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7章 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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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言终于缓过口气，面色苍白地直起身，眼神接触到血淋淋的内脏时候，心里忍不住本能地发生排斥反应。

    “jiejie，要不算了吧？你不也说，按照现在的程度，已经能跟外面那些人交差了。”

    奇葩瞧着她辛苦的模样，忍不住心疼地劝了一句。

    奇葩深呼吸一口气，分辨出鼻腔中其实并没有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明白这又是奇葩在努力帮她，那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没关系的，只是心理作用，jiejie没那么矫情的。恐高症我都能克服，死亡的阴影都不能笼盖我，这已经熟悉多年的流血场面，能奈我何！”

    奇葩开心地给她打着气。

    “最喜欢这样的jiejie了！我会努力帮jiejie的，jiejie放心，绝对不会再问道一点点血腥气味了！”

    佳言笑着跟它道谢，努力稳定情绪，适应了短短几秒，然后全力投入到这场本就没多少胜算的战斗中！

    时间慢慢流逝。神经高度紧张的佳言渐渐找回了那份主导手术台的熟悉感，也压根忘记了孕吐这点小事，甚至忘记了奇葩跟她心有灵犀，不必她将器械的名称喊出口，就能配合地将准确的器具第一时间奉上，更顾不上擦汗。

    一道道简洁有力的命令清晰地回荡在空间里。

    奇葩一边做着辅助工作，一边给她轻柔地擦着汗。

    它的众多枝叶发挥了最有利的作用，像是千手观音一般，一个人担负起整台手术的辅助作用，完美得配合了佳言的所有要求，跟上她的进度。<>

    佳言神经高度紧张，很快就疲惫起来。

    她轻轻仰头闭眼，奇葩轻柔地给她擦汗，喂她喝水，顺便帮她传递能量。

    可是，它的能量，也只能帮她缓解身体上的疲累，精神上的消耗，它的补充效果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佳言做下深呼吸，振作精神，睁开眼继续手边的手术。

    时间显得那样漫长。

    专心手术的佳言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是同时参与其中，重复过无数次抬起枝叶传递东西擦汗的奇葩，却是实打实地切身感受到了佳言的辛苦跟不容易。

    它第一次感觉到“累”，并不是能量耗尽的那种支撑不住的辛苦感觉，还是实实在在的累，感觉上的累！

    奇葩叶片闪过一阵光芒，为自己缓解一下疲惫，心里疲惫的同时，也有着淡淡的欣喜。它觉得，它更能理解佳言了，它跟jiejie的心走得更近了一些，这感觉很暖很安全，叫它觉得累的同时，甚至在祈祷着能累得久一点。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这样心酸却甜蜜的感受。

    外头的李睿心里火烧火燎地，拿出毕生的养气功夫，强迫自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要起身，不要走到内室去查看究竟，会打扰到佳言做事。

    可是，这种焦灼却折磨得他很有些按捺不住。他从来不知道，等待是这样一种难以消磨的事情！甚至比前世眼睁睁瞧着佳言在他身边苦苦挣扎，以血喂他还要难熬！

    李睿逼着自己转移心思，好好守着，可是总是免不了又会绕回来。

    他苦笑一声，明白自己如此沉不住气的症结所在。<>

    他看不到佳言的情况，所以忍不住会胡思乱想，然后自己过于奔腾的想象，活生生地将自己逼得快要发疯的崩溃边缘。

    他突然就理解了佳言总是跟他强调的事。

    佳言说，我不要做被你牢牢护在身后，只能在家里默默等待的暖房小花，而是要做跟你同历风雨，并肩作战的参天大树！

    佳言那样聪明，肯定明白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吧？就如同他此时这样。

    李睿嘴角微微弯起一瞬，更加理解了那个女子的聪慧，同时也暗暗提醒自己，这次倒也罢了，那宝贝活人进不去，他只能耐心在外头等；以后，说什么都不会让小女人脱离自己实现去冒险了！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折磨！

    虽然说，他对她的能力聪慧有着极大的信心，但是这种不由自主地担心心疼，想要守护她，想为她分担的迫切心情，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下去的！

    无关理智。

    李睿嘴角淡笑似苦似甜，也想起了还有好可怕的关卡迫在眉睫！

    佳言怀着他们的孩子，很快就会瓜熟蒂落，要生产了！

    那时候，不单单是要等待的问题，更可怕的是，佳言不再是拯救别人的大夫，而是需要被拯救的病患！

    李睿的心跳都停止了一瞬，胸口窒息难耐！

    天！

    他突然后悔叫佳言怀孕了怎么办！可不可以把孩子收走，还他一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言言！

    李睿心潮欺负，手里一个用劲，薄胎白瓷茶杯应声碎裂。<>

    他慌忙抬头瞄一眼室内，战战兢兢地听着里头的动静，发觉还是一片近乎虚无的安静，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慢慢松开手，小心地收拾着茶杯的碎片。

    没有惊到佳言就好。

    只是，心里难免还会有着淡淡的失落跟加倍的焦虑。

    言言，怎么还没出来。

    他无声地将茶杯碎片放到帕子里裹好，然后面无表情地轻轻往后仰倒，靠着椅背出神。

    他当然知道，母妃确确实实已经去了的，想要从阎王爷手里头抢人，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可是佳言执意要尝试一下，她是为他好，他明白。

    只是，他其实也分不清楚，到底想不想要母妃清醒过来。

    感情似乎随着之前短暂的爆发，宣泄一空，那些鲜明的记忆，又带上时光的旧颜色，显得遥不可及，朦朦胧胧的亦真亦幻，仿佛只事他的一个美好梦境。

    母妃她，其实早就变了。

    他很清楚这一点。她早就不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温柔母妃了。

    人，怎么能说变就变，还变得这样彻底，面目全非了？

    李睿怔怔看着昏暗的室内，心里不无叹息。

    随即，他心下一凉，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方才还念着母妃的好，说她变成什么样，他都不怪她，可是这才没过多久，他竟然对母妃有可能醒来的事，并不抱有多少热情！

    他，难道同时遗传了皇帝的寡情，跟贵妃的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