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僵持不下
中央安排费老去珠海，那里的冬天比京城的春天还要温暖，这对心脏病人很有好处。 费老临走，对交接工作的人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关于俞和光的工作安排。 “这个年轻人非常优秀，我建议组织重用他，用好他，这样的年轻人越多，我们的党才越强大！” “费老放心，组织已经对俞和光进行了考察，事实证明，费老的推荐是客观的，公允的。” 费老笑起来：“我很少给组织提这样的建议，唯恐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年轻人虽然在我身边工作时间不长，但他的能力，品格，真的出类拔萃，我不推荐给组织，那是对不住组织的栽培。” 费老走了之后，俞和光就接到了调令，他也没想到，自己从副科级一下子跳到副处级。 虽然他三十出头，做副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他觉得自己从二十岁参加工作到现在，并没有做多少行政工作，尤其是那十年，几乎是虚度光阴，但组织部的同志却肯定地说，他一定能在新的岗位，做出更大的成绩：“费老的眼光很准的，他推荐的人，到现在还没出一个孬种。” 好吧，为了费老的荣誉，俞和光也得好好奋斗。 其实，这时代不只是俞和光升得快，很多有能力的年轻人，也被快速提拔着。 十年没有高考，国家人才断代，像他这样有能力又有水平的青年干部，真的太少，费老还嫌提拔的力度不够呢，若不是组织上考虑俞和光行政工作经验不足，正处副局也不是没可能。 俞和光回到家，给爸爸mama说了要去石睿山工作的事情之后，生活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俞爸爸只是遗憾不能和儿子厮守，但他支持儿子：“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是对国家，对你自己好，爸爸都支持。” 俞mama就不同了，她一方面加紧给儿子安排相亲活动，一面竭力反对：“小光，你为何一定要下基层？” “mama，爸爸已经给你讲过这个道理，只有下基层工作，我才能积累丰富的经验，才能提高自己的能力，为以后的工作打下坚实基础。” 俞mama根本就不听儿子这样的说辞：“你大哥不也没有下过基层吗？现在才四十来岁，就正厅级了，都说他前途远大，将来肯定还会再提升的。” “mama，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再说，十年时间，耽误了太多人和事，大哥这边飞速提升，也是有特殊原因的，现在国家一切都上了正轨，大哥能做到的事情，我未必可以。” “小光，你说实话，去石睿山，不是为了个人前途、国家命运，而是为了那个女孩，是不是？” “mama，不管有没有颖颖，我都要下基层，为了她，我不过是把地点选在了石睿山而已。” 俞mama见儿子铁了心地要走，忍不住哭起来：“小光，mama和你分开十多年，咱们娘儿俩好容易相聚，你怎么能忍心离开我，离开家呢？呜呜，咱们家，就你最狠心——” 俞和光看着mama灰白的发丝，心里也很难过，他安慰道：“mama，趁你这两年身体还算硬朗，我刚好下基层锻炼，再过几年调回来，在你身边尽孝，这才是最好的安排，你也知道，我是学农的，京城里有庄稼吗？有农民吗？我才开始工作，自然得和他们在一起。” 俞mama何尝不知道这些？她不想儿子下基层，不是舍不得俞和光离开，而是不喜欢儿子娶一个山里妞儿做媳妇。 “小光，你有文化有能力，好几个领导都看上了，但费老这一派已经彻底退出政坛，你何去何从，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表示，高阿姨介绍她娘家侄女给你认识，mama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 “mama，你怎么也糊涂了？抱大腿拉帮结派，那是封建社会官场痼疾，正是组织极力切除的毒瘤，我那样做，或许能一时显贵飞黄腾达，可长远看，说不定就会陷入帮派之争，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东流水，更有甚者，入狱坐牢都有可能。” “小光，你爸爸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最后止步厅局级，别忘了，你爸爸的下属，退休时都当了副省长。” “姚叔叔当副省长，是他十几年时间在基层第一线奋斗的结果，mama，姚叔叔没有拉帮结派抱大腿。” “哼！小光，老姚怎么没有抱大腿？” 俞和光见和mama说不清楚，只好闭嘴，但他却开始收拾行李，俞mama顿时急眼了。 这天，俞mama再一次劝儿子道：“小光，这一次，高阿姨介绍的女孩子，可是杂志社的编辑，文采好得不得了，随便一封问候的家书，都写得跟杂志上刊登的散文一般，而且长相还很漂亮，小光去见见她，好不？” 俞和光见自己越是留时间给mama，mama越是执迷不悟，便断然拒绝道：“我已经心有所属，mama，颖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一定比高阿姨介绍的贾雅敏好，你还不相信儿子的眼光吗？” 俞mama难过地连连摇头：“和光，首先，小贾是北京长大的，还是北师大文学专业毕业的，不仅对咱们的生活方式比较熟悉，还有她的知识水平，你也看到她写的文章了，那文采多高呀。你那个女朋友，山里长大的，和咱们的生活饮食习惯能一样吗？还有她的文化水平，一个地方办的中专毕业生，怎么和北师大毕业的高材生比？” 俞和光很不高兴，纠正mama道：“颖颖所学，和贾雅敏完全不一样，如何做比较？mama，颖颖还是学校的学生，就能从偶然得到的信息中发现良机，一单生意挣了几千上万块，贾雅敏能行吗？” “和光，你什么时候这么财迷了？妈告诉你，你姥爷和你小舅舅当年来参加mama婚礼，不想半路被特务强行带到了台湾，五十年代末，他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就把外婆给mama的首饰全部变卖，做起了生意，现在，你姥爷虽然过世，但你舅舅还在，在美国过得很好，开着公司，资产有数百万美元，他前不久来信说，要把本钱加利息还给mama，三十万美金，折换成人民币，那就是一百多万。和光，咱们家不缺钱，也不靠媳妇来赚钱，再说，小贾的爷爷也要从香港回来，准备在深圳建个鞋厂，她家也不缺钱。” “mama，你怎么这么理解我对颖颖的感情？我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吗？我只是举个例子，说明颖颖是很能干的。” “和光，你就不能听mama一次吗？” 俞和光很难过：“mama，颖颖爱我，你说的贾雅敏，去年我没工作，舅舅也没找到时，她什么嘴脸？这样贪图权势的女子，能是好的吗？还有，你没有见过颖颖，不然，肯定也和我一样喜爱她。 mama，这辈子，只要有颖颖在身边，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辛苦还是安逸，我都甘之如饴，你就不要再劝了。” 俞mama虽然也是知识女性，外人都夸她知性明理，可她也是一个mama，一个年过花甲，退休在家的老人，她希望儿媳妇和她一样，腹有诗书，气质卓然，而且，还能和她有共同语言，最重要的，是侍奉在她身边，将来，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现在，儿子看上了一个外地的女子，还是个山里妹子，她还没见人，就腻烦上了，觉得这个女孩子肯定哪儿哪儿都不如意，儿子这是一叶障目，等将来一起过日子时，发现不合适，后悔就晚了。 娘俩僵持不下，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