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黑夜杀戮

    “轰！”一道赤丽夺目的光芒从黑暗中绽放涌出，宛若彩虹乍现，火龙腾空。夏尔号运输船上的英国水手还来不及欣赏这番绚丽的美景，脚底下的甲板便传来地动山摇般的剧烈震抖，惊天裂海的爆炸声仿佛要扯碎他们的耳膜。炎风狂舞，炙浪奔腾，碎裂的钢板船壳连同密集如雨的弹片冲天****；白沙号的左侧大片船舷当即被炸得稀烂，熊熊燃烧的烈焰从中呼啸喷吐，很快就窜上了近百米的高空。

    “目标2.5千米，首发命中！”奥托通过传音筒向主炮塔内的人员大声说道。在雷达的指引下，黑夜中的舍尔号神不知鬼不晓地悄然靠近到了目标附近，随后便突然打开探照灯，用主炮对目标发起了雷霆轰击。由于双方距离实在过于靠近，德国战舰的主炮弹道已趋于直线；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目标的具体距离在黑暗中无法精确测定，283毫米炮弹也能在横飞直闯中轻易命中敌舰！

    尽管奥托并不认可当前这种向商船直接开炮的做法，但为了能尽可能多的击沉英国船只，这么做却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当前，在这片海域中趁夜逃窜的英国商船仍有许多艘，且每时每刻都在以8~10节的速度拼命逃窜。如果己方仍一板一眼的逼停这艘货船、并派遣武装水兵乘小艇去抓捕俘虏的话，必然会用去极多的时间，而这也势必将大幅影响到追捕其他商船的进程。要知道，舍尔号携带的那几艘自带发动机的交通艇，之前都已经载着高炮官兵去占领之前几艘商船了，现在只剩下了一票毫无动力的救生艇和卡利筏。这些载具从来就不是用于在海上航行的，漂浮在水面是它们唯一且能够胜任的使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我们今天少击沉了1艘英国货船，那么当它装载的物资抵达英国后，就会杀死更多的德意志战士。”一念至此的奥托神情渐转坚定，随即下令道：“安东炮塔剩余3门火炮，立即开火射击！”

    雷鸣巨震，红光爆舞。三枚重磅炮弹呼啸着朝英国商船猛扑而去；其势直若流星霹雳，山岳崩倾。由于今晚的目标是毫无装甲防护的商船，因此奥托命令主炮装填的弹种也相应换成了高爆弹：相比于白天与英国巡洋舰交战时使用的那种半穿甲弹，高爆弹的装药系数更大。360kg的炮弹中有29kg都是烈性炸药。排水量将近1万吨的霍金斯号巡洋舰尚不能抵挡德舰半穿甲弹的攻击，舰体脆弱的民船又如何能够承受高爆弹的洗礼？只见那艘英国商船的左舷船壳处接连迸炸开了数团方圆十几米的壮观赤云，整艘船只很快就燃成了一个照亮海空的火炬。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炙浪烘烤中，年轻的英国水手杰克从废墟堆里艰难爬了出来。他胸前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得湿润通红，稍一动作都是钻心的疼痛。船长皮聘的尸体就躺在旁边。其背部被倒塌的舰桥钢梁给砸得向下塌陷了一大块；而他的头部也被弹片整个削去了一角，红白相间的粘稠物在甲板上缓缓洇散开来。

    见到如此血腥恐怖的景象，尚未成年的杰克几乎情绪崩溃，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哑哭嚎，仿佛一头看到母狼被狮群分尸的小狼崽。平时对自己照料有加的船长，竟然在转瞬之间就成为了生机全失的尸体，而且还死得如此之惨！杰克目光呆呆转移，很快又发现了自己在昨天傍晚还奚落针对过的黑人航海长卡瓦的残躯。他的半个鲜血淋漓的身躯都已经被蔓延肆虐的炎魔包围，融化的油脂汨汨流下；在一些部位，已经可以看到血rou当中的白森森的骨架。

    “呃哇……”杰克再也忍受不住。当即猛烈呕吐了起来。他全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扭过头去再不敢看那副地狱般的悲惨景象。一阵猛烈的抖动从舰体内部传来，逐渐倾斜的甲板让杰克恢复了一丝残存的理智：他蓦然发现，货船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首倾，估计最多再有几分钟就会彻底沉入海中了！

