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常男人该有的表现
林苏暖在大街中央站了一会儿，最后的道别……冷灵璧都没有搭理她。 心里有些酸酸的。 这场无声的抗议她胜了，却不知为何心里并不是很开心，明明得到了自由不是。 林苏暖长舒一口气，整了整表情，大步向着一家看起来装潢很不错的酒楼走去。 “干活？”戴着小圆眼镜的掌柜抬起头，看到柜台前站着的林苏暖时，面上有些诧异，正了正镜框，小心问道：“公子家住何处？” “我是孤儿，没有家。”林苏暖回。 然而掌柜未必信，面前的少年长得灵灵秀秀非常漂亮，气质儒雅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在家极受宠的小公子，手指纤细白嫩，应该从来没有做过重活。 再者，这位小公子身上这件衣服，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可是五年前在京都风靡一时的雪蚕丝布，只有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才穿得起，并且现在已经没有这种布料卖了。 话说，这到底是哪家大人府里出来游玩的小公子？ 竟然还一本正经地说要到酒楼找活干。 他到底是答不答应呢？ 掌柜很纠结，一些富家公子时不时找些新鲜乐子玩他见得多了，但满足了公子就可能得罪后面那位大人…… “你都会做什么？”掌柜决定见招拆招。 “配菜、刷盘子，只要是简单的活我都会，而且我刀工很好。”林苏暖心里一喜，连忙回道，她本来想去找个护卫保镖之类的活，因为那种工作工钱高待遇也好，不过她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从最简单的做起吧，不着急。 “刀工？”掌柜摸了摸下巴，对林苏暖招招手：“你跟我到后面来。” 厨房人虽多，但都是厨子而且还是自己人，只要不出去招摇，应该不会惹来麻烦，但愿小公子觉得无趣，赶紧走人的好，掌柜在心里暗暗决定。 “福客来是青州最有名气的酒楼，每天都有众多食客，所以需要的菜量也很庞大……”掌柜一路向林苏暖介绍。 林苏暖认真地听着。 “对了，我是福客来的掌柜，你叫我金掌柜就好了。” “我叫林苏暖，金掌柜叫我阿暖就可以了。” 金掌柜笑着点点头，心里讶异，这小公子，意外的很礼貌呢。 两人来到厨房，福客来的厨房非常大，比前面就餐的客厅还大，一排排炉子烧得旺旺的，穿着短衫的厨师们正热火朝天的烧着菜。 在厨房尽头，放着两排高高的架子，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院子里，十七八个头上缠着布巾的女人正围着水井坐在小板凳上洗菜、折菜、洗盘子。 “院子里都是女人，你跟我到这来。”金掌柜领着林苏暖来到菜架面前。 厨房里外的人看到金掌柜领着一个漂亮公子进来，都好奇地张望了过来。 金掌柜也趁机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帮手，林苏暖，大家要多多照顾他，知道吗？” “是。”大家伙应了一声，皆好奇地打量着林苏暖。 金掌柜对林苏暖道：“让我看看你的刀工。” 站在砧板前，林苏暖挽起袖子，从盆子里拿出一块方方正正的嫩豆腐，握着菜刀开切，先将豆腐切成片，然后将豆腐片摊平放在案板上，接着切丝。 “嗒嗒嗒嗒嗒……”极有规律的切菜声在厨房响起。 全部切完后，林苏暖将切好的豆腐放入水盆中，用筷子划散。 那切得烂烂的豆腐入水都化为了一根根细小的白丝，完全看不出它曾经是一块豆腐。 能将豆腐切成千条丝，这刀工…… “厉害，太厉害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结果大家伙都凑了过来，一个个钦佩地看着林苏暖。 “你的刀工看起来很纯熟，该不是哪里的名厨吧？”有人问。 “不，只是偶尔练练而已。”林苏暖回，刀工好都是练刀法练出来的，这个只是小菜一碟。 “很好，你就留下来吧。”金掌柜本来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谁知道对方竟然是有备而来的，看来不留不行了。 “谢谢金掌柜，请问你这里包吃包住吗？”林苏暖礼貌地问。 “包吃包住，每月三钱银子休假两天。” 如此，林苏暖在福客来安定下来。 林苏暖对银子不了解也没什么概念，后来到街上逛了一圈回来才发现。 在这里，一两银子等于十钱，可以换一千枚铜板。 根据物价来看，一两银子大约是现代的四百块钱左右。 那么三钱银子就是120元。 一个月120块钱…… 就算包吃包住，这么点钱也只够她日常开销，想要买房怕是攒不起来。 青州的地皮还是挺贵的，最普通的两室一厨一卫外加一个小院，起价也要三百两纹银，而且她的目标是亭台楼阁，独立府邸，有花园有水塘还有练武场。 没个一千两估计是别想吧。 林苏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等身体好起来，她就去另寻一份工作。 掌柜给她安排的住处是两人一小间，对立的两张木板床，中间隔了一个小方桌和两条矮凳。 据说这已经是伙计里最好的房间了，条件跟那些名厨自然是不能比，但比端茶擦地的伙计睡的大通铺要好很多。 林苏暖发现金掌柜很照顾她，吃饭的时候跟厨师就一桌，有rou有汤，不是普通伙计吃的素菜和馒头。 本就是名厨做出来的饭菜，自然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有时候林苏暖也会跟他们一起喝几杯白酒，大家伙见她海量，加上对谁都彬彬有礼，也越发对她友好起来。 金掌柜瞅着林苏暖也是越发满意，这么温顺文静的男子可是不多见，一看就是没脾气好说话的主，加上面相生的这般俊俏…… 啧啧，怪不得后院那些妇人家一个个被他迷得跟没了三魂七魄似的，啥时候对着厨房后门口的位置成了争抢之地？ 不就是更方便清楚的看到他吗！ 