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面前
病房外，头上裹着纱布的王勇正靠在椅子上等着，见关谷走了出来，他一下子惊醒，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回来已经三天了，关谷一直守在苏璃的身边，除了偶尔询问医生几句，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这样的他，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似乎随时要爆发，到那个时候，后果不是他们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包括他。 因此，即使身上有伤，他也丝毫不敢松懈。 关谷沉默的打量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对他说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伤的重不重？” 王勇摇头：“只是一些皮外伤，没关系的。” “你回去休息吧。” “总裁，我……”他惊讶的抬头。 “这件事该追究谁的责任，我心里清楚。”关谷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有一丝残忍，“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但不是你。” 王勇固然有疏忽，但他为了保护苏璃奋不顾生，之后又处理得当，他不应该再被责罚，关谷一向赏罚分明。 听到他这么说，王勇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低低的应了声是，正准备转身离开，他忽然想起一事：“总裁，苏末先生已经和我提了很多次了，想进病房陪着苏璃小姐。您看……” “让他滚。”关谷眸色璃沉，声音极为冷酷。 王勇心中一凛，颔首表示知道了，这才离开。他心里明白，苏末同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时间又过去了五天。这期间苏璃又醒过两次，但每次都只嘟囔了几句，确定了关谷在她的身边，她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苏建来看她。 推开病房的门，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病床边，安静的望着苏璃的关谷。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八天了，期间就不曾离开过医院，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苏建从来没见他这么不修边幅过。 似乎只有一直守在苏璃的身边，他才能觉得安心，那样沉默而温柔的带着深刻怜惜和心疼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的身上。 苏建走到病床边上，抿紧唇始终不曾开口，关谷也没有抬头，握紧苏璃的手，仿佛时刻准备着她的醒来。 “jie夫，我替我mama向您道歉。”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苏建终于打破了沉默，“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即使发现她的动作。” 关谷依然不语，温柔的把苏璃的手放回被子里，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出去说。” 他不想吵到她，也不想让她听到这些糟心又龌龊的事。 苏建苦笑，心知今日的目的不好达成了。 二人离开了病房，关谷冷笑一声：“你以什么立场来跟我求情？她的儿子？你才是璃璃的同胞弟弟。” 苏建璃震：“难道……” “是，我已经派人给你做了dna检测。”关谷干脆的应道，“苏末是陈肖容的儿子。” 果然…… 猜测得到了证实，苏建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最后他只有苦笑：“就算如此，我心里也只当陈肖容是我的母亲。” “可惜，一旦她知道了真相，未必会再认你这个儿子。”关谷勾起唇角，眼底森寒，“你放心，我不会对陈肖容动手，也不会让她少一根头发丝，只打算让她知道一些早该知道的事实。” 说罢，他的语气带了丝嘲弄：“你既然当自己是他的儿子，一定不介意为她做一些牺牲，对不对？” 苏建沉默的点了点头，他隐约猜到了关谷的计划，这样的做法，倒是符合他的风格，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招，如果仅仅是这样……他深吸一口气，反正，这些都是他迟早该承受的。 “谢谢你。”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目光在病房那里璃转，又落到了关谷的身上，“jie夫。” 此前的三年多时间，他很少当面这么喊关谷，即使喊了，也多半不情不愿，但这一声jie夫，却不是因为苏沁。 关谷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冲着他微微颔首。只是那丝笑容，多少有些复杂。 又过了两天，苏璃从沉睡中转醒的时候，脑海中的眩晕感终于减少了许多。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关谷，背影和记忆中一样的挺拔，沉默却坚韧，让她极有安全感。 苏璃嘴唇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惊喜的发现自己终于能出声了。 “谷……”她低声唤道，声音虽然沙哑的厉害，但吐字很清楚。 那个背影一僵，接着迅速转身，几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璃璃，你醒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清醒了。 苏璃看到他的模样，心里蓦地一疼。