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会谈（下）

    ——美树海音，并不是人类。

    在晓美焰的记忆中，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说海音不是人类了，所以她才没有立马反驳，而是静静的问了句“为什么”。

    “别自欺欺人了，那臭小子不是人类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浮现在晓美焰脑海中的，是那一瞬间将整座天空全部染黑的，浓稠的诅咒。以及屹立于大地之上的漆黑巨人。

    【撑天魔女】Atlas

    那是魔女之夜完全无法比拟的，毫无疑问是世界最强的魔女。

    理解到无法战胜它的瞬间，晓美焰就转动了左臂的圆盘。

    然后，在接下来的一次又一次中，她理解到了一个事实。

    ——海音无法成为魔法少年。

    要么没有签订契约，依旧身为一名普通人；要么签订契约后，诞生出漆黑的灵魂宝石，直接成为魔女。

    要么是人类，要么是怪物，连魔法少年这个介于人类与怪物的中间项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两个极端。

    这样的海音毫无疑问是一个异类。

    这时，晓美焰也想起了自己和丘比的一段对话。

    ○

    “丘比，如果有人一签订契约就变成了魔女，你能说明下这是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但那种情况明显是不可能发生的。”

    “魔法少女成为魔女的前提就是灵魂宝石完全漆黑，而造成结果的有两种可能：魔力使用过度或魔法少女已经绝望。到那时充满污秽的灵魂宝石才会转化成悲叹之种，而你们魔法少女将会成为魔女。”

    “除非是原本就已经彻底绝望了的少女，但若是彻底的绝望，便不可能许下愿望。因为愿望本身就是一种希望。所以，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那我问你，灵魂宝石内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污秽罢了，当然要是灵魂宝石完全漆黑变成悲叹之种的时候，里面的污秽将会升华成为诅咒，魔女自身会散发诅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有没有可能灵魂宝石诞生的时候就充满了诅咒或者污秽？”

    “那种事情也是不可能的，说到底灵魂宝石就是魔法少女灵魂的具现化，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前那些少女们的灵魂是依附在身体上的。就算有污秽也会先一步被身体吸收，造成身体上的一些不良反应，例如感冒，发烧等。”

    “想要透过身体直接作用在灵魂上，除非使用魔法，而且是不断的释放高强度的魔法才有可能实现。不过要是这么做的话，先不说那个人的身体会先承受不了污秽带来的副作用而垮掉，那位使用魔法的魔法少女也早就魔力使用过度而导致魔女化了吧？”

    “还有一点，即使那人的身体承受住了，也不可能造成签下契约便成为魔女的情况。成为魔女所需要的诅咒，是那些污秽在灵魂宝石特殊的内部环境经过了两次量变质变才成就的庞大能量。光凭人类的灵魂即使能够完成第一次，也没有条件完成第二次的。”

    “不然我们收集能量也不会那么辛苦了。”

    ○

    丘比的话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人类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反过来说，只要不是人类，那种情况就可能发生。

    也许从那时开始，晓美焰就已经隐隐察觉到海音并非是人类了，只不过情感上一直不愿意相信，想要否定那个答案。

    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却在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为救他人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却令人想要依靠的海音君，竟然不是人类，这种事情……

    “你在那里动摇个屁啊！”

    “……！”

    有些接受不了那个答案的晓美焰，被刃风当头一喝给拉了回来。见晓美焰回过了神，刃风嫌麻烦似得挠了挠头，说道：

    “小姑娘，你认为怎样才能算是人类。”

    “人类么……”

    对于这个问题，晓美焰一时回答不上来。而刃风见状，摇了摇头，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了下去。

    “那么你认为魔法少女算是人类么？”

    “……”

    沉默。

    魔法少女到底算不算是人类，说她们是也有道理，说她们不是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老爷子我看来啊，所谓的人类，有两样是必不可少的：人类的灵魂，以及人类的身体。同时拥有这两样的人才能够称作人类，两者缺一不可。”

    “打个比方，当人类的灵魂进到了狗的身躯里，那么它算人还是算狗？又或者人类的身躯里住进了猴子的灵魂，那么它算人还是算猴子？”

