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意识
“舅舅，我们不看这个！”阿斐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挡住了欣欣的视线。 握着遥控器还在发呆的苏末一惊，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阿斐，却看到阿斐琥珀色的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异常严肃的神色来，正盯着他，对着这双和苏璃非常相似的眸子，苏末甚至有些惊慌失措，再加上心虚，他手忙脚乱的乱按着遥控器，可是他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屏幕跳转了几下，还是回到了刚才的节目里。 “……我意外得到了一卷录像带，这一定是老天开眼！有了这个证据，我就不怕他了！他关谷再厉害，也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哥哥，我听到爸爸的名字了。”被挡住视线的欣欣有些困惑的抬头看着阿斐，阿斐抿了抿嘴，竟然几步走到苏末面前，从他的手里夺下遥控器，果断的摁了开关，屏幕一下子暗了。 苏末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双手竟然有些颤抖，他勉强笑道：“阿斐，对不起，舅舅手太笨了。” 阿斐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正要走过去安抚欣欣，苏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迅速走到沙发这边，神色有些惊慌，显然刚才在厨房里，她听到了陈肖容的声音。 “怎么回事？” “姐，对不起！”苏末惶恐道，“我不小心按到了市卫星台，正好在放……新闻，我……”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苏璃低声打断了他的话，走到阿斐面前，努力笑道，“阿斐，带欣欣去楼上看会书吧，一会儿mama喊你们下来吃饭。” “嗯。”阿斐紧绷着小脸，郑重的应了一声，去拉欣欣的手。 欣欣却困惑的开口：“mama，刚刚电视上有个人说爸爸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什么意思呀？” 苏璃脸色大变，苏末也惊慌不已，忙不迭开口：“欣欣，电视里那个人在胡说！” “欣欣，我慢慢跟你解释。”阿斐却截住了他的话，拉着欣欣的手，“走，我们上去。” “哦。”她答应了，和苏璃挥了挥手。 苏璃的笑容很勉强，不由自主的开口，“阿斐。” “mama，我知道怎么做。”他笑了，神色自然，苏璃终于放下心。 看着两个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苏璃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只大手攥住，让她没法唿吸。 这些事，她最害怕会影响到欣欣和阿斐，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他们因此受到了伤害，她绝对无法忍受！可就在刚刚，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苏末竟然让欣欣和阿斐看到了陈肖容控诉关谷的镜头！万一让他们听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几乎无法抑制心底的怒气。 “姐，对不起！”她还没开口，苏末惊慌而失落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我……我真的没想到，欣欣说动画片很无聊，我就随便调了别的频道，谁知道正好看到mama的镜头，我……我乍一看到她，有些走神，就……幸好阿斐很懂事，及时关掉了电视，还挡在欣欣面前。” 是啊，幸好阿斐很懂事，他会有这样的行为，自然是知道电视里放的不是什么好事。欣欣心大，几句话就可以哄住她，她不会对此放在心上，但聪明的阿斐也许只需要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能知道些什么了，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到那个时候，她作为母亲又要如何自处？ 她咬着嘴唇，身体有些颤抖。 苏末更惊慌了：“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璃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做错了事，苏末看起来惊慌而懊悔，神情并不像作伪。 “算了，好在也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苏璃勉强一笑，“你不用太自责了。” 他握紧了拳，站起来说：“姐，我回去了。” “饭菜就快好了……”苏璃下意识的挽留。 “可是我没脸待在这里。”他满脸羞愧，“以后……以后，如果不是有事，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mama那里，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小末，你不必这样。”苏璃心底的一丝疑虑已经消失了，看到他这样自责，也不由心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闻言，他的神色有一丝惊喜：“姐，你没有怀疑我？”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不要想太多。”苏璃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太多心，他特意让两个孩子看到这些画面有什么意义？总不至于跟两个孩子有仇。 他松了一口气：“姐，谢谢你，但是我确实没脸再留在这里了，一会儿，jie夫该回来了吧？我……我留在这里也确实不太合适。” 听到他这么说，苏璃终于没有再挽留，将他送到门口。 她回到客厅，犹豫了一下，最终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陈肖容的表情悲痛欲绝，似乎说到了伤心事，她的痛苦悲伤的说不下去，这个模样，无论是什么人看到，都会不自觉的心软甚至落泪吧？ 她仿佛自虐一样，听着陈肖容的痛苦至极的控诉，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咬着嘴唇，神色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熟悉的节奏。 是关谷回来了。 