    在求生欲望的强烈驱使下，杰克竟然在短时间内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他强忍剧痛，用撕下的水手服布条迅速包扎了自己胸前的伤口，随后便从烈火中抢出了一扇已经被烧掉了近半的木门，奋尽全力扔下了海面。因为这番剧烈的动作。杰克刚刚有所好转的伤口又再度迸裂开来，剧痛和大量失血让他的意识为之模糊昏沉，直想就此昏昏睡去。然而潜意识中明白船很快就要沉了的杰克，却是榨出了这具身体里的最后一分潜力；他找出自己口袋里的哨子含在口中。艰难翻过一米多高的护栏，而后便朝着自己刚才扔到海面上的那块木板纵身跃下。

    3分钟后，满载1.5万吨铁矿砂和木材的白沙号货船终于停止了燃烧。此时她的位置已经在海平面以下，并继续向深不见底的永恒黑暗中沉落下去。而令人惊异的是，杰克竟然仍旧浮在水面上。他的双手紧紧钳住身下那扇残破木门的把手，拼死不让浑身脱力的自己滚落入海中；每一次深深吸气之后。都通过嘴里的那只口哨拼命呼救。过不多时，一道璀璨夺目的探照灯光终于循声扫到了这里，投在了上半身躺在门板上随波逐流的杰克身上。

    见此情形，克兰克上校皱了皱眉。沉吟片刻后，他终究还是下令战舰靠拢上去，用救生艇将这个活口打捞上来。通过这名英国水手之口，自己也能知道那艘已经被击沉的商船的吨位及载货情况。

    在雷达的引导下，舍尔号随即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下一个目标驶去。那艘英国货船距离己方只有9km，如果不是为了节省炮弹，克兰克舰长甚至会下令主炮用雷达的测量数据展开齐射。不过很快的，他就因为自己避免了一场可能误击友军的悲剧而庆幸不已了。就在几分钟之后，舍尔号的雷达荧幕上突然显示目标旁边竟多出了另一个光点；而正当克兰克为之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个突兀出现的光点，就用射向英国商船的炮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德国海军的U型潜艇！

    “这群贪婪的野狼，昨天夜里的那顿大餐难道还没有让他们吃够么？”见到友军潜艇正在用88毫米甲板炮恣意欺侮两百多米外的那艘英国商船，克兰克忍不住撇了撇嘴，有些愠恼的说道。虽然他没有见证那场四面突袭、中间开花的漂亮狼群攻击战，但通过潜艇在今天清晨发出的电报，也知道了这支英国船队损失惨重的情况。他原本以为，今天就该轮到自己上演无双戏码，但他却未曾料到，潜艇部队竟然还要来抢人头！这帮家伙难道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傍晚时分解决了那3艘护航军舰，他们哪里能够大摇大摆地浮上水面、肆无忌惮的实施炮击？

    “快，立即发信号通知我们的潜艇，让他们在发起攻击之前，务必要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咬牙切齿的克兰克突然反应过来，当即对面前的副官下令说道。他清楚地记得，自家潜艇是靠声呐捕捉螺旋桨的噪音，来确认无法目视的舰船方位；现在这片海面上有了自己的存在，便必须要提防误击的发生了。想到自家潜艇上装备的那款空前恐怖的鱼雷，克兰克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要是被那种鱼雷击中，即便是拥有完善防雷体系的舍尔号，也会有超过7成的可能交代在此处！

    见到副官联络电报室的身影，克兰克又恢复了那气郁难平的神色，恨声道：“可恶的潜艇，你们别想从我的手中夺走战果！接下来的商船，全都是我的！”

    长夜漫漫，主机震动嘶鸣，舍尔号袖珍战巡与5艘潜艇在这片海域齐齐出击，对分散逃逸的英国商船展开了全面追剿。不断有灿烂夺目的探照灯光划破黑暗，随后而来的便是劈头盖脸的致命炮弹。英国水手绝望地发现，即便是在能见度如此低下的黑夜，德国人竟然也能找到自己。之前他们趁夜逃走的念头，无异于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

    “上帝，谁来救救我们……”英国水手发出了悲戚的呼号，在爆炸的火光烈焰中显得格外哀惨凄切。此刻，在绝对力量的碾压之下，所有文明矜持的外皮都从他们的身上尽数被剥去，只剩下了一个个恐惧战栗的普通魂灵。英国人终于体会到了那些曾经被他们征服、奴役、和宰割的人们的痛苦滋味，丛林法则就是对他们的最好回馈！

    凭借航速和雷达具体定位的优势，舍尔号在这场追逐中较潜艇占据了绝对的先机。四个小时内，又有5艘英国商船被她的重炮摧毁击沉。面对已是空空如也的雷达荧幕，克兰克上校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现在还有几艘商船散落在海面，而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些英国船只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