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后悔
病情一直时好时坏，楚啸然向部队上级请了无限期的长假。不顾同僚的劝告，哪怕丢了职务也不愿离开老宅半步。 楚云飞看着楚啸然这个样子，虽然心有不满，不过当他注意到依旧毫无好转现象的楚非歌时，坚硬的内心却无端软了下来。 或许这臭小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 不然他又怎么会宁愿丢掉在部队的职务也要在家里照看楚非歌？ 以楚非歌现在的状态，无论是谁照顾她，转醒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楚啸然如果真的觊觎他手上的家业，他大可以不顾楚非歌的死活。 从这件事情上楚老爷子突然如梦初醒，也许他之前是误会了。楚啸然没有那么贪婪的野心，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楚非歌的卧室现在俨然成为了豪华配备的病房。病房内一应俱全，甚至连休息室都单独开辟出来。 楚啸然端着早餐打开卧室门，望着一如既往静静躺着的楚非歌，他声音上扬，“楚小幺，再不起来的话可就没你的饭了。” 楚啸然的每一餐都很丰盛，而且每一餐都会端到楚非歌面前吃。 他以为凭着这丫头对美食的眷恋程度，久而久之，她说不定会从病床上跳起来杀了他，大骂他卑鄙。 不过他一直期待着会发生的一幕却始终没有发生。 十四天过去，楚非歌从未清醒过。 连专家医生都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虽然脑部没有受到重创，不过像楚非歌这种脑部受到撞击后莫名变成植物人的情况不在少数。 楚非歌或许有幸成为其中可以顺利苏醒的几例幸运儿，但是她也有可能像大多数病患一样，永远沉睡下去。 默默吃完早餐，楚啸然收拾好盘子，开始每天清晨的固定活动。 替楚非歌洗脸，按摩缺乏锻炼有些僵硬的肌rou关节。 人就好比一架动能持久的机器，如果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动弹，那么运动能力也会渐渐退化，肌rou更会开始萎缩。定时按摩会延缓这一现象的发生。 楚啸然细致入微的做着每一处的按摩，他平静的目光突然触及到楚非歌手肘上方的一道疤痕，漠然的表情被内疚取代。 手肘上一道道狰狞的疤痕预示着，楚非歌曾经受到过多么冷酷无情的非人待遇。 她被鞭打，被囚禁，被折磨…… 反反复复的抽打才会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留下如此狰狞深色的疤痕。 哪怕后期他再如何挽救，这些疤痕也如同刻在了他的心头，不曾令他遗忘过。 “小幺，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我的心里话？你不醒，又怎么能听到我的心里话呢……” 楚小幺，如果你还在乎我，还在乎你一直渴望得到的那份感情，那么你就给爷立马醒过来。 不然，等你下次醒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闯进爷的人生了…… 眼皮无比沉重，楚非歌明明将楚啸然的威胁听得一清二楚，她也想立刻醒过来，想要听到他的真心话。 但是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听她使唤的，她甚至觉得连睁开眼睛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努力的驱动所有力气，楚非歌还是无法拨开迷雾，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 如果说爱是支撑她挺到现在的动力，那么二叔每天在她身边的喃喃自语都是她尝试苏醒过来的巨大动力。 虽然老头子也时常来看她，但是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二叔一人。 那天的车祸过程在她的脑海里渐渐清晰。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被落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在车祸中受了严重的内伤，而二叔为她挡下了大部分挡风玻璃的碎片，血rou模糊的后背依然历历在目。 虽然那时候她已经意识模糊，但是二叔如血人一般亲自将她抱上医疗担架的时候，她的心却不分场合的悸动起来。 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因为在大量麻醉药的作用下，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楚啸然认认真真的为她做完按摩，抬眼看向旁边古老的座钟，时针已经指向十。 虽然他跟上级请了假，不过平时他还是要抽空开视频例会。 红刺少了他，但是他得力的部下们却将红刺的军中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不需要他多花心思。 楚啸然离开，楚老爷子却拄着拐杖进来了。 本来身康体健的老人家却在楚非歌车祸后瞬间老了十岁，旁人不会理解看似高高在上的楚老爷子有多少无法忘却的悲伤回忆。 又是老头子…… 楚非歌听到这些日子来已经熟悉了的拐杖声，立刻明白过来，又是因为她苍老不少的爷爷开了。 如果说不觉得内疚那完全是骗人的，因为她，老爷子从健步如飞变成现如今必须要靠拐杖才能前行。 但是除了内疚，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连睁开眼睛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到，又怎么能亲自去搀扶为了她cao碎了心的老头子？ 楚云飞坐了下来，苍白的脸色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不相信，不相信小幺这孩子只能永远躺在床上。 他更不相信上天待他如此残忍，竟然就这么夺去了他唯一的期盼。 他楚云飞的孙女不会这么脆弱，也不可能这么脆弱！ 楚云飞看着呼吸平缓的楚非歌，收起了平日里的严厉，眼底里全是长辈对小辈的疼惜与宠溺。 “小幺啊，爷爷后悔了，爷爷真的不该违背你的意愿送你出国。不该让你离乡背井，过着完全陌生的生活。爷爷是为了你好，但是却忽略了你自己的想法。如果有可能，爷爷宁愿让你在家里当一辈子的小米虫，闯一辈子的祸，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楚非歌听到这里心下顿时一喜，老头子今天终于痛快松口了？ 之前虽然他老人家也表示过深深的懊悔，不过像今天这样明确表示他不会送自己出国留学的话倒是第一次说。 楚非歌内心无比激动，不过她却被该死的车祸搞到无法动弹。 不然她现在一定会跳起来，激动的让老头子一诺千金，不准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