金掌柜瞅了眼擦着柜台不时往这边瞟的远房侄女，他这侄女长得也还可爱，就是家境不好，再看看没什么表情的林苏暖，心想若是能凑成这一对，也是件不错的好事。 不指望坐上正室，能当个小妾也是极好的。 这些日子金掌柜心情很不错。 大家伙都看出来了。 又是给林苏暖添衣服又是送东西。 每每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叫上她过来尝尝鲜。 害得大家一度以为金掌柜有那方面的嗜好……吓得大家伙看见金掌柜就躲。 直到金掌柜将自家远方侄女推到林苏暖面前，要林苏暖教花菜儿配菜时，大家伙才恍然大悟。 林苏暖每天要切很多菜，说实话工作量已经很大了。 金掌柜还嫌她不够忙，竟然让她教起徒弟来了…… 本来一个月就只有三钱银子。 她还想趁着空闲的时间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工作。 下班了还不放过她，这算不算压榨廉价劳动力？ 林苏暖无奈地笑了笑。 花菜儿跟林苏暖一般高，低着头脸红红的，小手绞着衣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林苏暖叹了口气，算了，看在金掌柜对她还不错的份上，就教教这小姑娘好了。 “我今天先教你配五样菜，你好好记住，明天背给我听。”林苏暖举刀开切。 花菜儿重重地点了下头，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又按捺不住的开心。 林苏暖平时话很少，只有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才会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就比如她缠着掌柜“谈论”一些关于风朝国事情，或者其他国家或者青州城，总之她跟掌柜几乎无话不说，但对比其他人，一般情况下她还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 像这样长篇大论还是少见，话少大家也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然而这话一多起来……花菜儿突然发现林苏暖说话声音跟女孩儿似的，软软的带着几分清甜，不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花菜儿偷偷打量了几眼对方的小身板，暗想他应该是还没有变声吧，看起来年纪好小，不知道是不是比她还小一两岁。 林苏暖就这样工作了一个星期，混在男人堆里吃饭，混在男人堆里干活，平时也穿着一身男装，为了让自己更加融入到这个大群体，也学着他们一样大口吃rou大碗喝酒，一顿吃下四碗饭毫无压力。 室友是个不爱说话的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也丝毫没有任何感觉，最后一个到浴室洗澡也从来不怕有人突然闯进了。 完全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表现，换句话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是个女孩儿，大家伙都跟她混得越发熟络，很多事情她问的话也都愿意告诉她，平时也会拉着她一起聊天一起干活，俨然把她当成了酒楼的一份子，听到她是个孤儿，更是对她颇为照顾。 林苏暖不是不知道大家误以为她是男人，因为她除了扎马尾辫之外不会盘任何发髻，她知道女子在古代忌讳很多，所以乐得大家误以为她是男人，这样方便她做事。 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让她心情很好，对这个世界已经大致了解的她心里也有了底，对未来的生活更有了大致的规划，重cao旧业是不可能，这一世，这般宁静平和的一个地方，她只想好好过日子，找个喜欢的人嫁了，老公孩子热炕头。 不沾血，就不会堕落成魔。 能够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没有束缚的活着，交这么多无话不说的朋友，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心叹一声，古代的人果然比较单纯淳朴，而她，不过是本色出演而已。 这一天，林苏暖照常上班干活。 中午是厨房最忙的时候，林苏暖正忙着切菜配菜，这时金掌柜急匆匆地跑来，把林苏暖叫到没人的走廊上。 “有客人夸赞你烤鸭切得非常好，想要见见你。”金掌柜开门见山，面色有些为难。 “哦。”林苏暖应了一声，向着客厅走去，发现金掌柜没有跟上，回头不解道：“不走吗？” “啊？好好！”金掌柜回过神来，心想林苏暖怎么会答应的这么干脆？也太干脆了吧？！ 事实上林苏暖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她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跟着这些人生活了十几天，她的思想好像也变得单纯了，单纯的相信对方只是觉得她刀工好而已，嗯，林苏暖觉得就这样单纯的相信也挺好的，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单纯的活着，这种感觉很好。 金掌柜带着林苏暖上了二楼，来到一处包间。 “这里面的人来头非常大，你可得小心说话，切莫冲撞了他们。”金掌柜小声叮嘱着。 “知道了。”林苏暖点头。 金掌柜打开门，堆起满脸的笑，卑躬道：“少爷小姐，这位就是我们店里的刀工师傅。” “两位好。”林苏暖跟在金掌柜后面，对座上的人微微鞠躬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