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洛家山城

    他们站在船头，正在憧憬于信王所画出的梦想之境，楼船已然驶入山城水域。

    “到家了！”信王对少年们微笑说道，率先跳下船去。

    好一座大城，江元修心中赞叹道，根据史书记载，他明白，初代大汉皇帝正是洛家先祖，当年大汉初创之时，这座山城是做为皇城修建的，至今城中应该还保留着当年皇宫的格局，而山城讲武堂，实在是当年太学的延续，鉴于前朝因重文抑武而亡的惨痛经历，大汉自一开始就以尚武精神凝聚人心、对抗外敌，从区区的几千子民，发展到现在包括疍汉、霍汉、客汉这些分支共有几十亿之众，从颍川、离州、宜州三州发展到南北东西四百多个州府，还有遍布大洋各处的牧海人部族，汉系百姓已经几乎占据了整个大陆和海洋。

    这里是汉系源头，山城中的三祖殿，供奉着轩辕黄帝、神农炎帝和战神蚩尤的牌位，其中蚩尤神又因为战神的地位格外受到天下战士的信奉，以至于天下战士不约而同地将三祖殿视为兵家圣殿。

    山城完全是依据前朝故都汴梁的样式而修建，城后血麟谷，虽说名为谷，却并不只是山谷，它实在是天底下气候最极端的地方，老天爷的任性在这个地方确确实实地发挥到了极致，北部的山峰上终年积雪，但是南部竟然会旱涝灾害不断，东西部方圆十万里内，竟然涵括了山地、平原、沼泽、河网、大湖等几乎所有的地形。遍布四处的盐碱地、荒漠地完全不适宜于耕作。要不是因为这个，当年的圣祖也不必东征西讨谋求发展，把这里留做山城训练士兵的绝佳地点。

    码头望过去街道整齐，自西水门而入，一派繁华景象，当地虽不适合于居住耕作，却成为了商旅汇聚之薮。山城以兵扬名，各地州府也知道此地兵精将猛，来雇佣或聘任将士的达官贵人、州府统领不绝于缕。武风之盛也推动了竞技业的繁荣，此地比武较量或者开设武馆道场之多，实在是大汉任何地方都不能比拟的。

    战场上侥幸回来的人，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明天是否还活着，赌场酒馆、烟花柳巷就这样充斥满了这个山城，这并非山城原主人所愿意看到的，却是切实的需要，此外，学员们的求知要求，也让书馆兴盛了起来，尤其是兵书和武学典籍，在这边的书摊上就能随手淘到，甚至是孤本。这是江元修最感兴趣的事。

    还有军事装备业，大汉最好的弓弩，最利的刀剑，最坚的盔甲，最快的战马，都在这山城的哪个角落里等待着买主。城北的匠作街，几乎云集了天下最巧的军械师傅，这也同样是江元修感兴趣的事。

    “元修，你们到了？”远处一个穿戴着皮裘银甲一手拎着烤羊腿，一手握着酒葫芦的少年将军打着招呼。

    “完颜，你还好吧？又吃又喝的，你伤没事啊。”江元修一眼就看出是谁，招呼道。

    完颜又大嚼了一口手上的羊腿，笑眯眯地回答：“屁话，你试一下，当然有事，不过有事也不能不吃东西吧。”

    江元修笑骂道：“你个吃货，你早晚被你自己吃死！喂，吃独食吗？我的呢？”

    江元修接过羊腿咬了一口，突然警醒地问道：“该死，你哪来的钱？不是赊账的吧？”

    占五福和欧阳锦也跟了过来，抢夺着完颜身边皮囊里的美食，五福大笑道：“管他呢，先吃再说！”

    这时洛庭弼走了过来，看到这些伙伴们闹成一团，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却在还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立即收敛了起来，低声说道：“殿下吩咐，你们几个尽管先玩耍几天，前面的福来客栈，殿下已经给你们定好了房间，到柜台报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

    “嗯！”占五福等人随口回答道，不过占五福又补了一句，“庭弼兄弟，能不能笑一个？好像从船上见到你开始就没见你笑过。人生得意须尽欢嘛，何必总是板着一张脸！”

    洛庭弼涨红了脸，站在那里半天，似乎在想要笑，最后，他蹦出一句来：“笑什么，又没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们还真是放心大胆啊，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应试的事情？”

    欧阳锦已经挤了过来，将羊腿塞往洛庭弼手里，一边说着，“要担心也是以后担心，今天先痛快过一天再说吧，你吃不吃？完颜请客！”

    洛庭弼稍微皱了下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又再次扶正了自己的头盔，不悦地说道：“不吃，不吃，不吃，不要吵我！”

    又望向江元修，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跟着他们在这胡闹？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江元修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笑着答道：“跟弟兄们在一起，得开怀时且开怀，你干吗要一直这样绷着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洛庭弼摇着头走远了。

    “他好奇怪哟！”完颜宗之微微睁开已经因为喝多了难以瞪大的双眼，带着醉意说道。

    江元修看到占五福和欧阳锦也有不满的情绪在蔓延，忙为洛庭弼解释道：“他只是不太习惯罢了，以后会好的，我们吃喝，先别管他！”说罢，狠狠地叼了一口占五福还抓在手里的羊腿，惹得占五福大骂着偷rou的狗贼追打而来。

    天色渐晚，伙伴们也闹够了，该回店休息，四个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踉踉跄跄地行走在山城的大街上，不过，真正还有一点清醒的只有江元修而已，他几乎负担了三个人的重量，心里一直抱怨自己干嘛不一起喝醉算了。

    “喂，这里走！你们这些醉鬼！”远处一个店面门口洛庭弼招呼他们。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嘛。

    “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酒还真不是好东西，难怪军营之中禁止饮酒。”洛庭弼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或者是跟他自己说。

    “庭弼兄，你在正好，我有事情想跟你请教，不知道方不方便到我房间说话？”依然冷静如故的江元修提议道。

    洛庭弼头也不抬地回答：“可以，不过先把这些家伙弄回各自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