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卡尔与瑞丝祢（中）
从那一天开始，瑞丝祢便开始以家庭老师的身份来教导卡尔。 她于每天晨曦起时悄然来临，又于落日余晖时悄然离去，甚至连萨斯家的仆人们都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少爷就这么多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家庭女教师。 瑞丝祢每天教导卡尔的知识并不算多，对了，她教的是魔法，魔法的本质，而非奥术。 用瑞丝祢的话说：“实在想学奥术的话，等你成年了去找伊奥勒姆那个老顽固，奥术我不是太懂。” 而她的教学也极为新奇，往往都是抛出一个议题，让卡尔自己去探索、论证、得出结果，再无情的将他的论证结果推翻，往往将卡尔折腾的欲死欲仙，也让以卡尔视角体验着这一切的李维看的目瞪口呆，受益匪浅。 每当卡尔陷入迷茫时，这位年轻的老师就会搭着他消瘦的肩，用‘幻术’带着他一同去实地领略。 于是李维也被以这样的方式，随着这位神通广大的牧师小姐姐和变态天才卡尔一起——— 去浩渺无边的星界仰望过群星； 去领略过无尽荒野之万兽园的风情； 去永恒混乱之混沌海抓过史拉巨蟾； 去无限层面之无底深渊找过恶魔主君们的麻烦； 去七丘天堂之天堂山找天使小姐姐们话过家常； 去钟表涅磐之机械境探究过那些机械构装体的构造原理； 也去过九层地狱之巴托地狱示范如何与狡猾的魔鬼们谈契约合同； 去过风啸深渊之喧癫空隧聆听过那些虚空生物们的死亡颂唱； 还去过祝福地域之极乐境见识过所谓极乐境是个什么样子。 瑞丝祢几乎带着他们去走过、看过凡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界域。 然后用深入浅出又不失幽默的腔调为他们解释阐述这些位面的特点及形成的原因，以及世间万事万物如何运行的规则，和在这些规则下，魔法最终的表现形式和运行方式。 可以说，这位名叫瑞丝祢的牧师小姐姐，真的是一位极富责任心和耐心的好老师。 对他的学生的一切疑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某些禁忌的问题同样也不避讳。 甚至有一天，卡尔突然问出了一个让瑞丝祢都愣了一会儿的问题： “老师，既然您是魔法女神的牧师，又这么厉害，那您见过女神大人吗？” “额...这个...当然见过啊，我还去过她的神国呢。”瑞丝祢愣了愣，笑道。 “那魔法女神，身为神祇的她，真的如同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无所不能，能够解决世间的一切难题吗？” 瑞丝祢闻言笑容渐渐变得落寞起来：“怎么可能呢，魔法女神自诞生来，便身负维系科瑞尔世界魔网均衡的职责，那可是，一件很枯燥很寂寥的工作呢。” 说道这儿她又再次笑着点了点卡尔的大脑袋：“不过，好歹也是个神祇嘛，人世间大部分难题，还是难不倒她的，所以日后你有什么问题的话，不妨信信她，说不定会有神迹生哦。” 卡尔懵懂的了然道：“原来如此，神祇并不自由，既不全知，也不全能。” “慎言！你这句话若是被其他神祇的牧师听到可是有亵神的嫌疑哦。” 瑞丝祢赏了他一个指板栗，旋即又怅然起来： “不过...的确如此啊，神职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锁链，除非陨落，或是如同死神耶各那样，找到愿意接替神职的继任者，否则永远别妄想挣脱。当然啦，女神若是真想挣脱的话，也不是没办法，但她一旦逃避自己的职责，那...可就要天下大乱咯。” “继任者...原来...是这样吗？”卡尔露出明了之色，喃喃道。 而在那五年间，也是卡尔最为快乐的时光，他可以暂时忘掉一切矛盾苦恼、家族沉重责任和那经常于午夜梦回时看到的，关于耐瑟帝国崩毁的梦魇。 许是瑞丝祢实在是太过博学，这让卡尔自真心的钦佩这位老师的同时，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将心底深处的那抹憧憬与爱慕，掩藏起来。 他觉得那种稚嫩的情感，放在瑞丝祢老师身上，简直就是一种不能容忍的亵渎！ 他憎恨也讨厌这样无耻而卑鄙的自己。 直到...离别来临的那一天。 那一天，卡尔刚满22岁，却已经成了一名大奥术师。 他是耐瑟瑞尔帝国成立，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奥术师，没有之一！ 当时，正值伊奥勒姆完成他最伟大的法术———延命大法（Iouum’s1oy）的时刻。 同一时刻，耐瑟瑞尔帝国内部爆了‘第一起’费林魔葵入侵事件。 但由于并没有造成太大损失，被正值鼎盛的耐瑟大奥术师们忽略了。 而所有人并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第一起。 早在卡尔萨斯出生前一年，费林魔葵便用魔法从苍穹宇宙中将一颗蕴含着无穷魔力的陨星脱弋到科瑞尔，坠落到地面。 这是费林魔葵送给耐瑟帝国的一份“大礼”。 费林魔葵的存在一直不为耐色瑞尔所知———除了卡尔萨斯。 这也是一直困扰着卡尔萨斯的棘手问题，他经常于半夜梦魇中惊醒。 在那梦中，他看到了所有的浮空城都将消失...亲人与朋友都将死于非命。 他曾向自己同样身为大奥术师的雷德曼出过警醒，必须警醒这个潜在的敌人！ 但他的父亲在通过预言法术确认过没有什么大碍后，便宽抚自己的孩子不要紧张，那只是单纯的梦魇。 卡尔却觉得一个困扰了他二十二年之久的梦魇，一定有着什么预示的征兆。 不管如何，已经成了大奥术师的卡尔，已经可以有资格拥有一颗“密瑟拉之核”，以及一块合适的领地。 一座浮空城，即将拔地而起，而新晋的大奥术师，则将全权支配自己的新领地。 卡尔准备给自己的老师一个惊喜，并邀请她参加自己浮空城拔地而起的飞升仪式。 但瑞丝祢老师最近似乎遭遇了什么事情，经常间隔很久才来看他一次，而每次前来，也是愁眉不展，强颜欢笑。 卡尔每次问她究竟生了什么，她都说没事。 就在卡尔的浮空城的飞升仪式前夜，卡尔终于等到瑞丝祢老师。 然而等卡尔向她出邀请时。 瑞丝祢却告诉他，因为一些突的变故，她需要回去处理，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见面了。 并让他不要放弃自己的学业，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 卡尔只觉得那一刻，自己是如此的脆弱，仿佛自己积压了五年的情感全部爆出来。 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大奥术师，哭的就像是个脆弱的孩子： “老师，你不要走好不好，您的知识我还没学到百分之一呢，况且，明天就是我的浮空城就要飞起来了，您哪怕是看一眼也好...看一眼...就好！” 瑞丝祢挤出一个感慨而又无奈的笑容，摸了摸卡尔的脑袋，说了一句意味莫名的话：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便转身消失了。 而当卡尔终于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时，已然是...三百三十五年后... 耐瑟瑞尔3183年，一座新的浮空城即将拔地而起，他那同样身为大奥术师的父亲雷德曼亲自为他佩戴上代表崇高智慧的知识之环，并正式当众将自己的家族姓氏传承与卡尔，这最令他感到骄傲的儿子——— 卡尔萨斯！ 默默看到这一幕的李维，终于感叹... “果然是这位大佬啊...耐瑟瑞尔的守护者与送葬者——卡尔萨斯。” 而已经站在历史后段的他，看着眼前繁华的景象和人们难以掩饰的欢笑，心中却是沉重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