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魇

    黑云漫天，杀威逼城，万千刀光剑影，尽皆湮灭在血色淘浪之中。

    无尽暗黑中，不知多远处地“呜噜噜、呜噜噜”的古怪低吼声，衬得周遭更显僻静。

    “师妹！你看！”

    一小队十来人手持法器，行止狼狈地从险境中跌跌撞撞逃脱出来，蓦然抬头，竟然发现远处隐隐有萤光发出，其中一个身子高挺的男子，面带惊喜的指着那处，对身旁的女子说道。

    此时众人刚脱虎口，又怕深陷狼xue，不禁有人道：“我等弟子此番前来只为历练，眼下任务皆已完成，只等时辰一道，令牌将我等带出便好，何必身临危境？”

    刚刚惊呼的男子却不认同，他和师妹对视一眼，双双暗暗颔首，言道：“道兄此言差矣，吾等修真之人，本当逆流而上、一往无前，只瞻前顾后，于道心何益？”

    十来人中泰半摇头，纷纷劝：“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今我等既然猜测此处与魔道相关，便应保存己力，回禀师门才是大善。”

    “就是，我等之力，破此地几处禁制已是险些神魂不保，可知此处非我等可为，若一意孤行非要以卵击石，道兄，可否明智？”

    “是极、是极！此时保住实力方为大善，若我等不能保全性命，此处悬疑又何时能见天日？”

    一时间，众人意见不一，相对男子探寻前路的提议，大多数人则是觉得带在原地等待离开为妙。

    这时有人问向一直没有开口的一对儿十分年轻的男女：“重云真人、明凡真人，贤兄妹意下如何？”

    重云真人刚刚已经和师妹有了结论：观此地机关，怕是幕后之人不打算留下活口，与其坐以待毙徒浩精力，不若奋力一搏，兴许还有余地可为。“在下倒是认同析罗真人和逸弦仙子的意见……倒不是为了探险，而是……诸位，你们当真认为，咱们原地自处，便能安然无恙？”

    重云真人的话，倒让众人有几分犹豫不定，他见这般，便又道：“我等虽非原本组队成员，然，相聚是缘，既然大家随即遇到一处，最好还是行动一致、大家皆平安而出，此才不负咱们协作一战的缘分。”

    重云真人话说的极为和善，听者也能听进几分，可到底时不待人，危境之地哪有那么多时间供人长思，遂一直站在析罗真人身后的逸弦仙子冷笑着开口：“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哪里那么多啰啰嗦嗦的话，干脆大家行动决定！打算往那光明之处一探究竟的，咱们一起出发！若有不同意见的，就在这里思考好，自己再组队就是！”

    这话原本没有不对，只是在此刻这般的情况下，听者心里就不是滋味。

    众人寻思着，大家皆平等，何必听你呼来喝去、话里带嘲？

    因此剩余那五六人便纷纷拱手：“吾等在此便是，几位道友请便便是！”重云真人和明凡真人眉头微蹙，略一对视，便看出彼此眼中的担忧，不过既然他人决议已定，他们也不好干涉……“师妹……”重云拉住明凡，故意落后析罗二人几步，暗自传音，“为兄不敢轻信此二人，实不行，分头行动可能更佳。”

    明凡轻轻点头，原本对那二人的警惕更添几分。

    一行四人走在这等绝灵之地，脚力也并不慢；四人直行半盏茶的时间，原本巴掌大的光亮渐渐放大，直至四人停下脚步站住，那光亮已经好似洞口那般大了。看着光球里面滋润生长的一朵艳花，四人目光流转、剪水般的清眸光灿耀人，虽然都没出言，但是面上的神采却是喜人。

    “我等先破开这个禁止吧！”析罗真人手腕一转，手心中便凭空出现一个鸡子大小的圆珠，明凡二人认得，此珠名为“破禁珠”，乃是天地间难得的一样宝器。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明了对方尚有余力，无论对方此时拿出此物，是处于警告还是随意，其独占宝物之心，已然明了。

    “二位请便。”明凡纤指一点，冲着光球往偏西出的一个洞口向指到，“我师兄妹要从此处探去，就此与二位告别。”

    析罗逸弦二人大出意外，对方不在他们计划的动作，让二人心中一紧。

    明凡不给对方言语时间，拱手一揖，便和重云移步偏行。

    入得洞口，重云随手一甩，便见洞口宛若石没静波，泛起波波涟漪，只刹那便又回归平静，好似刚刚那一幕只是幻觉。

    “师妹，析罗二人给愚兄之感觉，甚是不安，隐隐间，总似有大事发生，唯有此路稍安吾心……”

    明凡眸睐轻笑：“师兄小看人也！我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什么至宝神器，总得有缘者得之，是咱们的，便是拐着弯儿也会跑回来，不是咱们的，强求回来那也定是祸福难知，修行不易，何必自招祸端？”

    “师妹乃明事之人！”

    明凡听了也只摇头叹道：“不过是怕死而已啊！”

    重云低笑：“有怕之人福缘方深。”

    师兄妹二人说着话，却不耽误脚程。

    可这条偏西之路，却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般，无止境的路途、无变化的景象，若是心志薄弱的走得长了，不用外力干涉，只那心魔一起便是注定身殒道消。

    “师兄，这个你拿好！”明凡取出金镶绿边的碧草一根，递给重云。

    “这个？”

    “这是刚刚破禁时，我那方位的幻境之物，当时只是随手一拨，却不想竟然能带将出来……我见它之中，生命之力澎湃，想必是极好的恢复之物……统共两根，我自留一根，这一根就给师兄防身……这东西既然能在这种地方生长，想必对于在此地的咱们，会有裨益。”

    重云待要推让，明凡笑道：“师兄莫不是还要与我客气？此处诡异连连，前路如何不得而知，若是你我无意间分开，多个自保之物，怎么也能多一分救助彼此的保证！”

    有时候，话真不能多说。

    明凡这边，刚劝动重云收下那草，接着便是清静骤变，只见：霎那间，通道翻覆、飞石激落、灵气暴增，深洞大陷！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那十来个曾攒队的修者，蓦地，便消失在了这尚处于狂暴中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