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加州的夏日

    “哎哎哎，怎么又发呆了！”文茵自己修剪好刘海，走出来看见乐嫣呆呆的样子，拿手在乐嫣眼前晃了晃。

    “啊？哦……”乐嫣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回过神来。她穿着一件长袖白色薄T恤，一条红白圣诞老人图案的短裤，就这样蜷缩在餐椅上好像已经有一会儿了。

    “那天的确是太奇葩了，我后来也没想明白。受伤那个后来去了哪？”

    “不知道……他应该不会去医院，也不可能去打针……”乐嫣呆呆的。

    “唉，那你怎么回事，你在等他吗？”

    “不知道。”

    “你自己小心啊，今晚和明晚我都不回来，周末都在我表姑母家。我不放心你，你跟我一起去也行。”

    “不了，没事，放心吧。我看看书，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了。”

    “那你不能给任何人开门，尤其是高瞻，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不在。你看他这几天的脸色多吓人。”

    “嗯，记得了。”

    乐嫣食不知味，好像一切都一直在一条轨道上，在某一时刻，机缘巧合，偏转了一下，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天的事，衣服上的血，手触碰到他伤口的触觉，她的心一直在发抖。她和文茵默默的穿好衣服，走着去上课。

    一下楼就看见高瞻站在走廊里，高瞻深呼吸了一下，转身温和的看着乐嫣。“走吧，正好这节课一起。”

    乐嫣也努力调整了一下，“嗯，好。”

    一路上乐嫣都不说话，高瞻难受极了。不对，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最熟悉乐嫣了，好像一张白纸，情绪都在脸上。

    那天那么晚回来，她回来脸色就不对。高瞻努力搜索记忆，自从那天之后，乐嫣就不对劲了。而且这不对劲，好像并不是针对高瞻的，而是来自另外的事，来自那天其他的事。再仔细回忆，搜索记忆里的画面碎片，对了，乐嫣那天回来之后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Party上没有饮料吗？从南加大到这里也就20分钟。还听了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呢，车，楼下的车开走了，她好像松了一口气。还有，乐嫣一向干干净净，那天她的指甲缝里好像脏脏的，就像是，就像是干了的血迹！

    这一连串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好像线索被串了起来，他还想起，文茵也不对劲，文茵是个修养极好的知性女孩，和她对话从来都是有问有答，笑眯眯的，问到那天的事，文茵明显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

    高瞻是个情商极高的男孩，他默默压下了一切怀疑，专心陪伴起乐嫣来。这一天下来，上课，午餐，图书馆，直到乐嫣实在受不了了，表示要回去和文茵抢网站的限时折扣商品，这才终于放她回去。他正好要去南加大调查一下那天的经过。他告诉自己，不急，她和他中间没有任何障碍，只是时间问题。

    乐嫣回到公寓，关上门，没有人，疲惫席卷而来。她洗了个澡，换上一套酒红色纯棉蕾丝背心和短裤，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摊开一摞该看的Paper，打开了电视机。

    乐嫣边看边说服自己，来这里是来学习的，现在一个月了，却落下了很多，讨论课该看的有好多没看到。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事，她决定周末还是远离高瞻，自己找个地方学习。乐嫣套上一件酒红纯棉蕾丝开衫，拿起一杯柠檬茶，走到她的阳台，看着洛杉矶的夕阳。

    夕阳里的C大很美，她租住的公寓甚至能看见那些砖红色的教学楼。

    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对。她这栋楼是靠路边的，她顺着楼下的停车场一辆辆看过去，在远处的路边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乐嫣一下站直了，定定的看着那辆车。突然，她手机响了，她又看了一眼车，跑进去接电话。

    “你好？哪位？”

    “乐嫣。”

    乐嫣的心砰砰跳起来，“你是？”

    “我是金衍，我在你楼下。我能上去坐坐吗？”

    “金衍……嗯，好的……”

    乐嫣没有敢再去阳台看，她匆匆跑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头发还行，素颜，啊，不对，没穿Bra，她赶紧找出来穿上。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乐嫣顿了顿，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的金衍和那天比好像换了一个人，没有了虚弱，没有了杀气，眼里好像全是疲惫，平静却猜不透的表情。乐嫣不敢再看他，他直接走了进来，乐嫣关上了门，金衍左右看看，又走到乐嫣背后扣住了暗锁。

    这时乐嫣才看清，他拿了那天那个黑色旅行包。他放下包，走到阳台，拉上了阳台的百叶帘，又拉上了每一个窗子的百叶帘。乐嫣的心咚咚的跳，那天的情景她当然清楚，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和这个危险的陌生人这样放心的呆在一起。要知道，高瞻晚上的邀约她从来也不会去。

    金衍又在每个窗子后面挑开一片百叶窗观察了一会，才松了口气，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乐嫣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好像反倒是她才手足无措了。

    “你喝水吗？”

    “你朋友文茵今天不回来了对吗？”

    “你什么都知道……”

    “对于你，我知道一些了。”

    “你的伤好些了吗？”

    “不知道，你给我拆线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