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奇怪的天界
艾萨克最终还是放过了理论上是暗精灵先祖的精灵女艾薇，把人丢给乔治就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像个孩子一样搂着莱因不放手，脸也埋在金发青年的腰间。 “……艾萨克，你还好吗？”莱因拍拍黑发魔族的后脑勺，像是突然觉得那黑发的手感不错，忍不住又多摸了两把。 感受到莱因的小动作，艾萨克抬头看向金发的恋人，眼底滑过一丝晦暗的情绪。 “莱因，你记起了多少？” “很多。”莱因的手没有停下，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并无回避也没有被艾萨克询问时的惊慌，“很多，使者的诞生和使命，喀尔哈拉的苏醒和死亡……我都知道了。” 其实在水晶龙的幻境之中，他心中的匣子已经被开启了一条缝。 到了深渊，那种全然的黑暗和寂静与使者诞生且沉睡的地方十分相似。 最后他见到帝摩斯的黑色愤怒，愤怒之中夹杂着使者的力量——喀尔哈拉曾给予雷森帕德一枚由自己的力量凝结而成的光之羽毛，而一之贤者的影子最后将那份力量还给了他。 之后，就是一整段慢慢回溯的记忆。 “……你在担心吗？”莱因低头看着对自己撒娇的龙王殿下，“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你打算吹响号角吗？” “我不知道。” 金发青年的回答让艾萨克微微一愣。 ——他原本以为按照莱因的脾气，肯定是坚决地回答“不会”的。 “吹响号角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吗？” 莱因歪着头，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族都拥有出生和死亡，旧的生命死去，新的生命诞生，虽然残酷，但这是自然的法则。吹响号角也不过是世界的死亡和诞生——” 他又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艾萨克，淡淡地笑了：“当然，作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们还是得要尽力维持世界的存在，将这个交替的时间点无限期的往后推才行。” “……”艾萨克闷着头抵住莱因的腰，“我觉得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情绪就像无声扎根在心中的幼苗，吸附血rou而生，让人难以察觉。在艾萨克发现的时候，地狱之息的躁动也影响了他，让龙王的兽性在心中翻腾。 ——这还只是不完整的龙王之魂，如果神魂完整……难道龙王席尔维坦真的可以正常面对圣王吗？不会宁愿毁天灭地也不要让圣王好过吗？ 艾萨克不能保证。 他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罗勒菲——毕竟相比龙王、圣王，神王罗勒菲一直是三王之中冷静淡漠仿佛万事都不在意的人。但罗勒菲变成了帝摩斯，神王变成了唤醒使者的邪神。 “我会在的，艾萨克。”莱因弯下腰，轻轻在魔族青年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我会在你身边。” ——你控制不住的时候，有我。 虽然知道莱因也有可能受困于号角，但艾萨克还是觉得心中通透了许多，仿佛心的房间被打开了一扇窗，虽然他目前依然没有走出去，至少吹来了一阵风、落下了一缕光。 ※※※ 解决了蜘蛛诅咒又找到了诅咒的核心，对咒术师家族的西路塔来说剩下的事情就只是按部就班地解除这里诅咒而已。 “需要带着这枚戒指根据诅咒阵图上的地点一个一个的消除诅咒的点，然后传送阵的魔法就都可以用了。”西路塔将画下来的阵图指给大伙儿看——听说诅咒有机会解除，周围的老辈们纷纷跑出来凑热闹，整个居住地更加活跃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克里斯多法！靠谱！”一个魔族喜极而泣。 西路塔翻了个白眼……虽然他也是艾萨克大人的迷弟，克里斯多法的崇拜者，但明明解除诅咒的是他好吗？接触的顺序也是由他研究完成的！ 大胡子矮人发明家热情地拍打着乔治的背：“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老弟，将来到我的工坊来，我免费给你造个座驾！你们都免费！” 脆弱小身板的法师大人表示自己受不起矮人阁下的大力气，脸上的笑容都快挤成一朵菊花。 ——不过座驾很值钱！ 