中总是放不下在乡下最好也就做个富家翁,况且你考了那么多次都没个结果,不像是有出息的样子。可如今怎么说也是七品朝庭命官,将来的造化谁又能料的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