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虎豹相争

    占五福作势出刀，却并不刺出，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不要把寻衅滋事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这是多年来在化安斗殴的经验总结。

    洛庭弼抢先一刀挥向占五福颈部，他这是战场的惯用刀术，与一般江湖厮杀不同的是，他洛家的刀法都是以要命为目的的，两刀相交立决生死，谁跟你讲手下留情这一套。

    占五福低头让过这刀，一个转身，往后挥刀，尚未听到两刀相交的声音，洛庭弼的刀尖却掉落了两寸下来。明显是吃了个暗亏，但他一点也不曾气馁，右脚往前滑行半步，已经欺近了占五福，长刀改短刀使用，半空中掉转刀头，藏入腕后，变为阴手刀，向上一撩，已然改为刺向五福肋部。

    “喂！不要打架！”江元修举刀相劝，想要架住两人，却被洛庭弼一脚尖点来，幸好他的身法也算迅速，稍一扭身，庭弼脚尖刚好擦过元修右胁下，半空中江元修刀身往下划了个弧，在下方转变了方向，一刀撩向庭弼腕部。

    也不知庭弼如何转动步法，倏忽之间已经换到另外一侧，避开元修这一刀制腕，刀身一挺，用刀面拍开了五福斜刺里刺来的一刀，他临战经验丰富，知道面对神兵利器，最忌讳的就是与之正面对砍，以刀面对刀面，任何刀都是一样的。

    “嘿，你也给我住手！”元修往后一刀砍中五福刀背，使之紧接着的一刺顿时落空，又一刀横推逼退五福，大嚷道。

    正要继续一刀架开庭弼，元修突然觉得肩膀上搭了一只手，有人附耳交代道：“元修，不必劝阻，我们在旁观战。”紧接着一使劲，两人已经退出战圈。

    “信王，他们？”元修焦急地对那人说。

    信王举手示意他噤声，低声说道：“我来了有一会了，让他们打吧。禁止战将打架还不如让他们别上战场，以后回家带孩子好了。”

    “信王，小民有事找您。”元修记起自己的目的，禀告道。

    “我知道，我们待会再说。”

    知道？也就是说信王已经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果然……

    战圈之中两人正在激烈地打斗着，这两个人，一个力大勇猛，一个矫捷强悍，江元修静下心来研究这两个同伴的战法，五福力气极大，加上刀法极为精湛，又有宝刀相助，本应稳占上风；但洛庭弼并非弱手，即使在这样不利的情形下，也还是越战越勇，他的步法应该是洛雪曾经提及的鬼影步法，前后进退看似完全没有章法，却又那样的飘忽难测，在转折改向之时匪夷所思的迅捷，两人的刀法本来就在伯仲之间，各有优势之下，战况更加紧张。

    洛庭弼的洛家刀法本身就无法手下留情，气急之下更是刀刀要命；而五福固执于对方看不起自己这个想法，发挥远超于平时的水平。

    顾忌于黑风刀的锋利，洛庭弼不敢将刀与之相交，保持着刀面磕刀面的形势。

    “节奏！”信王顺口说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满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这是在提醒谁呢？

    交战之中的两个人同时往后跳了一步，但是庭弼这一个后退很有讲究，他明着是往后退，却在不知不觉之中，侧向滑动着，等五福发觉之时，庭弼已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刀劈向他后颈。

    “小心！”欧阳锦忍不住大叫。

    不过没关系，五福似乎早已料到，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翻身，竖刀护体，闪开庭弼这一击。

    一声脆响，庭弼收势不及，这一刀与黑风相交而过，而且五福刻意将刀往后推移了一些，他果然算准了对方会从后偷袭，刚才只是诱敌而已，事实上却是要引庭弼来劈。

    庭弼的刀只剩下两寸来长的刀刃还在，其他的都被劈飞了。

    也许应该算结束了吧？

    没有！

    庭弼顺着前势矮身往五福滑去，不过他这两寸来长的刀能做什么？

    五福的黑风回防，劈向庭弼左颈。

    两人近身而斗，但不约而同的停住了。现在保持着的姿势相当诡异，庭弼半蹲着在五福面前，五福也是一动不动地就那样站着。但黑风刀确实架在庭弼颈部，却不敢再有寸动。

    看清了吗？什么情况？围观的人都在相互询问，紧接着两人站立的地方往外蔓延着鲜血。是谁的血？谁败了？

    “停！”信王适时制止，围观者得以看到实情。

    原来庭弼蹲下之后左手拿的是那一段刀身，刺的是五福的腹部，已经刺中腹部正中，按这个方向正斜刺往五福的心脏，但是被五福以左手牢牢抓住；

    庭弼的右手背上有黑麟精钢护臂，堪堪挡住了五福的黑风刀，但五福力量太大，这一刀还是斩到庭弼左侧颈，只是未曾深入。

    五福的左掌和腹部，庭弼的左颈，都在汩汩地淌血。两处偷袭都是那么迅速而致命，也都同样难以寸进。

    两人都算准了这一刻，也都被对方算准了。

    此时若信王再不出言制止，他就得同时损失两员将来的虎将。

    “一个蛮横，一个骄傲，一个爱炫耀，一个爱面子，元修，你得好好想想怎么收服这两人？”信王沉吟道，信步走向这两人之间。

    “好嘛，到我门口打起架来啦，大汉律法严禁私斗你们不知道吗？”信王看似随意地这样一说，让两个人同时都丢下了兵刃，跪拜于信王面前说道：“小民该死！”“卑职知罪！”，觉察出对方也说着同样的话，又互瞪了一眼。

    这倒是奇哉怪也，信王一方面对元修说不禁止部将斗殴，一方面又冠冕堂皇地搬出大汉法令来训斥私斗的两人。

    江元修倒是很感兴趣地看着信王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也正好学一下，这两个人正如信王所说，将来必定是自己的最大助力，调和他们的矛盾，引导他们追随自己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也好，让周围人看了一场精彩的猴戏！”信王顺口说道，似乎是不经意的，却让两人同时眉头一紧，这不算责罚，却实在是最大的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