总之，在不久之前建立了聊天友谊的高手们不顾男女老少彼此交换着信息——好战的约好出去之后要找个地方痛快打一架，喜欢探险的约好出去一起探索遗迹，急于回去娶老婆的约好到时候一定发请帖请大家来…… 大家一边不分昼夜地聚在一起热情聊天庆祝，一边看着森林里一道一道的白光亮起，感受到周围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薄，直到最后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化为烟花在天空炸开，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响起。 “可以离开了！”传送阵的光芒接二连三地亮起，人们微笑着道别，纷纷离去，最后留下的是法师敛财学校一行人和精灵叔叔与前任魔王陛下。 还有女精灵俘虏一只。 卢修斯和他爸正眼瞪着眼，在用脑电波进行交流。 ——你回去做魔王会。 ——不，你回去。 ——你本来就没有正式退位你比较适合回去。 ——你已经正式即位应该是你回去。 ——你都不想看看多年不见的兄弟姐妹吗？ ——伊莎贝拉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说玛格丽特在人间。 …… 旁边的围观的西路塔觉得压力有点大，尤其是她突然想到伊莎贝拉夫人也要抓他回去继承法奥兹家主的位置，他就更加感到一阵头痛。 ——他真的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你们不用商量了。” 艾萨克突然开口，他的手里捧着个传音球，是最终还是担心儿子的克里斯多法大公爵私下赞助给儿子，表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记得找爸爸帮忙！ 结果没想到帮忙是没用上——在诅咒之内的时候传音球的魔法完全不能起作用，左后用在了这个地方。 “我妈说你们三个都要回去，否则就让我老爸亲自来抓人——如果是被抓回去的，就不要怪她暴露你们的黑历史了。” ——惹谁都不要惹神棍，占卜预言系什么的最讨厌了！ “……” 卡多兰：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自己的这个meimei！另一个也不想！ 卢修斯心中立刻列出了说服姑姑成功让父亲重新当上魔王的方案一二三四。 西路塔：他什么都不想说——亚诺曼·法奥兹！你要反就反为什么要给别人添麻烦！ 姑且不论这三个魔族因为女祭司大人的一句话脸色大变的样子有多么可笑，周围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立刻让大家警惕起来。 “是魔族和人类！还有精灵！”几个黑漆漆的影子突然从树林里冒出，在提到精灵的时候声音突然拔高，言语中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艾薇：“那是什么鬼？！” 多兰：“暗精灵？” 已经被科普过艾薇身份的众人无语地看着可以算是促使暗精灵诞生的罪魁祸首。 “那就是你中二病和jiejie闹分裂背井离乡来到黑暗森林之后产生的结果。” 卢修斯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不留情。 “这不可能！”艾薇惊叫，“你骗人！这样子也太难看了！” 对面的暗精灵脸色霎时间变得阴沉。 虽然他们本来就脸色黑黑的，但是沉下脸后似乎变得更黑了，而且在场众人都可以敏锐地感觉到还有无数藏起来的暗精灵默默地对着不速之客举起了弓箭。 ——大概除了艾薇以外。 为首的那个暗精灵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迷失森林里面？” 他今日发现迷失森林有异动，接着他觉察到平时那股令暗精灵也为之怯步的感觉消失了，森林里甚至传出人声喧嚣。 犹豫许久，他才壮着胆子带着一个小队一边标记一边进入森林外围，没想到平时走一段时间就会迷路的情况今天竟然一直没有出现，反而看到了这群外来者！ 黑暗森林不欢迎外来者！尤其不欢迎精灵！ “唉唉唉，我们只不过是路过，路过。”乔治笑眯眯地将艾薇扔到后面，让爱德华和多兰堵住她的嘴，“那个，我们对暗精灵没什么兴趣，放心吧，我们很快就离开，啊哈哈哈。” 但是乔治刚往前踏了一步，暗精灵的箭就落到了他面前。 “废话少说，带走！” 乔治：…… ——死灵法师不发威这些家伙真的当他只是玩骨头的吗？！ 他最近真是越来越没有校长的威严了！ 这片森林可是诅咒之地，死去的骸骨不知多少——乔治摆了摆手，凡是站在地上的暗精灵都被骨牢给困住，而站在高处的那些也因为要躲避突然出现的骨刺而失去平衡，摔到地上。 只有几个身手特别敏捷的暗精灵逃过一劫。 “死灵法师！”暗精灵小队长瞪大眼看着乔治。 