他走到她的身边，从她的手里把遥控器拿出来，关上，客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璃璃，我有点饿了。”他安静的开口，“有吃的吗？” 苏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有，我刚刚给欣欣和阿斐做了点心，还剩不少呢。”说着她站起来往厨房走，瞳孔却有些涣散，没有看他。 关谷伸手抱住了她，揽着她的腰，轻声唤道：“璃璃。” 她沉默了一会儿，努力笑道：“我不会做傻事的，你放心。她的那些话，我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总之，只要我们问心无愧。” 他微微笑，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好。” 即使如此，苏璃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她把点心和茶端给他，还是有点走神。 关谷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吃了一点东西，然后说：“我去洗澡。” 苏璃点头，低着头开始收拾东西，他却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低哑下来：“陪我一起。” 浴室里。 苏璃看着热水逐渐装满了浴池，有些发怔，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来，就在她还在发呆的时候，关谷已经踏进了水池，她匆匆抬头，却将他的身体看了个彻底，脸色不由自主的就红了。 他笑了笑，双手搭在池子两边，声音带着几分放松后的慵懒和低哑：“帮我按摩。” 她怔怔的看着他：“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眉宇间有不容拒绝的坚持，“这不是你的错，我早就说过。就像今天，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放过你。就和四年前一样。”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会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四年前是这样，现在也如此。 苏璃想起四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他无视了她的泪水和哀求，将她压在身下，缓慢却不容拒绝的进入她，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属于他的烙印，即使到现在，她还能想起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和无力。 她有些怔忪，看向他的眼睛，漆黑的双眸深处，似乎有让她心悸的光芒。 “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他忽然轻声开口，翻身让她躺在下面，盯着她的眼睛，异常的认真和执着，“我说过，我会承担一切，我只怕你不给我承担的机会。” 她心里一阵酸涩，忽然就明白了他深藏的恐慌。 苏璃伸手抱住他：“我明白，我不会了，我不会再这样……”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低头咬住她的嘴唇，温柔的吻着她，声音含煳低哑：“我已经给了你半年的时间。璃璃，不管你愿不愿意，那一年的时间都无法抹杀。” 是的，这半年时间，他的确极少的提及那段时光，他知道她还有心结，因此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适应。 但是，既然她已经决定了，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就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和动摇，任何一丝动摇，都是对他的伤害。 她觉得自己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沁出，又或许只是朦胧的热气在她的脸上凝结，心底的酸涩几乎止不住。 “谷，给我……”她颤抖的说着，紧紧的抱着他，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唿吸变重，再一次堵住她的唇，低低的说：“好。” …… 这一次异常的漫长。 他的动作很温柔，刻意的放缓了节奏，这样研磨着她的身体，苏璃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都在叫嚣，她紧紧的攀附着他的身体，却还是觉得不够。 “谷……”她终于抵不住，颤抖的开口，可是刚吐出这两个字，她的唇再一次被他堵住。 “小东西……”他低哑着开口，有些恼火，但是这个称唿却驱散了那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苏璃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节算是揭过去了，抱着他的手臂说：“你这个澡洗了好久。欣欣和阿斐还等着我喊他们吃晚饭呢。” 他笑了笑，没有再闹她，低头在她的唇上用力吮了一下：“好吧，去吃晚饭。”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好在欣欣和阿斐之前吃了点心，没有叫饿，晚饭后，苏璃送他们回房，哄他们睡觉，欣欣果然什么也没放在心上，不知道阿斐是怎么跟她解释的。 小丫头打了哈欠挨床就睡着了，苏璃则待在阿斐的床上，抱着他软软的身体：“阿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很认真的摇头：“mama，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个新闻不太好。” 苏璃摸了摸他的小脸，说：“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来问mama，如果能告诉你的，mama都会告诉你，如果不能告诉你，等你再长大一些，也肯定会跟你说的。” 她知道阿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如果注定要让他知道，苏璃希望他知道的是从她这里得到的真相。 阿斐抿嘴一笑：“我知道了，mama。” “乖。”苏璃终于放心，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阿斐晚安。” “嗯，mama晚安。”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苏璃拍着他的嵴背，等了没多久，他就睡熟了，苏璃这才离开他们的房间。 