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牢里度时
这第二十鞭子抽完的时候,樊月熙已经神志模糊,胃里翻滚着,终究忍不住哇的吐了。 可是吐得不是食物,却是一堆胆汁混杂着血液。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哑巴了?”宇文霄用鞭子把托起樊月熙下巴,笑意逐渐消失,眸子里一片狠戾:“我为啥打你你知道吗?不图谋,不图利,我他妈就想好好教训你一顿而已,知道不?” 樊月熙胸前的衣服都被抽烂了,有些地方血迹微微干涸,和衣服碎片黏在一起,稍稍一动就牵扯着剧痛。 此时有多狼狈,他自己想想就知道。 真狠…… 这回宇文霄是真的在刑罚他,一鞭鞭光听声音,他耳膜都震得疼。 嘴也咬破了,可他怎么就不出声儿呢?樊月熙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累罢了,不想吭声也很正常。 “你说话啊!”扯住樊月熙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宇文霄一字一句道:“你又等着你家皇帝大人来呢?也是,他这回不会抛弃你了,但是可惜,我就想让他看不见你,他不是才后知后觉吗?那就看他忍到啥时候吧?” 他说完,也不见挂在墙上的人动弹一下,磨了磨牙,宇文霄冷笑一声也不说啥了,鞭子一撇,转身往牢门口走。 “真膈应人……” 他刚碰到门边儿,就听身后人嘶哑的一句话,很轻很小,但被他听得真切。 宇文霄拳头猛然捏紧,平了平呼吸,笑着拉开牢门:“谁不是呢?你也一样不是?” 走到大门处,对着一个矮小纤瘦的身影冷声道:“你进去照顾他。” 紧接着被推进来一个瘦弱少年,脸色惨白的盯着樊月熙身上看,樊月熙已经快昏迷了,他根本看不清对方是谁。 僵持了片刻,那少年慢慢走过来,略微急促的呼吸猛然屏住,白皙手指颤颤巍巍抚上樊月熙狰狞的伤口,最后竟突然大哭了起来,吓得樊月熙瞬间睁大眼,这才看清面前鼻涕哈拉的少年…… “木白……” 樊月熙嗓音太差了,因为吐了不少血,那腥浓味儿挥之不去,连带着胃也隐隐作呕。 木白小脸白的不像话,他快心疼死他家公子了,明明好久不见,才看上一面,为何搞成这样。 “公子……呜……”木白想抱抱樊月熙,但又碍于那伤口,一看就很疼。 樊月熙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这孩子无论怎么和他说都不叫他月熙哥,就一声声公子改不了口。 喘口气,他点点头:“来,过来……” 木白小心靠近,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仰起清秀小脸直直看着对方。 “别哭,乖,快帮我看看伤口……”只简单说了这么几个字,樊月熙感觉喉咙要着火般灼痛,直接咳嗽起来,微抿的嘴角再次流出血丝。 心里一惊,木白吓得赶紧去找水替樊月熙润润喉。 瞅着那伤口,不敢耽搁,木白快手快脚清理腐rou,墙角放着很多绷带和药膏,看来宇文霄早就准备好。 期间樊月熙疼的嗷嗷直叫唤,木白嘴里轻声哄他。 他刚才知道里面被宇文霄抽鞭子的是樊月熙,可也只听到鞭声,却未听到半声惨叫,怎么这会儿上药叫成这样? 再瞟到樊月熙下唇一圈深色牙印儿,木白懂了…… 到了傍晚时分,牢里扔了两碗粥一盘青菜进来,木白嘟嘟囔囔不知骂了句啥,跑去拿过碗,给樊月熙喂。 “公子,等大战结束了,您就安心呆在公孙府,哪都不要去了。”冷不丁冒出这句话,见樊月熙笑笑没说话,木白抿抿唇又继续:“为什么老是公子受最重的伤?我总觉得一点也不公平。” 樊月熙挑挑眉,也是实在没啥力气,身上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钝痛,他懒洋洋笑了:“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难得木白发脾气,细细的眉毛拧着,提高声道:“可是凭啥那些人总对公子算计来算计去,公子的想法不重要吗?公子的心情不重要吗?公子是生是死难道不重要吗?” “好了木白,继续喂我粥吧……” “那又有什么资格来喜欢公子呢?”被木白最后一句话打断,樊月熙心脏一颤,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叹口气,微翘的嘴角也慢慢没了温度,有些疲惫的眯着眼,静静看着眼前少年。 “公子心里不舒服,木白我们换个话题吧?” 这样一讲,木白才发现自己逾越了,有些慌张:“我不是有意说这些,公子别……别在意。”
点点头,樊月熙皮笑rou不笑张着嘴啊了一声,示意继续喂饭,见状,木白噗嗤一乐。 大半夜时候,宇文霄干了件让樊月熙几近崩溃的事。 这王八犊子居然不睡觉,三更里跑来一桶冷水把他从头浇到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憋死过去。 樊月熙猛然抽气,眼前一片水流,啥也看不清,想也没想直接张口骂人! “我.干.你四舅奶奶!” 听见水声和吼声,木白惊醒,一脸惊怒:“你这疯子干什么?公子伤口好不容易包扎,会发炎的!” 一脚踹开少年,宇文霄笑容阴狠的掐起樊月熙下巴:“你不是不出声吗?” “我想出就出,不出就不出,咋的?”喘着粗气,樊月熙两眼有些赤红,恨不得杀了对方的样子,让宇文霄大笑。 闹不懂这人到底想干啥,说虐待他,也不全是,说拷问,可也啥都不问。 “果真精神点儿的好,半死不活的看着都烦。”扔了水桶,宇文霄站远了些,静静观赏面前的人。 水滴零散着滴答,好久,樊月熙呼吸缓和一些,低沉着开口:“你把我整来到底要怎样?是拷问,是折磨,给句准话儿。” 吸吸鼻子,宇文霄漫不经心:“都说了,我就想让楚元麒见不着你罢了,他现在和他老爹闹翻了,正四处寻你,可我偏偏不让他找到。” “原来如此……”樊月熙鹰隼般盯着宇文霄脸上表情,偏头吊儿郎当嗤笑:“我当怎么,我知道你要的不只是属云,你野心大的连妖山都想一并摧毁,想收渔翁之利啊?我劝你省省,或许现在楚元麒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会为了我不要江山,和妖山反目,可你要知道,咱们都是人精,何不换位思考一下,换做你是百里漠苍,你该怎么做?” 宇文霄眯眼,整理衣袖的手顿住,看樊月熙的眼神阴寒刺骨:“我需要你提醒吗?” “自然不需要,我就是嘴贱嚷了一下行吧?”呼口气,樊月熙声音疲惫:“让我睡会儿觉,明儿你就算想继续折腾我,也让我不至于昏的太快不是?” 眉头紧锁,宇文霄沉着脸站了很久,才转身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