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野武士
姬红颜只有一百骑兵，当然无法抵挡住云水依的三百草原精骑，也就是说，与她协同作战的，还有大量的步卒。 当姬红颜向中心发起支援，苏灿军右翼的步卒便拉长战线，以长枪阵抵挡云水依队的骑兵冲击。 面对齐麟、罗廷玉、风舞泷诸将率领的奇兵，苏灿军中央部分转眼便被切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陷入深深的混乱之中。 他们互相冲撞，一片崩溃之态，如同秋风扫起片片落叶，凄惨的呼声不绝于耳。 但苏灿猛一挥手，自己的亲卫队便如同有准备一般，竖起钢盾，将那片已经陷入混乱的己方部队与其他编队隔离开来。 “有敢退后一步者斩！”苏灿的声音并不大，却很决绝。 这并不是说笑，督战队手持强弩，那些想要冲击本阵的溃兵，顷刻便被劲箭射杀。 面对全军崩溃，这样的做法是自取死路，主帅很可能被愤怒的士兵杀死。 但这样的局部崩溃，这样却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姬红颜的百员飞骑，已经从西边驰援而至，令齐麟等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架起盾阵抵挡。 吴锋亦将中军重新聚合起来，试图侧击姬红颜。 但苏灿占据兵力优势，早又派出一支分队，牵制吴锋的中军，一时间战场上好似一团乱麻。 不得不承认，苏灿虽然不以谋略见长，在战场上的应变能力却称得上优秀。 但当战局恢复稳定的时候，苏灿军仍然折损了两百人以上。 蓝色的光芒弥散开来，如同水波荡漾，林秀贞的治疗战法，让伤兵们迅速恢复，但已经战没的士兵，却是再不可能活过来了。 眼见士气一片低落，苏灿却遥遥看向吴锋，冷笑道：“我就猜到有诈，所以没有全力进攻你的中军。如今我军兵力仍然远占上风，持久战下去，你又如何有胜算？下马投降，让出堂主位置，我可以准备一笔安家费，让你们夫妻两人回汉中投奔天子峰薛公子。” 这纯粹是嘲弄，所有人都知道，薛定锷两次受挫于吴锋，对吴锋恨之入骨。虽然他是吴锋的大舅哥，但将吴锋送到他手里，吴锋焉能活命？ 听得这话，苏灿的亲卫们都大笑起来，苏灿军也恢复了一些士气。 吴锋心中一思虑，就知道苏灿的确没有全力进攻。 他之前犹豫了，怀疑有诈，所以这一次突袭，没有取得更大的战果。 但苏灿又不愿意放弃一举击破吴锋军的希望，所以他才选择了中庸的做法。 不然的话，这一次突袭本来有可能让苏灿全军崩溃的，现在却只杀伤了两百余人。 吴锋却是仰天大笑：“苏灿，你若真完全识破我计策，就该及时阻止你的士卒冲我中军，而是退后将我军诱离河岸再战！你这优柔寡断，仍旧被我军重创，有何好吹嘘的？” 本来被苏灿说得有些沮丧的罗廷玉等人，现在又感觉到吴锋说得更有道理。 无论如何，己方几乎毫发无损，对面却损兵两百，折了一员猛将。 “堂主英明！”罗廷玉高声道：“既然能如此重创你等，焉知还没有别的奇策？这一战的胜数，必定在我军一方！” 他如今身份是潜伏在荆州军的情报人员，所以参与此战，不但用易容术改变了容貌，说话时也调整了自己的声音。 士卒们也都受到鼓舞，纷纷高呼：“消灭叛贼，堂主必胜！” 两军都再次稳固了阵脚，恢复到之前一进一退的局面。 吴锋将四百预备队分为两半，一半投入自己的中军，另外两百人加进森可成的右翼步兵。 这预备队中，许多都是来自天妖宫和南妖馆的妖兵，不但单兵战力强悍，又经过吴锋多年训练，纪律性也甚强。 如今无论是士气，还是士卒精锐程度，抑或凝聚力，吴锋方面都要胜过苏灿的叛军。 