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锦时
随着那个温和声音的继续，易禾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化了，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明明四周没有任何的变化，天花板还是天花板，电视机还是电视机，房间内的各种布置也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易禾能够肯定就连房间的光线也没有改变过。【】 但易禾更能肯定，一定有什么东西变了，也正是那个东西改变了他眼中的世界。 “你来到了一个你认为最幸福的地方，现在慢慢告诉我，你来到的是什么地方？”那个声音说到这里便停下来了，易禾的注意力也被再次拉了回来，眼前也迅速出现了一副熟悉的场景。 那正是易禾在桔梗村的家，只不过那是和现在的完全不同的一个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却已经从易禾最不想见到的地方变成了最想回去的地方。只见那栋水泥三层小楼的院中，一个朴素打扮却掩盖不住美丽容貌的少妇正在喂着几只鸡鸭，另一旁的小房子里已经飘出了缕缕的青烟，其中夹杂着易禾最熟悉的米饭香味，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壮年汉子正在里面忙活，开着门的堂屋内的太师椅上更是躺着一个眼睛半闭的老人，嘴角的微笑似乎代表着他梦到年轻时的趣事。 这一切正是易禾心中最幸福的场景，那个他小时候的家。 “好的，现在告诉我，如果让你回到那个地方，你愿意付出你的所有吗？”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话题。 “愿……”愿意两个字刚说到一半，易禾就猛地清醒了过来，他当然不会忘了这还是在鬼魂试炼之中，像这种交易类型的对话无疑是触发死路的最明显途径，之前不过被那一副场景动摇了心神，此刻猛地回过神来，自然知道是差点就上了鬼魂的当了。 “你最想回到的地方是哪里？”同样的问题，易禾便直接反问了回去，既然这只鬼魂的能力多半是通过语言，那还不如在语言上和对方交流，说不定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戴寒虽然并不喜欢和人交流，却也明确地告诫易禾，千万不能放过每一个和鬼魂交流的机会，因为那可能给你带来无尽的好处。 “我就在我最想待的地方。看来之前那个地方对你来说也不是最希望回到的地方，那我们就继续吧。你再次回到那条小路上……”温和的声音果然给出了回应，不过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回了主题。 “我……”易禾刚想提出下一个问题，却发现眼前已经出现了另一番景象，问到嘴边的一句话也咽了回去。和鬼魂交流也不能胡来，更不能强行和鬼魂说它们执念之外的事情，那样非但可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惹怒鬼魂直接触发死路也是大有可能的。 和一开始不同，易禾这次真的感觉自己走在了一条林间小路上，周围花草树木的香味都是那么的真实，也有一些小动物不时出现在他的身边，丝毫不介意他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在他肩膀上稍作停歇，还不等他伸手抚摸一下，小鸟便再次飞向了别处，却始终没有丝毫的慌张，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想想你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吧，因为我们即将前往那个地方。”温和的声音将易禾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前方，那是一个类似于烟花的光团，让易禾看不清前方是什么的同时又不怎么觉得刺眼，心中更是升起了强烈的好奇感，不自觉地大步向前走去。 一瞬间，光团突然消失，易禾身边的情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草木茂盛的树林不见了，剩下的却是一片钢铁水泥的世界。几乎是在瞬间，易禾便认出这个地方，正是学校艺术楼的楼顶。 这个地方是见鬼大学中易禾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和任何的鬼魂都无关，是最接近普通世界的地方，又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他，易禾在这里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是他在见鬼大学之中最能感到放松的地方。 突然，原本空无一物的护栏边出现了一道身影，同样也是易禾最为熟悉的，正是杨恰恰俏生生地站立在那里，还保持着一个远眺天边的姿势，似乎刚刚意识到易禾正在看她，有些惊喜地回头一笑，那种笑颜如花的感觉就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易禾的心中，整个人都几乎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只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拥有这一抹笑容就足够了。 “用你的所有来换这一幕永存，你愿意吗？”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条件有些变化，却还是直接了当地提出了交换意见。 这次易禾只是脸色阴沉了一下，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鬼魂想要耍的把戏，不过依旧在犹豫是否要答应这个交换请求，这并不是易禾会天真地相信只要付出一切就真的能够保存那一幕，而是对生路的不肯定。上次莲花鬼的试炼之中，易禾已经深刻地知道，生路并不一定就是和鬼魂对着干，而是在鬼魂的引导下找出其中隐藏的生路，而这点就需要大胆的猜测和仔细地尝试了。 “这一幕我本来就拥有，为什么还要拿我的所有去换？”知道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易禾还是尝试地反问鬼魂。 “可是你总有一天会失去它不是吗？只要你愿意付出所有，我就能帮你永久地将之保存下来。”鬼魂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答案，没有丝毫迟疑地便回答道。 闻言，易禾心中还真地抽动了一下，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自己爱人是可以陪伴一生的，哪怕有一天容颜逝去，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意却始终不会有变化。可是对易禾和杨恰恰不同，进入见鬼大学之后，两人都面临随时死亡的危险，更何况易禾已经成为了天命试验的材料，陨落的可能性更是成几何倍数地增加着。 如果我或者她死了，那一幕还会存在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同鬼魂说出口，易禾心中已经被其填的满满当当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不可避免地升起，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好像那一幕一旦消失，对易禾来说就比死上千次百次还要疼痛。 “给出你的答案吧。”鬼魂似乎失去了耐性，或许易禾沉默的时间已经太久，总之他开始催促起来，语气更是带着不可置疑的气势。 “我能看看你现在得到的东西吗？”易禾心中实在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再次尝试将话题转移到鬼魂身上去。 这次鬼魂终于犹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易禾之间的反应打动了他，易禾眼前的一切再次发生了变化，这间宾馆房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然，和易禾之前见到的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不过易禾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他此刻更关心的鬼魂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易禾现在的视觉访苏就是一个真正的鬼魂，他此刻正漂浮在电视机面前，面前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还穿着高中的校服，应该还是个学生。少女的眼睛闭着，似乎已经沉睡了过去。 在另外一张床上还做着一个青年男人，正在温声细语地对少女说着什么，少女的表情也随着他的讲述开始有了变化，时而担忧，时而欢笑，时而思考，时而害羞；还不时开口回答男人的一些问题，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回答的话也多少显得有些呆板，像是在梦呓一般。 易禾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他心中一直没有升起过厌恶的感觉，无论是那个述说的男人，还是躺在床上聆听的少女，易禾都感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觉。那种感觉说不出口，就像是看到一个正在哄孩子睡觉的母亲，格外的亲切。 不知道多久之后，在男人的示意下少女终于醒了，却似乎不记得之前说一些什么，有些疑惑地看着男人，男人还是细心地解说着。这次少女是清醒的，却反而始终不敢说话了，除了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之外，便只会害羞地捂着脸蛋，一双眼睛却始终好奇地盯着男人，有些期待又有写胆怯地听着，听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将自己心中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更期待着男人时不时对这些秘密做出的评价。 当男人说完时候，少女已经连耳朵根都变得通红了，看向男人的眼光也充满了羞涩，似乎是心中的秘密全被这个男人知道，她做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想要和男人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男人很快就看出了这点，又是一番轻声的鼓励之后，少女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喜欢这个男人说话，更喜欢和这个男人说话，仿佛只要能够每天和这个男人说上两句话，所有的烦恼都会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