暗精灵基本不会离开黑暗森林，而暗精灵与精灵族比较起来，虽然身体颇为强健，魔法能力和抗魔力都不怎么高。 这个暗精灵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高级死灵法师。 “你们暗精灵都是没办法谈话的对象吗？”乔治大大咧咧地说，“认真听人说话啊，我、们、只、是、不、小、心、路、过，知道了吗？！” 还未等乔治“教育”完暗精灵，莱因突然说：“你们认识奥列尔吗？” 暗精灵小队长立刻抬头：“你认识奥列尔大人？” “哦——”艾萨克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奥列尔大人啊……” 不知为何，那双紫色的眼睛明明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金发人类，但还是让暗精灵小队长看得隐隐升起一股寒意。 “奥列尔在暗精灵中很有名吗？”莱因将暗精灵的注意力重新引回自己身上，声音温柔而动听。 “你们是大人的朋友？” “不是。”莱因慢慢地说，“我只是觉得，应该来传达他的死讯。” 暗精灵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 “你骗人！奥列尔大人不可能——” “住口！”小队长惊疑不定地瞪着莱因，说话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奥列尔大人是国王陛下的朋友，外来人，你确定你——”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们一声。”莱因对他点点头，“信不信你们可以随意。” 紧接着龙王的威严笼罩了这片土地，所有暗精灵，不管是被骨牢困住的还是自由的，都被这股压力压倒在地。 “喂喂喂，让你家那个收敛一点吧！”乔治无语地看着被针对的暗精灵小队长，大概是因为对莱因出言不逊的缘故，他受到的压力最大，简直就是五体贴地。 “你要留下？”莱因疑惑地看着乔治。 一般情况下乔治根本不会使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暗精灵确实是个不怎么讨喜的种族，但平常情况下乔治只会等他或艾萨克出手——这次出手……很明显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有些事要做。”乔治看着被龙威卷过纷纷昏过去的暗精灵和艾薇，笑眯眯地对艾萨克点了个赞。 “因为雷文在这里？” “你总是在这种时候变得特别聪明。”乔治拍了拍教子的头，“好吧好吧，我见到全知之书的时候，那家伙跟我说近期宿怨得解——除了我母亲身上的诅咒，我哪里有什么宿怨……啧，说话总是神神叨叨又不说清楚……” 一番话说完，学生们看他的目光都变了，分分钟变成了控诉。 ——你果然跟全知之书有一腿！ ——我们掉到这个鬼地方来果然是你害的！ ——说什么参加综合校际大赛，果然是去私会老情人吧？！ 乔治一看他们的眼睛就知道这帮家伙在想什么。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是你们的校长！” “对不起校长我要回去做家主了。” “对不起校长我要回去当魔王了。” “对不起校长我要带多兰叔叔回精灵族了。” 乔治：“……” ——你们这些不孝弟子！ “乔治。”莱因拍了拍教父的肩，得到自己教父一个感动的眼神——他亲手养大的教子、温柔乖宝宝莱因绝对不会和这帮家伙一样对他的…… “我和艾萨克要去天界了，你自己多小心……”金发青年歪了歪头，“如果对付不来……全知之书应该会出现的吧，你们是老朋友嘛。” 说完，给了乔治一记不知应该如何形容的微笑，莱因就转身走回艾萨克身边，给乔治留了个洒脱的背影。 可怜的乔治·维克多看着顺手就搂住莱因腰的艾萨克和顺从地站在艾萨克身边的莱因，只觉得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小莱因你跟艾萨克学坏了！ ※※※ “这次应该不会出错了吧？”跨入通道前，莱因扭头问艾萨克，虽然这么说着，但宝石般的眼睛里并无担忧，只有全然的信任。 “不会。”艾萨克背后扬起六翼，用翅膀包裹起自己和莱因二人，“这次我们用肯定不会走错的方式去。” 用龙王之力对天界定位，他就不信还能够跑偏！ 跨越通道的时候就像是踱过一层水波，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一震，继而眼前就变换了模样——从黑暗无光的森林变成了……一片灰扑扑的空旷世界。 莱因：“……” 艾萨克：“……” ——说好的肯定不会走错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艾萨克，这里是……” 莱因刚刚出声，就被天上飘飘摇摇落下的灰色尘埃给打断了。