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面具之后你的脸
周六是高瞻精心策划的日子。洛杉矶的天空和往日一样透彻、清亮。 钟情是一种说不清的执着，高瞻对乐嫣就是。不必牵扯任何东西，乐嫣本身就是高瞻的毒药。看见她疏淡的眉眼、油白的皮肤高瞻就松不开眼睛，更别提她向窗外一瞥的侧颜，低头滑落的长发，还有他曾握住的柔美的双手。 这个主意很大的西北少年执着了三年了，他有办法得到教授的青睐，得到许多人的崇拜，得到球场的尖叫，得到夏月，得到许多明天的未知的东西，就是还没有得到过乐嫣。他为乐嫣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一丝不快，就像老谋深算的政客，每一个小步伐都能给目标添上一笔，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种快感，为着某一天的成功，他知道，那不过是过程而已。 不过，很快了。 讨论课上，连教授都看出来高瞻眼神的内容，屡屡提醒他，“嗨，Zhan，所以你对这个学派的意见是沉默？” 高瞻回过神来，用了两秒钟整理思绪，迅速进入讨论课主题，长篇大论起来。 乐嫣浑身不自在，她其实有点明白高瞻所想。对他，要说讨厌是绝对说不上的，倒是有点怕怕的。喜欢么，也可能由于高瞻对她的喜欢也有那么一点点。只是，她不确定生命中的那个人就是他。 周六晚上的社区乱中有序，文茵拉着乐嫣穿上了上周买的礼服。两人逛了两天，试的每条裙子不是胸前空荡荡，就是后背空荡荡。 “不行啊，咱们还是买个正常点的吧。” 最后找到一家，二线品牌加上最后折扣，100刀一件，七分袖蕾丝长裙，乐嫣挑了午夜深蓝，文茵选了裸粉色。 “不错嘛，很有气质。哈哈哈。” HouseParty开始了，两人走到开Party的区域时，一切都已经开始了。高瞻并不急，他远远的看着乐嫣，藏蓝色的蕾丝礼服妥帖的包在她身上，背后恰到好处的U字礼服曲线露出白腻的后背，她没戴任何首饰，头发松松的挽成一个发髻，发髻上好像还有朵真丝的深蓝色花朵，那曲线，也是刚刚好的。修长的脖颈，长腿细骨，看似消瘦却有着少女的丰腴，宛如阳光下的一棵健康的小树，明明没有一丝的性感招摇，却勾得他心里乱搅。 她笑了，她沉默，她和文茵低声的交谈。高瞻慢慢走了过去，身上的深蓝色细条衬衫好像是和她搭配过的，袖口挽起来，露出爆出血管的精壮胳膊，他穿了一条深蓝磨白牛仔裤，裤脚同样卷起来。加州的夕阳让他看起来更加黝黑，好像只剩两只眼睛发出晶亮的光。 “今天好漂亮。” 乐嫣低头笑了笑。 文茵跳过来，“高主席，你没看见我俩穿得一样吗？怎么不夸我？” 高瞻也笑了，“有志明夸你就够了。” 志明是此次中文系和文茵一起出来交流的小才子，在高瞻整天霸占乐嫣的时候，已经被文茵默默的收入囊中了。 几个人聊了一会，文茵看了看手机，给乐嫣使了个眼色，乐嫣心领神会。 “嗯，太热了，我们去拿点冰的喝。” 两个人却一溜烟走了，路边，文茵表哥大辛的同学已经等在那了，“嗨，大辛让我来接你们。他是主办者，忙着呢。” “好啊，谢谢。” 两个人迅速上了车，一阵窃喜。“高瞻肯定会暴怒的，我看他今晚就有阴谋，看你的眼神都吓人。” “嗯，是吧，我也是想快走，他肯定会找我们。” “哎，不管了，出来了就不管了。” 车子却一路开往大山里。乐嫣捏了捏文茵的手，用手机打出字：“路不对呀？”文茵也害怕起来，打出字：“方向也不对。” 两个人都害怕起来，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开车的同学却轻松的跟着音乐晃动着头。 “嗨，同学，是去南加大吗？” “什么南加大啊？你哥哥发给我的地址是比佛利山啊？你看我手机啊。” 文茵一看，果然是她表哥的留言，地址是比佛利山的某路某栋。 车子顺着上山的路开得很顺，很快就到了，同学递给她俩两个面具，“哎，听说是化妆舞会呢，真会玩儿。我得走了啊，我周一有考试。大辛说把你们送到了就行。” 两人下了车却傻了，这是一栋白色的超大山顶别墅。并且，一个人也没有。 车子开走了，两个人对视了一会，戴上了面具。“原来传闻是真的啊，这个学校的人都太有钱了，连开个Party都在比佛利呢。” 站在这栋白色和咖啡色为主调的现代别墅之前，两个人犹豫了。没有音乐啊？没有人？文茵说：“你在这等我，这里没有信号，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 这里真干净，虽然整个洛杉矶也都那么干净。