这些天，他都没好好休息吧？ 她微笑着：“我醒了，真的醒了。”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喘，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很高兴……”他终于低低的开口，俯下身来吻着她的眼睛。 “我也很高兴，每次一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你。”她还不能伸手，只能努力微笑着，以此表达她的喜悦。 他握紧她的手，那么的用力，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从他身边溜走。 “璃璃，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和宝宝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他一字一句的说，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眼底一片森冷的寒意。 苏璃怔了怔，努力微笑道：“这件事，是我自己的疏忽，我没想到小末会欺骗我，而且……” 她本想为小末求情，可是心底却忽然生出了一个疑虑，小末真的不知道吗？那时他一开口，就是要让自己拿掉孩子，而后来那几个人的目标也不是要害死她，否则她根本没可能活到现在。 关谷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放心，我有分寸。” “那……你千万别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不管为了什么。”她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关谷终于笑了，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我会那么笨吗？” 但是她的关心仍然让他很受用。 苏璃心疼的看着他憔悴的脸：“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他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变难看了？” 苏璃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就算是颓废，也颓废的很有魅力。”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 他满意一笑，给她掖了掖被角：“就算要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吃点东西好吗？” 这几天她一直在吊葡萄糖水，人都瘦了一大圈。 苏璃虽然没有胃口，但想到宝宝，还是点了点头，乖乖的任他喂下一大碗粥。 吃完了东西，身上有了点力气，她抬手触到了额头上的纱布，吃痛的蹙了蹙眉，关谷立刻抓住她的手，沉下脸：“别乱动。” 她眨了眨眼睛：“我……我记得当时额头狠狠的撞到了地上，居然没有撞傻，也没有变失忆，真是幸运。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柔声道：“不会的，相信我。” 她想了想，笑道：“要是能留个疤更好，这样以后我就可以把刘海剪掉了。” 关谷不意她会这么想，一时失笑，抚摸着她的脸颊说：“就算留了疤，你还是能让男人看的目不转睛。” 苏璃脸色璃红，下意识的想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自从下定了决心之后，再面对他，竟然生出了几分羞涩来。但是这种感觉……还不坏。 不过，什么时候说呢？她偷偷觑了他一眼，触到他漆黑中带着促狭笑意的眸子，心咚咚狂跳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表白的那种忐忑。 关谷勾起唇角，伸手抚上了她的肚子：“宝宝都这么大了。还有两个多月他就要出生了。” 苏璃轻轻的嗯了一声，心底十分柔软。 关谷忽然怔住了，等她生了孩子，自己就再没有理由将她留在身边，一时之间心底都快喘不过气来。 苏璃恍然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心里一软，忽然觉得，这就是个好时机。 她微笑着开口：“谷，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他“嗯”了一声，神色依然有些怔忪。 看他的样子，一定还不知道她的肚子里有两个宝宝。苏璃抿嘴笑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他说着，俯下身用耳朵贴着她的肚子，“不过这里面是个男孩，是不是？他动的好厉害。” 这几天，他多次感受到宝宝在她的肚子里活动，那么有活力，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生出一种将为人父的激动。原来新生命的诞生是这么神奇的一件事。 “是呀。”苏微笑的眯起了眼睛，正要开口，病房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医生例行检查的时间到了。 酝酿了许久的话被打断，苏璃觉得有点失望，不过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关谷吩咐医生进来，微笑着看医生为她做检查。 她恢复的很好。 折腾了这么久，苏璃困倦的厉害，待医生一离开就有点撑不住了，关谷扶着她躺下，她很快再一次睡熟过去。 关谷安静的打量了她许久，悄悄的走出了病房，吩咐王勇照看好苏璃。 “有事就立刻和我联系。”他沉声吩咐。 王勇应是：“总裁，您要出去。” “出去办点事情。”他勾起唇角，森然的寒意出现在他的脸上。 如今苏璃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那么该计算的账，就该一笔一笔算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