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醉解千愁
城北市集早已不复初夏时的热闹，寒冷的天气让贩们早早收了摊子。除了几个大一些的酒楼孤零零的亮着灯火，整条大街寂静的有些骇人，回荡在耳边的只有呼呼地风声和马蹄声。 妙歌楼的声音和冷清，诺大的厅堂里没有几个人。唐安找店二打听了一番，二的回答让他眼前一亮。 按照唐安的描述，的确有一位总是喜欢提着宝剑的姑娘，一连交了一个月的订金。只不过…那位姑娘每天下午都会出去，一直到半夜才会回来。 搞得这么神秘？唐安心中打了个问号，对店二道了一声谢，赶忙又继续寻找。 第一次带大姐逛街的时候，他隐约记大姐提起，自己总会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去到高处，看看远方的景色会让她的心情好一些。继续催马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当初误以为大姐要轻生跳楼的那间酒楼。 他记得酒楼的名字叫“望香楼”，可不知道是不是经营不善的缘故，整栋楼黑漆漆的不见一灯火，原本悬挂在中间的匾额也已经不知去向。 屋上，借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道孤独的影子。 看到月影之下窈窕的身影，唐安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只不过…这么高的地方，自己该怎么上去？ “大姐，是你吗？” 黑夜中的倩影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清冷的街，讶然道：“唐安？” 听到这个声音，唐安咧嘴笑了起来。老子的人品还真是没话，程府下人百十号人找了一天没找到，居然偏偏让老子给找到了。 “大姐，半年多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啊。”唐安对着房大声道，不花钱的马屁漫天飞。 变漂亮了？此时夜黑风高，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他难不成跟猫一样会夜视不成？ 见她不做声响，唐安又问道：“对了，你飞那么高做什么？” 听着熟悉的话语，大姐心中微微一热，道：“你想上来吗？” 老子现在只想回暖烘烘的被窝睡觉，那瓦檐冷冰冰的，傻子才想上去呢！ 唐安笑道：“大姐，这么冷的天，你还是下来吧，咱们找个地方喝酒谈天，岂不比在这里挨冻要好得多？” 程采夕“哼”了一声，倔强地扭过头去道：“我就喜欢在这里，你若嫌冷，自行离去便是！” 唉，没想到这妞还是这么调皮。唐安无奈一笑，道：“大姐，我倒是想上去，可是上不去啊！” “这有何难？”程采夕话音一落，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从天而降，轻盈无比地落在唐安身边。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感觉一直手搂着自己的腰，猛然在地上一踏，喝道：“起！” 耳旁风声呼呼，唐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下一刻，竟然也高高飞起来，落在了二层楼的楼。 站在高处，感觉和下面截然不同。整个城北市集连同周遭的大街和人家尽收眼底，几星星灯火在一片漆黑中格外醒目，一排排整齐的屋舍如同兽瘠一样贯穿老城。月光皎洁，将星空下的汴京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白。 冬夜高处赏孤景，别有一番凄凉的美。 唐安并没有觉得美，他最大的感觉还是冷。凝了霜的瓦檐一片冰凉，隔着厚厚的裤子坐下去都感觉到浑身一僵。唐安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身旁的大姐。这妞神色如常，很洒脱地一只手拿着酒壶，一只手撑着冰凉的瓦片，滚圆的屁股呈现出诱惑的形状。以唐安的定力，仍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神留恋般的停留了片刻。 屁股够大够圆，果然是宜男之相。不过大姐的屁股和老子的屁股难道有什么不一样么？为什么老子觉得冷得惊人，这妞却仿佛还很享受一样？ 去过大雪山的人，果然都是变态！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大姐清瘦的侧脸。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灰色长袄，眼神却不尽的落寞，拿起瓷壶便仰头灌酒，和曾经的无忧无虑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姐，这么晚了你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 程采夕脸色落寞，头也不回地道：“赏风景。” “风景？”唐安喃喃地将这二字重复一遍，觉得还是用“疯景”形容更合适。没有发疯的人，谁会深更半夜爬屋？ “你有没有觉得，夜里的汴京城很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程采夕再喝一口酒，“我很久没到屋坐过了，平日里只顾着抓贼，倒是疏忽了看一看身边的景色。” 这话的完全不像大姐的风格，从见面到现在过去好几分钟时间，她连一句“我杀了你”都没过。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唐安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大姐，你有心事？” 大姐放下酒壶，目光深沉道：“这个世界上，谁会没有心事呢？” 咦，越越深奥了，看来大姐不仅仅有心病，而且病的不轻。唐安伸手去夺她手里的酒壶，道：“不管有什么事，都不是喝酒能够解决的。大姐你应该知道，唐安身无长物，唯有一颗机制灵活的头脑。有什么问题不妨出来，我来帮你搞定。” 大姐面色不悦地护住酒壶，像是护着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我爹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我根本没有什么心事，就是单纯的想要喝酒而已。你要是陪我喝酒，我很欢迎；你若是要来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杀了你！” 终于听到这句久违的话语，唐安心情颇为异样。以往的这四个字总是透着无忧无虑的直率，而现在好像只是一种习惯，却没了当年的洒脱。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唐安索性不再劝她，笑道：“好，良辰美景，对酒赏月，我陪你一醉方休。” “这样才对。”大姐展颜一笑。 “不过——”唐安微微一顿，脸色警惕道：“我可是个正经人，你可不要想着把我灌醉意图不轨！” 程采夕翻了一个白眼，干脆不理他，直接从身旁又掏出一个酒壶扔过去：“我记得第一次喝酒就是你带我去的，喝的是上好的女儿红。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难喝的东西，很多人却喝的津津有味？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喝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想要一醉解千愁。来！” 正着，二人轻轻一碰。唐安抿了一口，上好的女儿红入腹，多少驱散了一些夜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