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迷惑

    秦莨双目无神地看着比采女院华丽得不知道多少倍的摆设，恍恍惚惚地想，难道上次撞见皇上杀人，是另有原因？其实……皇上也是有情的？

    ……

    彼方羡慕、嫉妒、迷惑，听闻消息后的庄妍儿却是无法言喻的伤心。

    她明明殷切地等待了这么多天，却等不到皇上的一丝侧目，而秦采女只用了一个晚上，和皇上偶遇的机会，就爬了上去，地位甚至越过了她。

    这不禁让她怀疑沈jiejie到底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

    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并未传到国寺内。

    晨曦，清幽的钟声回荡在国寺之上缭绕的云雾间，香火飘然万里，祈祷大周的昌盛。

    此刻的国寺已经戒严，一部分碌碌无名的僧侣因皇后的到来而避嫌地住到了山下，营造佛门最高的清净。

    沈沉瑜入住后，便摘了所有华丽的配饰，衣裳与规矩都淡了下来，坐在蒲团中，一袭浅白色的长裙只余醉人心魄的柔美。

    住持等人都出去了，将佛殿留给了皇后娘娘及沈夫人。

    沈夫人平摊着手里的佛经，看着已虔诚跪于佛前小半刻的女儿，皱了皱眉。

    她有心提醒沈沉瑜别跪太久，但为免神灵以为不敬，便用眼神示意心腹，为沈沉瑜的后脚跟又添了块垫子。

    沈沉瑜跪在佛前，心思却飘忽得寻不到踪迹。

    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她有点怕，以前还没有多少后悔，做了便是做了，她没什么不敢承担的。可当自己有了身孕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曾经夭折在她手里的皇嗣，负罪感便油然而生。

    她不怕那些冤魂找她索命，可害怕报应在肚子里的孩子上，这就导致了她内心的情绪比表面的看起来更慌燥。

    只是她掩饰得正常，所以没人看出端倪来，连沈夫人也察觉不出她有任何的不对劲。偶尔看见她出神地摸着肚子，也只以为她首次怀孕的自然紧张。

    如今她看似替天祈雨，可真正祈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两刻钟后，有年轻的僧人奉命入内添香。

    沈沉瑜在他经过自己弯身时，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与檀香不同的气味，只是味道过于微弱，不易觉察。

    沈沉瑜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僧人眉清目正，竟是出奇的俊秀。

    见沈沉瑜望来，他恭敬一笑，这一笑，柔和的眉眼似受了春雨洗礼过的玉树荡开的枝叶，清凌凌的，让人看着十分舒适。

    “住持说娘娘千金之体，不宜累倦，侧殿内有佛几，可供娘娘歇息。”

    他一开口，沈沉瑜就认出了他是昨晚与自己说过话的那名僧人。

    沈沉瑜知道跪久了对自己不好，点点头，在他施完礼退出去后，便起身走往侧殿。

    “娘娘，那名僧人不对。”

    沈沉瑜脚步骤然停下，目光转向一侧的玉弦。

    玉弦面色平静地叙述：“奴婢闻到他身上似藏着一种叫‘圣香’的味道。”

    “‘圣香’？”

    沈夫人顿时向一直跟着的女医看去。

    女医虽然年轻，可其祖辈的医名是连骆太医也不敢不尊敬的宗师，只是后人一贯秉持不入太医院的家训，如今女医之所以会进沈府，全因父亲欠了沈府一个人情。

    “类似禁药，一般施用于迷惑人心。”女医粗浅地回道。边说边诧异地看了看玉弦，她虽然没靠近僧侣，没有闻到，可这种药也不是一名普通的宫女一下子能辨别出来的。

    玉弦任她审量，依然低调沉稳地站着，她当初能在行宫毫无偏差地认出黄岑粉，就不怕皇后娘娘现在会怀疑。

    女医虽然说得简单，可跟着伺候的谁不是人精，一听就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沈夫人觉得荒谬，国寺戒律森严，岂容此物亵渎神灵，可再一想，神魂都激灵了起来。

    沈沉瑜脸色不善，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国寺来！

    不论是她，抑或她身边的婢女被迷惑，在佛前犯下弥天大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她！慕容瑾会如何对她！

    沈沉瑜怒不可遏：“让侍卫把他抓起来！”

    沈夫人已从震惊中醒来，神色凝重地拦住她：“先别打草惊蛇，找人看住他再说。”

    谁也不傻，若无人授意，怎么会有僧人敢在国寺内陷害皇后娘娘。

    沈沉瑜一想到那名僧人别有居心的接近，就觉得万分恶心。难为背后的人了，特意找了个俊秀的僧人来迷惑她，生怕她不能辱没国体。

    玉扇和玉坠脸色不好地扶着娘娘在偏殿坐下。

    沈夫人让女医替沈沉瑜查看身体有没有受到影响，万幸的是也许那僧人怕被人轻易察觉出来，没敢多用‘圣香’，所以还未产生什么效果。

    沈夫人再三确认了她身体无恙，才勉强冷静地问道：“沉瑜，你觉得是谁想害你？”

    沈沉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家，不是没有过先例，上次在行宫都敢对她下毒，没道理这次会放过。

    可沈夫人却摇头：“我看不像。”

    在沈沉瑜放榜前往国寺前，江家将争斗全都放在了去平阳赈灾的机会上，又不是行宫那次，能够提前布署好一切，塞人进来。

    不过，也不代表就排除这个可能，毕竟收买一个僧人，对于江家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

    沈夫人派出去的心腹没过多久便又回来了，给沈沉瑜与沈夫人带来了那名年轻僧人的履历。

    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就被住持收养在身边，并非是有人突然安排进国寺内的。除了收买这一条，从他的身上找不出半点理由会来陷害皇后。

    沈夫人皱眉：“要不要娘给皇上……”

    沈沉瑜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就算他知道了，能够做什么！”

    是杀了江淮，还是抄了江府？江太后虽然至今被软禁在坤寿宫内，可人不一样还好好活着？一旦牵连到江家，他哪一次不是选择息事宁人。

    沈沉瑜抿着发白的唇角，就算她退后一步，永远不去搅合那一池浑水，别人也不见得放过她，也许她当年嫁入皇室就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