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虎谋皮

    “呃……”司马秀犹豫了片刻，唤来军需官：“军需官，我们库存的箭矢还有多少？”

    这个留着一缕山羊胡的军需官倒是沉着冷静，举起三个手指，司马秀笑骂道：“什么时候了，你还逗闷子呢，到底多少？”

    “三百万支吗？怎么突然就这么少了？”看军需官还是闭嘴不说，司马秀急了，猜测道。

    军需官毫不客气地回答：“哪有三百万支，都统大人，自先皇驾崩之后您的俸禄就没有来，赋税你又不让加收，日常消耗下来，库内本来就不多，如今只剩下三万支箭，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个人的看法是，干脆直接投降得了！还打个屁啊！”

    他说的倒也在理，箭矢是目前战争的主战武器，没有箭，基本就是被动挨打的局面，三万支箭，就算全取出来用，最多也就顶个半刻钟时间，跟没有一样。也难怪前线溃败得这样厉害。

    司马秀的气也只好憋到肚子里，谁叫处州的军费不足呢？战争本来就是一场最烧钱的游戏，没有这位孔方兄的支撑，真的就不必打了。

    司马秀低下头来，猛然看到地板上一片泥泞，水土，一方水土，作为一个都统，处州的存亡是我司马秀的责任，绝不能让处州落在霍汉大军的铁蹄之下。他豁然抬首，匆忙下令道：“中恺，去请商会会首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处州商会的会首是一个极胖极胖的大富商，名唤焦得隆，这位焦某人发家致富就靠一个字，那就是抠，司马秀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那实在是出于无奈了。

    果不其然，焦某人一直在拖延着不肯到府，许是猜到司马秀的想法了吧。

    这位有钱人在廖中恺的再三催逼之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步三挪，终于来到司马秀破败的茅草屋之中。

    司马秀是早已等得快要冒火了，远远看到这位焦某人就慌不迭地连打招呼。

    “焦大官人，此次霍汉入侵，府中箭矢用尽，不知你肯否慷慨解囊相助？待击退敌军之后，本官必定加倍奉还！”

    毕竟是做生意的人，尽管不愿意，焦得隆也不会把话说死，他堆着笑脸应付道：“都统大人开口了，还有什么话说，小人必定倾囊相助，别的没有，十万八万支箭总还是没问题的！”

    司马秀平日也算好脾气，最多说两句，不至于发火，但今天真是刀架脖子上了，这个吝啬鬼还是这样扣扣索索的，让他心中极为不满，面色转冷，稍微提高了音量：“焦大官人，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想我堂堂都统府，还不缺十万八万支箭。哼！”

    县官不如现管，焦得隆在处州做生意，也不敢得罪这位位高权重的大都统，但他确实是舍不得，细小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迅速地打着转，揣摩着这位都统的情绪，一边却在诉苦，只为了拖延时间：“我的大都统大人啊，您实在是太高看我焦某人了，这些年我们这些生意人也不好做，南北商路被战事所阻，只有水路还能有些收益，却又时常遇到水盗。不说别的，单单上月，我的商船就折损了好几拨，再说现在箭矢这类东西可是紧俏商品，哪里不是争着抢着在要，叫某人手里有的全都卖出去了。都统大人啊，不是焦某人小气，实在是爱莫能助！”

    “我看未必吧，焦大官人！”旁边的军需官忍不住开口戳穿焦得隆的谎话，“焦大官人以采矿水运起家，铸造箭矢武器是你的本行，连你手里都没有，那谁还有？”

    焦得隆老脸一红，马上带过话题：“这位大人说的对啊，大家都知道我手里有货，要找就肯定先找我，所以啊，我手里的货才去得最快，因此我手里反而没有，这个道理不是那么容易懂的。”

    廖中恺刚才拉焦得隆来的时候就对这个为富不仁的jian商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看到这样的情况，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拽过焦得隆的衣领，怒吼道：“你他妈的，有还是没有？”

    “中恺，你做什么？给我出去！”即使心中相当不悦，司马秀依然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神色，他不愿意因此落得个敲诈的名头，喝退了廖中恺，右手轻抚焦得隆的后背，安慰道：“焦大官人不要害怕，本官教导不严，出现这样的事情，惊吓到你，本官相当抱歉！”

    焦得隆刚才确实是被吓了一跳，其实抠门的人一般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胆小怕死，他也一点不例外，差点就要松口了，见司马秀这个样子，马上把准备跳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反而梗着脖子，继续编着谎话：“都统大人啊，您知道的，做生意要讲诚信，我确实还有一些货，可是，那都是别人已经订货了的，要是我转手给您，您说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大汉混呢？”

    司马秀深深地打量了焦得隆一眼，心知这个jian商其实只是想要钱罢了，也好，有箭矢就好办，总不能让弟兄们赤手空拳上战场吧。

    他倒是有了主意，换来管家：“傅叔，你到夫人那里去，把地契拿来！”

    “老爷，拿地契？要多少？”这位忠仆呆住了，顺口问道。

    “全部！”

    “老爷，小的不敢，夫人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大耳刮子把我打出来不可。”

    司马秀想到夫人的脸色，也是浑身一抖，喝了口茶，稍微镇静了一下，又强撑着叫道：“去拿来，家里我说了算！滚！”

    管家爬着就跑去了，司马秀脸色忽阴忽晴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焦得隆这时心中正得意呢，看来这位老都统是真正着了急啦，这种时候不敲他一笔，什么时候敲？

    他马上找到台阶下：“这样的话，其实我的场子里正在赶制，下一批货马上给您运来，当然，价钱方面，小人绝对公道！”

    军需官冷冷地看着他，插嘴道：“价钱？一谈钱就有了？”

    司马秀连忙制止，又不是没见过这些jian商的嘴脸，说这些废话有用吗？

    果然焦得隆马上就有意见了，闹腾道：“这位大人说的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不是寒碜人吗？好，那就没有！有多少钱也没货！”

    “你给我下去！”司马秀对军需官一努嘴，让他出去，马上对焦得隆笑颜道：“我这些部下都是粗人，不会说话，焦大官人不必动怒！”

    再三劝说，焦得隆的火气才算平复，这时，管家傅叔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