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交换

    程思义从听竹阁出来，小伍正恭敬地候在庑廊下，见程思义神色凝重若有所思，便主动上前请示，“爷，咱现在是先回府还是……”

    “时辰也不早了，咱直接去醉仙居等他吧。【】”程思义略一思索，迈开步子向院外走去。

    “爷，用不用属下再去请他一请？毕竟他之前没有给咱明确地答复。”小伍快步跟在程思义身侧。两人不多时便出了东府的大门。

    “哼！他面上虽然矜持，其实心里还不定多快活呢！”程思义冷哼，抱着双臂快步穿梭于街上的人流之中。

    小伍紧跟在程思义之后，沉思了一阵程思义刚刚说的话，再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落下一大截，于是一边唤着一边快追，“二爷！二爷！您等等我呀！时间还早！”

    小伍费劲地挤过街市上的人流，终于来到程思义身边，程思义却冲他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伍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程思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街边的当铺。小伍顺着程思义的指尖望去，只见那家当铺的柜台前站着一位身着牡丹富贵图案观音罩的女子。

    小伍依旧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程思义。

    “哦，我忘了帮你介绍了，那位就是黄家的嫡女黄秀婉。”程思义淡淡说道。起先只是因为那女子的穿着眼熟便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她。

    “爷的意思是？”小伍知道黄秀婉，还是因为上次楚俏君帮程思义做媒。不过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跟着她，看看她要做什么。”程思义简洁干脆地吩咐。具体该怎么做，小伍比他还要明白。

    “是！”小伍抱拳，打算执行任务去了，临走问，“那醉仙居？”

    “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等小伍说完，程思义就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

    小伍点点头，向当铺走去。

    程思义暗暗得意地瞟了眼远处那道着观音罩的身影，默默接着赶路。

    山阴县城同共巴掌大小的地方，不一会程思义就来到醉仙居。在提前预定好的雅间里坐好，程思义先要了壶老君眉，然后又点了鲈鱼和其他菜肴。

    程思义端起茶杯轻啜着茶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雅间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扣响，程思义应了一声，店小二将门推开。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下一秒张永便负着双手，气度翩翩地走进屋来。

    “张公，几日不见，可好？”程思义皮笑rou不笑地抱拳问候。

    “呵呵，托你的福，还好还好！没想到你还惦记着我，实乃在下的荣幸！”张永客气地笑着回敬。

    “之前曾说过要请张公品尝山阴的鲈鱼，在下岂敢食言。”程思义扬眉说道，然后吩咐店小二，“客人到了，鱼下锅吧，再温壶上好的烧春酒。”

    “好您嘞！”店小二应着，关门而去。

    “之前早就该请张公用饭，程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张公多包涵。”程思义说着，起身给张永斟了杯老君眉。

    “好说。张某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张永意味深长地眺了程思义一眼。

    程思义不禁想起上次二人在茶楼不欢而散地场景，脸上一阵促狭，幸好这时店小二端来了酒菜，程思义赶忙转移话题。

    “天这么冷，正好喝点酒暖暖身子。”说着拿起酒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好啊，难得大家都有雅兴，今日不醉不归如何？”张永似乎偏不想程思义舒服，上来首先发难。

    程思义有求于张永不好拒绝，半推半就地接下酒杯，痛快的先干为敬。

    “好酒量好酒量！别急着喝酒！边吃菜边喝酒！”张永边称赞边替程思义夹了一筷菜。

    “既然今日程某做东，自然应该先干为敬。”程思义说着替自己斟满酒，又端起杯来，“张公发话了，那程某先敬您三杯！”

    说罢又一连喝干两杯酒。

    张永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在旁打量着他，半晌点点头，“世子果然是好酒量！今日如此殷勤，怕是有事有求于张某？”

    程思义东奔西走南来北往地收药材，与各色人等打交道，自然练出了一身好酒量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口才。

    见张永终于肯给自己台阶下，可见那三杯酒是起作用了，不过先不急着上钩。

    “哪里。钦差大人到此地多日，程某一直忙于营生，今日终于有时间请钦差大人品尝山阴鲈鱼，还请钦差大人不要嫌晚才是。”程思义笑呵呵地解释。

    张永来到山阴以来，山阴本地名流乃至绍兴府数一数二的大户皆慕名而来，宴请馈赠踊跃而至。张永行事向来低调谨慎，宴请基本被他拒绝，馈赠只接受礼物不接受钱财。怕得就是授人于柄，被有心之人利用。

    “非也！邀请张某的人确实不少，但请的动张某的独世子一人！”张永笑眯眯地说着给程思义夹了一筷鲈鱼，口吻嘲弄地说道，“说实话，张某不爱吃鱼。因为有一次张某吃鱼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喉咙，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极了！最后还是请御医帮忙取出的鱼刺。从那以后，张某对鱼敬而远之。今日赴世子之约，名义上是品鲈鱼，实际目的你我心知肚明，你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罢！”

    程思义见张永敞开天窗说亮话，索性也不再拐弯抹角，放下酒杯直言，“其实今日请张公来，确实是有要事相问。是关于黄家人命案的。我关心的不是谁死了，而是我大伯和凌老板何时能放出来。”

    张永呵呵笑了两声，一脸正色道，“世子所言差矣。程大老爷有误诊之嫌，凌老板又有下毒之嫌，两人嫌疑尚未洗清，如何放人？世子说不关心谁死了，其实是错了。世子若要救大伯和凌老板，不但要关心谁死了，还应该关心是如何死的！您说呢？”

    张永反倒把球踢还给程思义，程思义凝视了他一阵，口吻犹疑，“难道不是你授意黄秀婉做的么？”

    张永心里顿时一惊，心想好个泾阳伯世子，还真有几分能耐，自己私下约见黄秀婉一事又如何被他知晓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张某约见黄姑娘是因为对凌家的香水好奇。你知道，朝廷在民间采买大宗货物，其中就包括山阴黄家的香料。凌家的香水口碑颇高，张某经人购买试用觉得不错，所以就约见黄姑娘，问她能否提供类似香水的货物。没想到，刚谈完，晚上就因香水出了命案。”张永款款道来。

    说罢冲程思义微微一笑，“当然，如果世子需要张某帮忙，张某责无旁贷。作为交换，世子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等大伯和凌老板平安归来我就答应你的那个提议！”程思义抱起双臂，一脸冷峻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