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喊了他的名字，就不敢再说话，她生怕自己再开口会哭出来。 电话那边传来左锋沉重的呼吸声，好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是我……” “对不起……”她除了道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原本打算找左锋帮忙的想法也被抛之脑后，今天这通电话，她只是单纯的道歉，她不能在这种情况寻求他的帮助。 “璃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急切。 “不，不是！”她咬着唇，心里更难受，他也认为她主动联系他，一定是遇到了麻烦。 她这个朋友，做的真是失败，枉她还一直口口声声说左锋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只是想和你说，对不起……你这么久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可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苏微笑的苦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好多事我没法开口，我怕你会看不起我……还有，谢谢你帮我瞒着小末，等孩子出生，我会亲自和他解释一切，谢谢你……” 她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了良久的，让人窒息的沉默。 苏璃抽泣了一声：“对不起，还有，再见……” “璃璃！”他嘶哑着开口，“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我只是很心疼，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把一切都告诉我！” 苏璃怔了怔：“你……你原谅我了？” “我什么怪过你！不原谅你还能怎么办？难道让我永远都不理你？我不是不想给你电话，只是怕给你惹麻烦！”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仿佛又回到了两人为了一些琐事争执的时候。 苏璃觉得十分窝心，不由的说：“谢谢……” “我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个！”他哼了一声，“快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就算心里再觉得对不起我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苏璃又好笑又尴尬：“我不是……” “我信你刚刚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我接受！咱们能说正事了吗小姐？你先告诉我，关谷打算怎么对待你和宝宝？你又有什么打算？”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阴沉。 他一下子就问到了最关键的两个问题。 苏璃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况和盘托出，包括她的龙凤胎。 左锋听完，声音变得轻快：“璃璃，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事情就好办多了，也就是说，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孩子。” 苏璃垂下眼睛，低低的应了声是。 “这个交给我，只要你生产那天关谷不在你身边，一切就很容易！”左锋的声音听起来信心满满。 苏璃呆了呆：“你……你打算怎么办？他……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左锋顿了顿，笑道：“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而且以他的本事，我又能对他怎么样呢？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帮你把宝宝带走。” 同时带走的，还有你。 左锋在心里默默的说。 苏璃弯了弯嘴角：“好。” 结束这个电话，她的心里冰火两重天。 有了左锋的帮忙，事情就会好办很多，但是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和他彻底分开，心里就像破了一个大洞，那么的凉，那么的空。 那种空洞，是任何人与事都补不上的…… 黄昏下，白色的疗养院矗立在哪里，显得有些诡异和孤独。 关谷从车子里走出来，面沉如水。 院长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下午就有些不对劲，经检测是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药……原来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的安眠药都被她藏了起来……幸好护士及时发现了，现在已经抢救了过来，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关谷每听一句，脸色就沉一分，他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眸色漆黑如深潭，院长跟着他，根本不敢看他的脸色。 “关先生，我们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失误……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挽回关太太！” “在她开始存安眠药之前，是否有什么异常？”关谷低沉的嗓音响起。 本以为要迎接雷霆怒火的院长稍稍松了一口气，点头说：“有。那段时间她的情绪忽然变得很平和，据护士说，好像她一直念叨着的女儿终于有了下落，护士以为这是她好转的征兆，因此晚上监督她吃药时就有所松懈，谁知道……” 院长解释着，还是忍不住为疗养院开脱。 “把她最近一段时间使用网络的所有记录都调出来。”关谷沉声吩咐，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病房的门口。 关谷的脚步顿了顿，这才推门走进去。 一段时间不见，她看起来更加瘦弱了，眼窝深陷，戴着呼吸机，好像早已失去了生命。 关谷缓步走到病床前，看着她衰弱的苍老的面孔。 他恍惚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甚至想不起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她很美丽，优雅的高贵的美丽，否则父亲绝不会如此迷恋她，只是时光和仇恨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变成了一个苍老又可悲的老人。她甚至还不到五十岁。如果父亲还活着，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变成这个模样，心里是什么感受。 很早以前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他绝不能变成父亲那样，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变得面目狰狞又可悲。 所以他一直不喜欢和女人接触，清冷又克制，可是当真的遇到了某个人，任何教训都忘记了。 他璃璃苦笑。 其实和父亲比起来，他还是有进步的，至少他最终选择了放手。而且，他心里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也是爱他的，可父亲的所作所为却把爱人越推越远。 父亲从来没得到过沈云素的心，哪怕她为他生儿育女，一碰到她的真爱，沈云素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也抛弃了自己的儿子，转而投入到那个男人的怀抱，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 为了真爱。 关谷勾起唇角，笑的有几分苍凉，也有几分讽刺。只怕她爱的男人只当她是一个玩物，否则为何这么多年不曾现身？ 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一直陪在一旁的院长忙道：“关先生，您到外面稍候。”他说着，已有一群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 关谷再次看了眼床上的人，漠然的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一个小护士包着眼泪，胆怯的走到他面前：“关先生，是我的失误，真的对不起……” “不用说这些。”关谷冷淡的打断她，“她可曾留下什么话？” 那小护士愣了愣，忙点头：“有的！我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信封！”说着她从口袋摸出来，“我……我谁也没告诉，也没看！” 关谷眸色璃凝，顿了一下才展开来，信不长，只有两三百字。 他迅速看完，忽然低低的笑出来。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自杀的原因？在她的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那封信攥在手心里，骨节发白，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院长和护士看的胆战心惊！ 但关谷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去一趟沈家……” 接着就是等待。关谷看着病房，又像在看着某处虚空，根本没有焦距。直到一个医生匆匆把一叠打印记录拿过来。 “关先生，这就是关太太这一个月来在网上留下的痕迹。” 关谷接过，简单的翻看了几眼，有那封遗书，他对事情的始末已经心里有数，不过这些记录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沈云素是怎么找到了她的素素。 亲昵又甜蜜的语气，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模样。 她不是没有柔情，只是从来不肯给他罢了。关谷收起这些记录，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沈梦瑶也被人簇拥着带到了这里。她沉着脸，死死的咬着嘴唇，冷淡的看了关谷一眼。 “我mama怎么样了？” 关谷把目光投向刚从病房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收到他的目光，忙道：“关太太已经醒了，只是还很虚弱，她吵着要见……”医生迟疑的看了关谷一眼。 “她要见我！”沈梦瑶昂着下巴说，挑衅的看着关谷。 关谷没有说话，率先走了进去，沈梦瑶恨恨的咬了咬唇，也跟着走了进去。 医生和护士都离开了，病房里除了躺着的沈云素，就只剩他们两人。 关谷依然站在窗口处，沉默的望着病床上的人，而沈梦瑶早已扑了过去。 “妈！”她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你怎么那么傻！我要你就够了！” 沈云素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眼里出现了光彩，她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话来。她目光游移，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关谷身上，她一下子激动起来，狠狠的用手指着他，嘴里呜呜的想说着什么。 关谷见状，沉默了一会，才走近，低声开口：“妈，你想说什么？” 沈云素睁大眼睛，表情显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