那些尘埃像雪一样落在地上，却转眼间就消失了痕迹，既不是融化，也不是被地面所吞噬，那种情形就仿佛像是被无形的手直接抹去了存在，归于虚无。 所以虽然尘埃落个不停，但地上和周围却没有积累。 看着这种怪异现象，莱因忍不住伸出他的右手，试图接住一片尘埃，放在眼前细细看看。 但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艾萨克握住，用力拉下，同时黑色的翅膀仿佛伞一样罩在他们二人上空，牢牢挡住了所有缝隙，不让尘埃落在身上。 ——很明显艾萨克知道那是什么，而且他并不希望莱因碰触。 莱因一路被沉默的艾萨克拉着走，对方不开口，他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跟在艾萨克的身边。 “那是龙。”走着走着，魔族青年突然说。 莱因转头看向艾萨克，那双紫色的眼中泛着冷光，嘴角噙着冷笑，他再度开口，语气已然恢复到平时对着莱因的温柔调调。 “这是龙的身体在腐朽。” 莱因看着艾萨克的表情，再想了想他们的目的地，立刻明白了魔族青年怪异态度的由来。 “是天空圣龙？” 艾萨克点点头：“因为背叛。” 龙族是与龙王血脉相连的一族，所有的束缚和规则都流淌在血脉之中，没有龙王就没有龙族，龙族攻击龙王就像是孩子杀死自己的父母，会被深渊和血脉的力量所惩罚——这原本只是一种说法，就算是席尔维坦自己也没想到，惩罚竟然是真的。 背叛者将陷入永远的地狱，不生不死，永世折磨。 莱因用力握紧艾萨克的手。 他们走在这个洋洋洒洒的世界，周围一片宁寂，看起来非常荒凉。如果这些尘埃真的是天空圣龙的身体上飘下来的腐朽之灰，那么……不就说明…… “这里是天界？” 抓住莱因的手用力甩了甩，像是想要一并将方才涌起的厌恶情绪一并甩掉，艾萨克坏笑着说：“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这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方式。” 龙王陛下微微眯起眼——他原本以为通道转移出问题是因为因斯克尔想要在迷失森林那处诅咒之地做些什么，比如抽取力量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那人只是不想有人发现天界的异常。 ——就算是一个对世界地理知识再不了解的家伙，在一眼看到这个灰白荒凉的世界之后，都不会认为这应该是天界的正常模样。 ——因斯克尔对天界做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半空中响起。 “是谁……” 莱因被骤然锁紧的手握得有些疼。 但他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艾萨克紧绷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艾萨克，天空圣龙是龙王的旧情人吗？” “噗！咳咳咳咳！”艾萨克原本绷紧的神经在听到莱因的问题之后立刻发出“啪”的一声，他觉得脑子里似乎有颗螺丝掉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明明你才是我的初恋！不管是龙王席尔维坦还是艾萨克·克里斯多法！ “可是你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见到仇人，看起来比较像是见到旧情人。” “我不是！”艾萨克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莱因他是无辜的，有罪的毒害他的家伙，“谁告诉你这种状态像是见到旧情人的？” “书里。” “什么书？” “伊莎贝拉夫人借我看的言情小说。” “……”艾萨克捂住头——他都不知道自己老妈喜欢看言情小说这么充满了少女气息的东西。 “她说我们都没有谈过恋爱，应该吸取一下前人的经验，这样比较有利于互相之间的交往。” 艾萨克将手放在莱因的肩膀上——只要想到莱因有可能被地狱那些报丧女妖、幽灵小姐写出来的不良读物给荼毒，他就觉得脖子有点隐隐的痛！ 绝对！会被！那对儿控父母给拔剑砍掉啊啊啊！ 他都想好对方拔剑之时的台词了——竟然敢污染我可爱的莱因？给我去死！ ——他也不想的好吗？！ “莱因，你以后别再看这些东西了。”艾萨克用力地按了按金发青年，“这上面写的都是瞎扯！天空圣龙绝对不是龙王的姘头，请相信我。” “放心吧，艾萨克，我不会纠结前任问题的。” ——等他回到地狱，他要用地狱之息炸了那些小册子作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