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雀练之法

    信王微觉气闷，站起身来将侧门打开，“我们到甲板上走走吧！”

    洛雪此时马上插嘴道：“大叔，我的事你还没答应我呢？”

    信王微微蹙眉，哈哈一笑，回答说：“雪丫头，我不记得有答应你什么事啊，是不是你自己记错了？”

    洛雪扁着嘴不悦地说道：“没这样的，大叔，你这么大的威望，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好吧，好吧，你把对面那艘船上的帆绳射断给我看看！我看下你适不适合。”被缠得没办法了，信王出了一道考题。

    “这个简单！”洛雪身体前扑，伏在甲板上，静静地盯着那条正随风飘扬的帆绳，那艘船离此七百多步，加上江风凛冽，刮得帆绳摇来晃去，并不易瞄准，洛雪正待发弩，信王随手将一杯酒洒过去，“咻！”弩箭已然射出，却并未中的，斜斜地钉在桅杆之上。

    洛雪恼怒地爬起来大喊道：“大叔，你耍赖！”眼圈红红的就要哭起来。

    “是吗？江元修！”话音未落，信王抛出一枚火枣，远远地扔往前方，只见江元修应声拔弩，似乎并未瞄准，却一箭将那枚火枣射穿，半空中火枣的残渣四溅，信王接连抛出十余枚火枣，江元修步步向前，或站或蹲或跪，左右开弓，明明是同时扔出的，他却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个才是最快落地的，及时抢先射穿。

    信王手中火枣已磬，点头微笑地看着江元修和洛雪，严肃地对洛雪说：“你看到差别了吗？”

    洛雪不服气地嚷道：“大叔，这不公平，他射的都是这么近的目标。”

    信王转身面向众人，问道：“你们看出什么来没有？庭弼，你说一说！”

    洛庭弼轻咳一声，先对洛雪抱歉的一笑，接着说：“雪丫头，你确实输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没有大叔出手干扰，你一定能射断帆绳，但长击手本就不应被任何事情影响，第二，你的反应速度太慢了，在战场上多半没机会给你那么多时间瞄准的，可以说，你的箭法也许比江兄准，速度也可能比他快，但你缺了一些东西。”

    洛雪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江元修、信王和洛庭弼，茫然问道：“我缺了什么东西？”

    信王补充道：“庭弼的分析是准确的，洛雪，你之所以速度更快，只是因为鬼影步法的缘故，但江小弟的速度只比你差一点，他的反应却比你快十倍有余。战场碰面的情况下，你也许还来不及拔弩，已经死了。而且你看到他刚才的动作了吗？”

    洛雪撇着嘴不屑地说道：“那又有什么窍门，不过是不停地变动作，跟街上玩杂耍的一样嘛。”

    信王正色说道：“你大错特错了，他不是故意改变姿势，只不过是自然而然地在寻找最好的射击角度，而这一切都是纯然天成的，即使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也要花时间去记忆，不像他这样，似乎有灵觉一般。你知道为什么他在之前的乱箭之中却只是受轻伤吗？”

    这点连江元修自己都不知道，他大胆问道：“信王殿下，事实上小民自己都不懂，可否赐教一二？”

    信王微笑说道：“你当然不知道，这已经融为你的天性了，敢问一句，你是用雀练法习箭吗？”

    江元修一震，不好意思地回答：“居然被殿下一眼看穿了，没错，小民确是用这种办法练习。”

    “那很难啊！”洛庭弼不由得赞叹道，从之前他甚至不愿正眼看江元修一眼变为呆呆地看着他。

    欧阳锦插嘴问占五福：“占大哥，什么是雀练法？我听都没听过。”

    占五福双手一摊，无奈地回答：“这个你得问江兄，我也不知道。”事实上占五福最擅长用刀和水战，力量也是极大，却实唯独对射箭这种事情并不擅长。

    洛雪也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他们，似乎要把答案从江元修嘴中撬出来。

    “那要分好几步来进行。首先只是普通的练箭，百发百中之后才会改为在行进中射击移动目标，再改为马背上射击路边目标，最后是由人协助在路边放飞身上点了红点的麻雀，要能百发百中麻雀身上的小红点才算成功。这已经可以算是射雀手了。”

    其实江元修并未说出他练箭之中的插曲，他不仅仅只是练箭，还在身上腿上绑了五十余斤的沙包，专选最崎岖难行的山路奔跑边射击路边、甚至是林中飞出的做好记号的麻雀。从七岁足足练习了八年，才算有成就，如今白昼黑夜、下雨下雪都能胸有成竹，这才成为自己进入山城最大的凭借。

    这一路上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知道多少次在山路上跌倒，从开始的时候每箭都落空到偶尔一两箭射中，到后来逐渐增多，到每发必中，甚至多次想要放弃，也没少因为这个被母亲责骂阻止，但还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坚持了下来。

    信王继续追问道：“雪丫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乱箭之中只受轻伤？”

    洛雪其实心里已经服气了，但嘴上仍然不饶人，一撇嘴故作不屑地应答道：“不就是运气好嘛？”

    信王和洛庭弼微微摇头，占五福和江元修张大了双眼等待信王的解释，欧阳锦则死死地盯着江元修，心里想的是，这家伙原来运气这么好啊，简直是福神附体，乱箭之中竟然只受一些皮rou伤。

    信王也不是故意要打击洛雪的，但是这丫头非要加入洛家军，别说一个女孩子，就算一般的男子汉都受不了洛家军严格到苛刻的训练。再说，洛雪又是颍川洛家南支宗主洛维扬的宝贝女儿，要是一旦在战斗中有什么意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应对那个要发疯的老头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运气！谁在战场上碰运气？他在练箭的过程中是从山路急行射击的，难免会有许多的侧枝、怪石等意想不到的阻碍，这也养成了他自然而然的规避动作，在战场上可以早于眼睛之前发现威胁，及时躲开，而你则不行。所以即使你箭法速度都比他好，战场遇到也必死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