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豪情万丈

    第47章

    苏眉回到松江布庄，脸上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面对焦急等待她消息的胡掌柜与珍珠，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马上换上粗布衣裳，干起活来。

    胡掌柜心中忐忑不安，可是现在的苏眉，面上表情实在是太过严肃，他心中直打鼓，一时间，竟然提不起勇气亲自去问。

    于是他凑近珍珠，求她帮忙问问，看看事情到底进展如何。

    珍珠看着苏眉这样子，心中也是猜疑不定。难道是没有办成？可是如果失败了的话，眉娘又怎么会一回来就干活？

    而如果成功了，眉娘现在的这样子，又未免严肃过度。

    她想了又想，走到苏眉身边，低声问候。

    “还不就是那样！”苏眉干活累出一些薄汗来，热腾腾的，心里也就痛快了些。现在见珍珠与胡掌柜两人担心她，便笑着说道，“咱们之前也是想得太容易了点……华衣坊那样的大商家，想要与他们合作，岂是容易的事！”

    “他们没有同意？”珍珠的心都在颤抖，声音哆嗦着。

    “连面都没有见到。”苏眉大大方方地撒了个谎。

    她不能告诉他们，她不但见到了莫掌柜，还见到了华衣坊的幕后东家——当然了，也有很微弱的可能并不是。

    而且，她还被这个极大可能的东家拒绝了。

    按说，这就已经是被判了秋后斩了，可是苏眉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努力一下。

    如果真的能够设计出让许海丰一见就眼前一亮的花样服饰出来，她就不信，他还是会继续拒绝她——他既然是在外面偷偷地做生意，可见是缺钱的。

    自然也就不会跟钱过不去。

    现在她被拒绝了，毕竟还是有自己不够优秀的原因在。

    她却并不知道，许海丰如此对待她，真正的原因。

    但是就算是现在她所明了的情况，这对她来说，是很不利的。许海丰似乎对她格外的歧视，也给她设置了很多的障碍。这些障碍物，别人都是感觉不到的。

    而苏眉，却必须咬着牙，一关一关的过。只有过了这些障碍物，她才有机会跟其余的人并排站在一起，去公平地竞赛。

    而首先，她必须要先追求到这个公平竞赛的机会。

    她不会去指责，不会去埋怨，甚至连哭泣都没有时间。她只会认认真真地做事，踏踏实实地做人，一点一点将自己这边的事做得尽善尽美。

    这样，她才能够无愧于心。就算是最后，她失败了，等到以后在九泉之下见到父母先人，她也不会因此而羞愧。

    所以，今日的遭遇，她甚至连告诉他们的打算都没有，就当成没有见到莫掌柜、许海丰的面就好了。

    再重新开始。

    珍珠与胡掌柜听她说没有见到人，到是也并不怀疑。虽然世间人被按身份分作“士农工商”四等，而商人最低。可是就算都是商人，区别也是极大。

    甚至商人里还有人戏谑说，士人与商人的区别，还没有商人与商人之间的区别大，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尽管都是商人，但是小商人与皇商巨商之间，那地位悬殊，何止天差地别？

    现在，他们松江布庄就是小商人，而华衣坊，则是摆明了的大商人、巨商。苏眉想要找人商谈生意，一次两次地吃闭门羹，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眉娘不用担心，我有几个老朋友，在华衣坊那里还算是说得上话……我让他们来帮忙，帮咱们引见引见。”胡掌柜赶紧献策道。

    苏眉笑着说道：“见到又如何呢？如果咱们自己本事不强，立场不坚，就算是见到了，生意也是谈不成的。还不如咱们先好好地将这衣料做好，拿到他们面前给他们看，比空口白牙地说一堆，要有效得多。”

    “是的是的，咱们的花布染出来给他们看，比什么都强。”胡掌柜一提起正染的花布来，就是一脸的自豪。

    颇有种“花布在手，天下我有”的豪气万丈。

    苏眉便笑了。

    珍珠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到眉娘与胡掌柜都很高兴的样子，她顿时也就高兴起来。

    在苏眉原本的计划里，这些花布一共要染三回。虽然只是三回，但是做成后，布上呈现出来的颜色却远不止三种——苏眉上世与父母经过长期的实践，发现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深浅，混合后，会产生一些神奇的颜色变化。

    比如说红黄与绿，如果是等份量的混合，呈现出来的颜色便接近于黑色，但这个颜色与真正的黑色染料染出来的相比，在亮度上又要暗上一些。

    而如果红色的份量比绿色的重，则会呈现一种暗暗的深红；而如果是绿色的份量比红色的重，那便呈现出深深的暗绿色。

    其余的颜色也是如此，并且，就算是同一个颜色，不同作物提炼出来的染料，做出来效果也会有细微的区别。

    对染料的这个现象，她做了无数次的实验，而给她脸上涂出病态蜡黄的那种粉末，其实也只不过是她实验当中无意得到的收获罢了。

    她做下了大量的实验，记录下了大量的数据——然而，因为她空间里面的染料作物品种实在太多繁多，到现在，她还远没有到做完的时候。

    她有信心，做出最最美丽的花布出来。

    而现在，还只染过两次、最最关键的第三次染色还没有做，但是花布已经呈现出一种异常美丽的色彩出来。这样的花布，谁看了不喜欢？

    也是因为此，胡掌柜才会如此的自信，相信只要自家的花布在人前一露面，一定就会掀起大风浪。

    至于，比起现在市面上常用常见的提花纺织法织出来的花布，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了。

    提花纺织法，就是将先丝线染上色，然后再利用纺织中的技巧，织出带色的花儿来。好处是能够生产出来彩色的面料，而缺点，便是因为受到纺织技术的局限，面料上的花纹，形式上是比较呆板的，缺乏生趣。

    而苏眉现在用的这种三次印染的方法，算得上是直接在面料上做画，所以最后的成品，花色活泼大方，生机勃勃。

    两者，完全不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进行的比赛。

    只要将花布做出来就好。

    他们三人，都是这样深深地相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