一时间，吴锋军又恢复了攻势，将苏灿军逼得节节后退。 但苏灿却并不显得慌乱。 他的战法“盾御”，能有效保护己方，而林秀贞的“治疗”能快速治愈伤兵，与他形成互补。 而这一战，他也准备了大量的大盾和竹束，以抵御长枪、弓箭与铁炮！ 己方占有兵力优势，只要阵脚守稳，不出纰漏，吴锋便毫无办法，己方看似节节后退，但损伤其实甚微。 吴锋无论选择猛攻还是对峙，都只会导致士气逐步下降，以少打多，时间拖得越长，对吴锋越不利！ 所以他现在依然显得稳如泰山。 只要吴锋方稍稍露出疲惫，就是再次反攻之时，那时候，吴锋也拿不出更多的预备队了。 苏灿相信自己献头之计对于吴锋的孤立效果。 这点上，吴锋心中当然也清清楚楚。 既然第一次奇谋没有收到全功，那么这样打下去，己方仍然是必败无疑。 但除了继续撑下去，他别无选择。 进进退退，进进退退，战斗演变成了持久的拉锯，双方都阵势未乱，而战兵们又都深通格挡闪避之技，这样的战斗中，伤亡是非常微小的。 时光流逝，日影在地面上摆动。 吴锋明显感觉到，己方士卒的战意低落下来。 从清晨到现在日上中天，已经鏖战了半日之久。 吴锋军的强势受阻，再次遭到逼退。 姬红颜以一百骑兵，在大量步兵和弓手的配合下，竟然能对云水依的三百骑兵产生压制！ 众所周知，中原出产的骑兵，战力本该不如训练精良的草原骑兵啊！ “你应该早点把堂主之位让给我的。”苏灿淡淡道，却带着一股隐隐的骄傲：“战争的胜负，在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以寡击众本来就不是兵法的正道，你选择打这一仗，才害死了这么多忠勇的神堂士卒。” 明明是他选择谋叛，挑起内战，却将责任推到吴锋身上。 吴锋只是冷笑不语。 可他身边的士卒们已经开始节节后退。 撑不住了。 还会有新的预备队吗？或者这次真的要被逼进河水当中，被打得惨败？ 士兵们心中惴惴不安。 就连忠勇的罗廷玉，脸上也露出了怵色。 就在这时，西面却有一阵零乱的喧嚣之声响起。 一阵阵敲锣打梆子的声响，混合在兵器交击当中，显得格外刺耳。 “吴锋公子对我们这样厚待，我们怎能不回报？” “若非吴锋公子派出医龙团队，在各地无偿救治病人，我的妻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我戈壁村老王，誓死也要协助吴锋公子！” 大约两百个人影，迈着凌乱的步子，手持着柴刀短枪或者干脆就是锄头，向战场方向飞奔过来。 眼见这样的局面，苏灿军的士卒们一阵愕然，而后哄堂大笑起来。 这群穿着破破烂烂盔甲的家伙，他们分明就是一些农夫啊！ 或者说，野武士。 他们也积年习武，有战兵实力，有些会上山为盗，有些却老实耕种，藏于草野当中，不慕名利，但碰上战败的军队，有时他们也会动手洗劫。 比起诸侯性质的各门各派，他们属于更纯粹的武林中人。 但是这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纵有战兵实力又如何？这群废物来支援吴锋，恐怕压根帮不上忙，只能坏事啊！ 林秀贞捂着肚子，狂笑不止：“吴锋啊吴锋，你这个嚣张的小子，现在就只剩下这点伎俩了么？这种废物，又怎能成事？” 两百名野武士，是在苏灿军眼皮子底下出现的，只是添油，根本起不到伏兵的效果。 而且他们缺乏训练，还可能会坏事。 退一百步说，就算他们能发挥出战力，兵力的对比仍然是一千三百对二千三百啊，吴锋能有什么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