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奇怪的叔叔
几人正感叹，外面簌簌地有人声出没。苑小蝶对芳儿递个眼色，芳儿立刻就出去了。 芳儿在门外，不知和什么人说了几句，然后又回来，对苑小蝶说：“姑娘，是四爷带着四太太过来了。” “什么？”苑小蝶怔了一下，才醒悟，是苑家庶出的四老爷。“请她们进来。” 芳儿过去，一会儿功夫，引着一对三十岁模样的夫妇过来，还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弯着腰，小心翼翼跟在这夫妇身后。 这夫妇两人，穿着还是体面，显然生活过得不错。只是，男的眉头微缩，那女的，面容虽然姣好清秀，却带着一股子病容，像是身体受过大损。 苑小蝶对这两夫妇没什么印象，不过看苑柔月姐弟，虽然在人前有些畏缩，但总算知礼仪，懂进退，应该这对夫妇没那么奇葩。 曼绿带着熏儿，先给两个人上了座，倒了茶。那男子犹豫着，却没落座，女的看着自己家老爷不坐，她也不敢。 “四叔四婶，坐吧。”苑小蝶说道，给两人过来行了晚辈礼。 四老爷苑浩安，这才有些拘束地坐下，上下打量了苑小蝶一番，说道：“小蝶，你长这么大了。四叔上次见你，你才七岁。” 苑小蝶心里一哆嗦。原身被苑浩肃夫妇囚禁了六年，与世隔绝。也就是说，连至亲的四叔都不能跟这个侄女接触了。 苑浩安说道：“我是听说，你重病的事，才带着一家赶紧过来看看的。结果来到永城后，二哥二嫂说你病重怕风，又不准我见你。这些年，我一直没听说过你什么消息，突然苑府派人到安定府，说你怕是不成了。我相信，恐怕你真的出事了。不过看起来，小蝶你还好。” 芳儿哼了一声，说道：“四老爷，姑娘她好什么？你听那对狗夫妇在编排着理由骗你！” 苑浩安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他们在骗我。可是我也没办法。小蝶，我早就在安定府自立根基，根本不打算跟这二房的发生半点联系的。” 苑小蝶制止了芳儿的那张利嘴，说道：“四叔，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你担心什么？倒是小川，方才在我这里，被狗给伤到了。“ 那妇人的脸色白了白，眼神一片恍惚。苑小蝶道：“四叔，四婶的身体，看起来好虚弱啊。” 苑浩安神色微动，说道：“她当年，落了好几次胎。生小川的时候，又受了惊吓，险些一尸两命。这么些年，我带着她，各色好药，都吃了一遍，总算恢复了一点神志，也算是福分了。” 苑小蝶拧了拧眉头。苑浩安的样子，分明没全说实话。好端端，这妇人怎么老是落胎呢？四叔身边，没听说有别的女人伺候啊。 看来，四婶的身体，还真的是太虚弱，养着孩子都困难。 苑小蝶又问道：“四叔，那我三叔叔呢？为甚从来没听人提起过他？” 苑浩安有些凄然，说道：“大哥的亲娘，是你祖父的原配，琼阳郡主。但是郡主当年，产下大哥后不久，就撒手人寰。后来你祖父又娶了安定州大商的千金徐氏为续弦，就是二哥和三哥的生母。我的生母，本来是徐氏的侍婢，后来抬了做姨娘，但是也死得早。” 这一家子真复杂。而且难怪苑浩肃对自己那么狠，原来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不是真正的亲兄弟啊。 “我四兄弟长成以后，大哥不到十五岁，就自己离开了家，到二十四岁那年，你祖父过世，他才回家一趟，却又带走了你三叔叔。之后，大哥和三哥都没有再回过老苑府。这老苑府连祖上的家业，后来实际上就算二哥一家子的了。”苑浩安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奇怪，二哥和三哥明明才是同胞兄弟，怎么三哥不待见二哥，反而跟大哥走得亲近，连后来丧事都是大哥一手料理。” 苑小蝶哼了一声，说道：“苑浩肃那对夫妇，若有人跟他们做了知己，才真正是有眼无珠，” 苑浩安也点点头，接着道：“可是，后来，三哥在京城里，不知犯了什么事，被人从街上抬了尸体回来。大哥从那以后，就开始在这京郊购置地产，大兴房屋，也是准备做退步的意思了。”苑浩安说着，旁边的苑四奶奶，脸色一阵一阵发白，分明是情绪又开始失控的样子。 苑小蝶也不多问。由她想来，苑浩安早就和苑家分离，自立门户，距离京城都数百里，对苑家所知有限。再说了，人家若想全部说出来，自然会全说的。 “小川怎样了？”“苑四奶奶王氏，有些怯怯地低声问道，“先看过儿子吧，老爷。” 苑小蝶迟疑了一下。王氏显然精神十分脆弱，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女人。也幸亏是苑浩安这样家庭单纯的男人，若是再纳个小妾，王氏估计早就虚弱而死了。 做母亲的大概都有这个本能，看到苑小蝶的迟疑，王氏那张本来就焦黄的脸，唰，全白了，竟然自己就往屋里冲去。 苑小川伤得不轻。那头巨獒差点没把他的臂骨咬碎。 “哎呀，我的儿子！”王氏坐在地上哭起来。 “哭什么哭什么！”苑浩安的脸也煞白煞白的，来回翻看着儿子的身体，确信没别的伤害，才突然给了苑柔月一个嘴巴，打得苑柔月倾倒在地上。“你是怎么带弟弟的！” 苑柔月果然不愧名字里有个“柔”字，跟王氏的性子极其类似，挨了打，捂着小脸默默哭泣，却也不吵。 “都是为我，小川才挨咬。”苑小蝶感到莫名其妙，“四叔你打柔月干嘛？” 苑浩安那张瘦脸，皱了一皱，苦笑：“大小姐您不知道，这……苑柔雷那个性子，果然不愧名字里有个‘雷’字。在苑府，是没人敢惹的。” 苑小蝶皱紧眉心，没有作声。苑浩安离开家六年了，苑柔雷已经十岁了。也就是说，苑浩安起码还是知道苑柔雷那个性子的。 “有公主母亲护着，苑柔雷简直是……除了大哥，没人管得住他。”苑浩安摇头只是叹息。 “四叔，你知道不知道，这苑府上下的人，在背地里调教苑柔雷。”苑小蝶说道。 苑浩安惊了一下，说道：“这……这我可真不知道啊。小蝶，你是你爹留下的大小姐，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不用管别人。” 苑小蝶一呆。苑浩安这具话算怎么回事？叫她别却管亲弟弟？这里头的含义叫人捉摸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