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两雄相争

    论名气皇甫敌与神屈不相上下；论资历，神屈成名几十年，早在前两次三汉大战之中就已扬名天下；论兵力，神屈的应州兵只有区区三十余万，而皇甫敌拥兵百万；不过，这狭窄的山口不利于大军的前进，皇甫敌能与之交战的人数不过十余万。

    分兵对抗霍汉军之后，神屈与皇甫敌可算是势均力敌。不过这是在限定的空间之内，不算后援，神屈现在最怕的就是打消耗战，这么点人，根本经不起折损。

    皇甫敌看准了这一点，本该及早占据山口两侧与之展开长时间的对抗，不过他不是这样想的，庆州军虽众，这样打下去，也只能算是惨胜，他还要凭借着这些兵马平定汉西呢。

    能用最少的伤亡拿下鹰愁峡是最好的，皇甫敌只派遣了第五军，纯骑兵的阵容，利用战马的高速迅速冲击正面的应州战阵。

    庆州铁骑威名远播自有其道理，他们在马上转侧自如，大部分是单凭腰腿力控马，双手持弩，其他的则一手持盾护身一手挺着长矛。

    应州军布列在前的弓弩手甚至来不及换箭匣，撇下千余具尸体的庆州兵已冲破箭阵，山头观战的神屈神色不变，依然在那里稳稳地用号旗指挥部队。

    应州军缓慢后退，一边撤一边不时地回首以弩相迎，杂乱放置在阵中的拒马车拖慢了庆州铁骑的进攻速度。南山口这短短十里的峡谷内杀声震天，铁蹄践踏在应州兵铁甲钢盔上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皇甫敌不敢轻忽，自开战起他就在临时竖起的高台上眺望指挥。应州军退而不乱，他连忙挥舞号旗，令以远射步弩为主的第三军逼近山口。同时令第五军迅速返回，扼守山口要地。

    他的第五军返回还是不够迅速，两侧高岗上埋伏着的应州部队已退落滚石檑木下来。顺着山坡滚下来的重物越来越快，砸在第五军战士的身躯上，一个个英勇的战士化为齑粉。

    第三军开火，高岗上露出脑袋的应州兵纷纷中箭掉落山崖，弩箭压制见效。

    应州兵根本不怕死，即使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翻身掉下去，也制止不了他们挺身犯险。事实上他们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半天的时间里，山口这一段的峡谷几乎被大大小小的滚石檑木堆满，第五军退出山口的部队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皇甫敌不慌不忙地观望着，此路不通，此时一个斥候快马赶来，还有十余丈就翻身下马，惊慌地回报着：“都统，迂回山南小道的部队遇到阻击，贺将军正组织部队强攻，不过我军不擅山地战，暂时吃了亏！”

    没错，皇甫敌早在进攻山口之前就已命部下的第十军轻装翻越山南小道，准备在应州兵的背后来一下，看来这个计划也没有奏效。

    他丝毫也没有气馁，微笑着对着远处神屈在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好个神都统，你倒是算的点滴不漏啊！”

    “弟兄们，点起火箭来，远射应州军驻地！”他扬鞭一指，那个方向是事先侦察好的，神屈为了躲避侦察，将营地放在山口内侧的密林之中，这一手倒是出乎意料，他也就是仗着山高林密，不易察觉，不然也不敢冒被火烧的风险这样驻营。

    偏偏皇甫敌眼力极好，竟然发现了这个隐秘，当即下令火箭袭营。

    漫天火舞，纷若星辰，若不是战争，这倒是极为耀眼灿烂的美景，皇甫敌狰笑着，满意于这个进攻方式，他一向做事高调，这样的出场符合他的一贯形象。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不仅应州营附近的密林，连鹰愁峡这一整块森林都烧得面目全非。

    “走！”皇甫敌带着作为预备队的第六第九两军，一边凿穿整路，一边鱼贯而前。

    不对劲，皇甫敌刚靠近应州营就突然冒起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烧了三天，就算是铁，也烧化了。

    战场就是这样充满变数，本以为全军覆没的应州军在密林深处窜出来的时候，连皇甫敌也大吃了一惊。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这个营地根本是假营，神屈的驻地在更深处的林中，并且及时烧出了一道宽有百余丈的防火线。

    战场的焦味和弥漫在峡谷中还没散去的热气熏蒸得皇甫敌略微有些发晕，他及时收拢好正受到猛烈攻击的庆州兵，转身往南侧山峰处窜去。

    皇甫敌竟然不是原路退回，他的这个举动也让神屈愣了一下，本来以常理来说，骤然遇袭之下，都是顺着原路返回，因为这样道路熟悉，便于行军。

    神屈措手不及下扑了个空，消灭光那些掉队的庆州兵之后，他抬头望向皇甫敌撤兵的方向，不好！

    神屈此时也略微有了些紧张感，意识到皇甫敌的厉害，没想到这个对手在这样紧张的关头，还能及时摸清形势，率军转而攻击南侧山岗。

    鹰愁峡两侧虽然都是高山密林，但南侧的山岗相对更高，而且草木较为稀松，经大火之后，这些山峰几乎裸露了出来，神屈才刚反应过来，猛然发现，敌军早已在南岗建起了防御工事。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夺回南岗！”神屈知道这已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南侧山岗直接连通山南小道，上面只有应州军的四个营在驻防，而且据探子回报，敌军早已有一个军沿山南小道潜入，与应州守军交战正酣，突然而至的皇甫敌这两个军，将会使这四个应州营的守备部队处境更加艰难。

    皇甫敌的这个做法等于先吃掉神屈的一块rou，再占据高处，以弩箭居高临下袭击，无论是地形还是形势，他们都占了先机。

    神屈的焦急看在部下们的眼中，他们更加拼了命地踩着焦黑的炭火对庆州军实施还击，誓死要夺回阵地。

    他们是仰攻，本来就处于劣势，而被大火焚烧后纷纷倒地的树木更加妨碍着他们前进的速度，神屈眼睁睁地看着部下一批批地倒在敌人的箭矢之下，心中的痛苦谁能了解。

    趴伏在地面上，借着倒下的树木为掩护，巧妙地规避敌箭，部分应州军逐渐退进到离山顶十余丈的位置。

    跳进敌人刚挖好的战壕，以短刀进行殊死的格斗，连续七天的不停进攻，应州军逐渐占到上风。计算损失，此战持续约半个月，应州军伤亡五万余人，庆州军包括先前的第五、第十军，共损失七万之众。

    皇甫敌的部队仍然据守着南岗的一部分，且正在往山南小道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