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同样的原因
“怎么会？”陈盈盈小姐的表情变得很不满。“他是被推下去的吧？对方推了他，他才自己掉下去的吧？” “不对，‘自己选择’这样说也许有点夸张，不过他的确是自己掉下去的。‘同伴’没有做出任何触犯刑法的举动，因此我们无法逮捕那个人，那个人在道义上无须负担半点责任，也不用担心自己与他的死有关。” “这么可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陈盈盈小姐抗议。“他们在一起吧？所以，我不知道那个人做到什么程度，但把他推下去，怎么可能不用负任何责任呢？” “那个人没有做出‘推下去’的举动。” “可是那个人看着他掉下去，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沉默看着，不是吗？这种行为，警方还是认为没有责任吗？” “我们知道黄章朝先生掉下去之后，‘同伴’连栅栏都没有跨过去一步。” “这不就是问题吗？没有跨过栅栏，便是那个人不打算救人、、、、” 陈盈盈小姐说道这里突然打住，然后，她屏住呼吸，停止动作。 王诗茵看着付丘，而付丘对她默默点头，看向李建瑞，他只是以无所事事的表情看着陈盈盈小姐，这个情况他早就预测到了吧。 “陈盈盈小姐，你自己也发现了吧？”付丘将手肘靠在桌面上，看着坐在正前方的陈盈盈。“刚才的对话应该证实你就是那位‘同伴’。” 陈盈盈的脸僵硬地动了动，双眼大睁，直视付丘。 付丘也凝视着她的双眼，观察她会如何行动，她很快就把视线看向下方，但是眼眸不停游移，仿佛在寻找什么。 “话题为什么会扯到我身上？” “因为你刚才的说话方式。” 她仍然不肯束手就擒，付丘调整一下呼吸后说： “你刚才说‘看着他掉下去，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沉默看着’‘没有跨过栅栏，表示那个人不打算救人、、、、、’一般提到跌落山崖死亡，听到的人都会想象死者是直接掉下山崖，但你刚才说的话，却以黄章朝先生从山坡上滚下去为前提，案发现场的确是山坡，黄章朝也是滚下去，但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警察、、、、、还有、、犯人了吧。” “我记得之前警方曾经提过、、、、、” “不可能，警方虽然提过案发现场是‘小沼崎’，但是不可能特地把四周摔下去的地方是山坡，他是越过栅栏滚下去等等细节，告诉身为死者女朋友的你，而且你也是嫌疑犯之一，警方更不可能特地告诉嫌犯，‘只有真凶才知道的资讯’。” 陈盈盈沉默不语，视线仍旧游移着。 一想到自己现在或许正与杀人犯对持，付丘突然紧张起来，握住摆在桌上的双手。 付丘在心中这么安慰道。 “这件案子原本存在诡异之处，而这也是警方的搜查陷入僵局的原因。“ 付丘以舌头沾湿嘴唇，不希望自己在这里吃螺丝。 “亦即，黄章朝先生死亡之前，他的手机里头没有来自‘同伴’的电子邮件和通话记录。假如他是被推下山崖，推下他的‘同伴’与黄章朝先生，是在哪里相约见面的呢？这位第三者与黄章朝先生碰面的十一月四日，甚至在此之前，连一次不曾与他联络，手机上只有他朋友打去的电话，以及你写去的电子邮件，这一点太奇怪了，身为女朋友的你三天前临时回国，他却去和第三者见面，这点也不合理，此外在这情况下，碰面之前不曾以手机联络未免太不自然。“ 坐在身边的王诗茵紧盯着陈盈盈，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 “也就是说，可以想到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同伴’根本不存在，黄章朝先生是一个人前往小沼崎、摔下去的。” 李建瑞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脸上没有责怪陈盈盈的表情。 “但是这点不成立，黄章朝先生平常都会开车，他的车子却停在公寓停车场，如果他是自杀，应该会想自己一个人前往现场；假如是以外，他为了什么原因前往小沼崎？又打算怎么回去呢？这些我们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特没有开自己车前往现场实在是太奇怪了。” 事实上，直到昨天晚上与李建瑞谈过之前，付丘都一直在考虑‘同伴不存在’的可能性、后来听了李建瑞的说明，才知道自己的假设是错误。 “如果是这样，剩下的可能性就是‘同伴’的确存在，但那个人不介意你的存在、、、、如果‘同伴’就是你，突然拜访黄章朝先生家也很合理，而且你们很可能早在你回日本之前的电话上，已经决定好哪一天几点碰面了。”接着，付丘一口气说完：“所以证据都确定了，我们得到目击证人的证词。” 陈盈盈的视线落在桌上动也不动，可以看出来她比刚才冷静很多了；或者说，在她受邀过来时，早已做好某些程度的心理准备。 桌上的四只杯子里面剩下的香草茶冒出热气，绕了绕又消失。 陈盈盈把头放的更低，以刘海遮住眼睛。 但是，她的嘴唇隐约露出微笑。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在一开始说犯人没有责任、、、、” 尽管她就是黄章朝的‘同伴‘，还是对搜查提供了相当的帮助；她曾表示想知道真相，看来也是真心话。 “你应该只是撞了他或是推了他一把，没打算杀死黄章朝先生吧？但黄章朝先生却跌下山崖、、、、你想知道的就是‘自己是否真的杀了他’对么？” 陈盈盈的视线再度在桌面游移，看到自己的杯子里还有香草茶，便伸手抓住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光。 她慢慢放下杯子。 “我也许、、、撞了他，不只是把手甩开。”陈盈盈把杯子放在茶托停止动作。“我回国之前，曾经打电话告诉他，我在国内最后一天有空，要不要碰面，他想见面，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我，希望我在那里等他。” 一旁的王诗茵首度开口插嘴：“那里是指小沼崎吗？” “小沼崎是我们过去兜风途中发现的好景点，黄昏时分很漂亮、、、、而且我也是在哪里决定要去留学的。” 陈盈盈的声音听来很平静，勾着杯把的手指却很用力。 “从他考上律师那时起，就变的很冷淡，现在又这样、、、我知道，他想提分手、、、、我们平时总是搭他的车，那次他却要我自己开车先去小沼崎划分的很清楚。我想，唉，他这么不希望和我待在同一个空间吗？” 杯子微微动了，发出‘锵’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店内。 “我开车抵达小沼崎时，他已经先到了，沉这一张脸告诉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我跟在他身后走向观景台，半路上就想回头了，我想逃回去，两人因此发生拉扯，我甩开被他抓住的手、、、、我想我可能撞倒他了。” 王诗茵仅仅一瞬间脸色变了，对她来说，刚刚那句话事关重大。 “但我不认为自己把他推下去，他却朝栅栏另一侧倒下去，不晓得为什么，就直接、、、、、” “我知道了，到这里就够了。” 李建瑞也开口说话了，但是语气却还是十分的冷静。 “陈盈盈仰望了李建瑞一眼，很快再度低下头，似乎不希望李建瑞看到自己现在的脸。 “我立刻开车逃走，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搭上飞机回伦敦了，在机场里，我一直很害怕什么时候会被拦住、、、、“勾住杯把的手颤抖着。”我不想变成杀人犯，也不想变成被男人抛弃就把对方杀掉的女人。“ 我看到陈盈盈突然放松力量。她的声音变了，变得不再吞吞吐吐。 “我没想到自己是那么冷酷的人，我没有亲眼看见他死，事实上应该要立刻去找救兵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往下望着崖边，心想：‘找救兵也没用，就这样别管他了，有什么关系，反正他都要抛弃我了、、、、、’” “假如你真是冷酷的人，就不会在乎死去的黄章朝。”付丘尽量正面对她。“就算警方找到你，你也可以为了避免麻烦，要求我们去你家，然而你却特意来到这里，说自己很像知道真相、、、、这表示，你一直很挂念他。” 或许是因为我的话让李建瑞方便说出真相吧，坐在一边的他开口： “真相什么的、、、、、你只要知道，你没有被抛弃，也没有杀死他、、、、黄章朝先生并不希望和你分手。” 他的音量很小，语气却很坚定，陈盈盈因为一旁李建瑞突然这么说而惊讶，再次抬头仰望他。 “黄章朝先生想找你谈的事情不是分手，而是相反。”李建瑞可能也觉得这场面需要认真对待吧，慢慢坐直了身。“疏于联络、不开车载你去小沼崎都是基于同样的原因，包括他为什么只是被撞就跌下山崖。” “恩？、？、、、”陈盈盈露出不知从何问起的表情，欲言又止的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同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