    “更别提那些魔法少女，她们所拥有的人类的灵魂已经被做成了灵魂宝石，留下只剩一个空壳的人类的身体，早就不能算是人类了。老爷子我说的有道理么？”

    “……嗯。”

    听完刃风的一番话，晓美焰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自己早就不算是人类了。

    虽然早已理解，但这么直接被他人指出来，这种感觉……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人类的身份么，那种玩意要不要都无所谓。而且一男一女两个都不是人类，这不正好门当户对吗。干脆你俩赶紧去办结婚证去，年龄不够的问题我给你解决！”

    “……”

    看着拍着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样子的刃风，晓美焰顿时感到一阵无力感。不过也亏刃风这么一闹，晓美焰也不再去纠结人类这个身份的事情了。

    “哎，跑题了跑题了，我说到哪里了？”

    “海音君不是人类。”

    “哦！对对对！就是这里。诶，现在年龄大了记性都不好了啊。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啊。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啊……”

    “能请您继续说下去么。”

    “哈哈哈，好好好！看来我要是再不说你这小姑娘就着急了。”

    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刃风继续说了下去：

    “那臭小子不是人，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还有一件事，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要对他的meimei——美树沙耶加出手。”

    “我的生命安全？”

    从刚刚的对话中来看，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跟海音是一个类型的——表里两面。既然他这么说，如果无视他的警告，那么自己的生命安全就真的会受到威胁。

    不过明白是明白了，但为什么会跟沙耶加扯上关系？

    “对了，我才想起来，你这小姑娘根本就对那臭小子一无所知吧？”

    “……”

    无法反驳，晓美焰对海音情况了解，除了知道他有一对在外出差的父母，美树沙耶加是他的meimei，以及板上天乐是他的友人外，就没有了。

    “嘿，你这小姑娘运气也忒好了吧？啥都不知道就敢跟他一起干那种充满暴力元素的事情，结果到现在连胳膊腿都没少一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哎，无知真是好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晓美焰脾气再好，听到这句讽刺意义如此强的话也不禁有些恼怒。

    “呵呵，就如字面意思，是我没表达清楚，还是你太蠢了？这样的话都听不明白？天真，愚蠢，刚刚觉得你的脑袋不算笨的也是蠢到极致了。你还是乖乖回家喝你mama的奶，别想着去拯救你的好友了，那种事情不适合你。”

    说着，刃风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晓美焰。

    “你！”

    如此正大光明羞辱人的话，晓美焰可能没有反应么？不过就在她的怒气即将爆发前，意识到了刃风这么做可能有什么理由——他可是表里不一的人啊——尽管非常困难，但晓美焰还是压下了冲动。

    见状，刃风一扫刚才的模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错不错，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虽然是朽木但还有雕刻的价值。愤怒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愤怒不会对你解决问题起到任何用处。顺便一提刚才的那番话，如果是那小子听了他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句话无疑是证明了刚才那番嘲弄是为了测试晓美焰的，也证明了晓美焰通过了刃风的考验。

    理解刃风的用意后，晓美焰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

    “那小子的事情，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事实，尽管你不愿意相信……当然你也可以去问其他人，不过一定得小心不要踩到地雷了。”

    顿了一下，刃风将那个事实说了出来：

    “别被那小子的表象迷惑了，他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是个好人，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他可不会犹豫，别到时候踩到地雷被他杀了啊。”

    “……什么？”

    一瞬间，晓美焰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不过刃风接下来的话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是你耳朵出问题了还是我没说清楚？别被那小子的表象迷惑了，他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是个好人，对于杀人这种事情他可不会犹豫，别到时候踩到地雷被他杀了啊。好了好了，老爷子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吧。”

    “等等？杀人？为什么海音君他会杀人？海音君他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

    这个难道，晓美焰不敢去想，因为那个难道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太过残酷。

    不过刃风明显没有回答晓美焰的打算，径直朝房门走去。在留下一句“对了，那小子要消失一段时间了，你一个人要加油啊”后，便消失在了晓美焰的视线里，只留下晓美焰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死亡次数：？→？

    PS1：第二更！还有感谢：天星幻想，还有一位没来得及记住名字就被挤下去的大大的推荐票！

    PS2：等下还有一个间章……大概。

    PS3：那个角色我打算让他提前出场了。

    PS4：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