正门并不大，左边是一棵修剪可爱的小树，小树下面是四方形的现代流水装饰石，台阶是石头砌成，表面却嵌上平整的咖啡色木板，仿佛光着脚就可以走上去。右侧车子进入的路用灰色石板铺成，可爱的是石板中间还有茸茸的草坪做垫底。 一转头，门口却已经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带暗格的西装，头发向后吹着，明亮的眉眼，清俊的面孔，手里还拎着一个骷髅面具。乐嫣着实吓了一跳。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自顾自走过来，一把拉住乐嫣的手，“表妹可以啊。不过今天可不是Party。” “我……我不是……哎！” “快，来不及了。” 就这样被踉踉跄跄拉了进去，穿过了一条布满兰花的走廊，好像还走上了一条透明玻璃铺的路，再穿过一个空荡而规整的客厅，乐嫣来到了一个室外大露台，这里有L形的木质室外防潮沙发，露台的玻璃围栏边还燃着取暖的篝火。露台只弥漫了三种颜色，洛杉矶夜晚的蔚蓝，咖啡色的沙发和地板，还有橙色跳动的火苗。 沙发上背对着他们坐了几个人，有一个人靠着垫子好像睡着一样。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人回过头来，仿佛吓了一跳，“你是谁？” 几个人同时回过头来，领乐嫣进来的黑西服男一听，立刻拉过乐嫣，用手勒住了乐嫣的脖子，一把扯下乐嫣系在脑后的面具缎带，连带着一头长发也披散下来。 黑西服问眼镜男，“不是你表妹？” “不是，你是谁？怎么来的？” 沙发上一直睡着的人也慢慢转过头来，他看见陆离用胳膊勒住了乐嫣的脖子，乐嫣的脸吓得惨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他的脸色比乐嫣更白，向上挑起的眉毛下面，一对好看的单眼皮，他捂着肩膀，用了很大力气说话：“放开她，不是她。” “你确定？万一是他们的人……” “我查的很清楚，不是。” 陆离一把把乐嫣扔在露台的咖啡色木地板上，乐嫣剧烈的咳嗽起来。文茵匆匆跑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我表哥是大辛，是Grace同学，他今天在南加大开Party，他让一个同学接我们，另一个同学接Grace，他，他发错了地址，送，送反了。”文茵喘了一口气，“我们是C大交流生，我是大辛表妹。” 几个人喘了一口气，陆离神色稍缓，“阿沅，你给你meimei打电话确认一下。” 乐嫣已经站起来了，用眼睛瞟了一下单眼皮男，他黑色的棒球夹克好像有些湿，等等，里面的白T恤露出了一个边，竟然是，竟然全是血。乐嫣眼皮跳了一下，难怪这些人这么紧张，他们是谁。单眼皮男仿佛感觉到了，回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乐嫣赶紧收回目光，几种可能立刻在脑中酝酿。 她想：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如果是这几个男的想杀了单眼皮男，那已经被我和文茵撞见，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么？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么显然我和文茵也发现了这件事，他受伤也明显是非正常受伤，不然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我们还能好好的走出去吗？ 乐嫣怕极了，她怎么想她和文茵也不能好好的回去了。她从背后暗暗拉住了文茵的手。 眼睛男好像已经打好电话了，“我meimei说她的确在南加大，她们说的人是我meimei的同学。那，她们？” 陆离看了一眼，指着文茵，“我送你去南加大，换回他表妹。你不许报警，不许说出去，这个女的留在这。表妹来了我自然送她回去。” “不行，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能把她留在这。” “赶紧走，你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