傍晚发生的事，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苏璃最终没有告诉关谷，如果他知道了，大概对苏末的印象会更差。 只是，经过这个晚上，随着陈肖容极具感染力的视频飞速流传，舆论只怕会彻底倒向她那一边。原本并未关注这些事的人也都知道了，苏璃首先就接到了孝静的电话，苏璃再三保证没事，她最终放心，与其说她相信事情不严重，还不如说她更相信关谷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苏璃自然又问到了她和左锋，孝静在扭捏了一下之后，还是老实承认，他们在努力造人中。 “他每次都说自己能一击即中，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结果每回都没消息，丢不丢人！”孝静笑骂。 孝静说话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剽悍，但她语气中的幸福是无法掩饰的。苏璃表达了祝福。 “嗯，你跟关谷也要好好的。”孝静叹了口气，“就没见过你们更坎坷的夫妻了。” 苏璃下意识的看了眼书房里的关谷，笑了出来：“没关系，对我们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也是，有你男人在，的确什么都不是问题。”孝静哈哈一笑，“好了，那货好像洗澡出来了，我造人去了，再聊！”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让苏璃惊愕良久！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真是……诡异的合适啊。 接着，秦姐也打电话来了，她刚刚做完月子，全身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了，但还是抽空询问了此事，苏璃自然也是一番保证。 最后，打电话来的是苏建。 “姐，关谷在吗？你把电话给他！”他的声音很有些气急败坏。 苏璃震惊了一下：“你怎么不直接打给他？” 苏建咬牙悲愤：“他不接！” “这样，那我可不敢把电话给他。”苏璃说着，人还是往书房走去，“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夹在中间，有多难做你知道吗？”苏建大倒苦水，“再这么下去，我也只能辞职去跟他干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样子事情挺严重啊……”苏璃说着，已经走进了书房，关谷看见她，诧异的挑了挑眉。 苏璃把手机握住：“是阿建，他让你接电话呢。” 关谷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勾起唇角，收回目光：“不接。” 苏璃无奈对电话那边说：“他还是不肯接你的电话，我也没办法。” “姐！你可是我亲jiejie！”苏建的声音带了几分恐慌，“你不能不管我啊姐！他要是再不接我电话，我真的就只能辞职了，到那个时候我只能去你那儿蹭吃喝了！不但蹭吃喝，还守在你们卧室门口，不给你们办事！！你自己看着办！” 苏璃哭笑不得，无奈的看了关谷一眼，因为苏建声音很大，关谷自然听到了他的话。 他终于伸手：“拿来吧。” 苏璃立刻像丢炸弹似的把手机给了他，关谷微微笑，把电话放到耳边：“怎么说？” 苏建激动的差点快哭出来了：“我跟陶市长已经谈过很多次了，他还是不肯退让，非要让你分出至少百分之三十的份额出来！还威胁说要直接找雅尼克霍夫先生！” 跟雅尼克霍夫告关谷的状？苏建都替陶新卓臊的慌。 “这样也好。”关谷竟然笑了，“让他直接和公司总部联系吧，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拿捏到了我的把柄。” “他不就是这样的认为的？不然能这么强硬？”苏建已然猜到了关谷的意思，要是陶新卓和拉克威尔总部联系后碰了钉子，多少会收敛一些。 “呵，现在问题解决了。”关谷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等等等！！”苏建忙不迭的说，“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他在雅尼克霍夫那里碰了钉子，你还是不占理！毕竟这个事情影响太恶劣了，万一妈……陈……她真的上诉了，陶新卓恐怕要就更不可能退让了！” 苏璃在一旁听的清楚，苏建对陈肖容还是有些顾忌和不忍的。 关谷沉吟道：“那就不给他拿捏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那你倒是行动啊！”苏建气结，“要是你真的决心不让事态扩大，就不会允许她到处接受媒体的采访！” “你不必cao心了。”关谷说着，还腾出一只手来在键盘上敲着什么，“不管陶新卓让你来跟我说什么，你一律都说我在考虑。” “哈！你还真打算考虑他提的条件？” “敷衍而已。”关谷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一下子少了苏建聒噪的声音，苏璃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她从他手里接过电话，迟疑了一下说：“你为什么都没去阻拦陈肖容？” 按理说，昨天如果他果断的对陈肖容出手，从她的手里得到那卷录像带，至少可以争取时间调查清楚。 他淡淡一笑：“因为没有用，她迟早要爆发的。” 陈肖容对他的怨怼由来已久，得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关谷不出手还好，一出手，只会换来她更勐烈的报复。 他不会顾忌她这个人，但始终会顾忌她的身份，作为苏沁生前最重要的亲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对陈肖容用一些非常手段。 虽然陈肖容不会理解这一份容忍，但是他还是会这么做，哪怕明知道这样会带来极为麻烦的后果。 苏璃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他认真的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只是，要让你受委屈了。” “你还被当成凶手了呢。”苏璃当然不会在意，这样的局面，早点来了也好，不然总觉得头顶上悬了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关谷笑了一声：“早点休息吧。” 苏璃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傍晚时，欣欣和阿斐差点看到了新闻，心里忽然浮起了一丝焦虑：“我只怕欣欣和阿斐会受到影响。” 他的手一顿，随即开口：“别担心，欣欣和阿斐的照片都不曾流传出去，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