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事情
“这点钱对我有什么用？”苏末根本没把她的提议放在眼里，不屑的说道。 沈梦瑶心里一沉！ 如果钱没法打动他，事情就更难办了！ 可是，她不能不努力的尝试，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也许，我能为你想办法。” 说完，沈梦瑶觉得脸颊的疼痛更甚了，她觉得下一秒苏末也许又会下来一个巴掌，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让沈梦瑶愈发的忐忑。 “我想要的东西可多了，你恐怕帮不了我。”他竟然笑了笑。 沈梦瑶勉强笑道：“你不说，怎么知道呢？” “我想要自由。”他笑了笑，“如果我不绑架你，恐怕这个时候已经被关谷丢进监狱里去了。” 沈梦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 “你看，你的好哥哥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来。”苏末阴沉的说。 沈梦瑶不以为然，但是为了不激怒他，她没敢反驳，只是试探着说：“苏璃一向很疼你的。” 今早上，她就是提到了苏璃才换来了这一巴掌，沈梦瑶猜测这姐弟俩的关系应该是闹崩了。 果然，提到这个话题苏末的脸色更难看，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幼稚的上来就是一巴掌，而是冷笑着说：“她现在有丈夫，有小孩，怎么可能还把我放在眼里？” 沈梦瑶隐约明白他的心结了，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这是迟早的，你们虽然是姐弟，她也总会有自己的家庭，你总不能指望她照顾你一辈子吧？” 苏末的眼睛显得有些腥红。 “谁稀罕？”他看起来很暴躁，神色似愤怒又似悲伤，“但是现在，她要坐视关谷把我送到牢里也不肯帮我！她把我当仇人看！” 沈梦瑶冷静的说道：“她这么做是为你好，我还算了解她。苏璃骨子里有些固执的观念，她一定觉得，只有等你接受了法律的惩罚和制裁之后，才能重新做人。” 她消息封闭，并不清楚前段时间关于关家和苏家之间的恩怨和热闹，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猜测却**不离十。 苏末果然沉默了，手指有些颤抖，让沈梦瑶看的心慌。 “你说，你以前觉得关谷应该对你好？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是他的meimei！”苏末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沈梦瑶直觉这跟他的心结有关，因此回答的很小心：“按理说说这样，但是，我逼迫他，伤害他在先。是我失去了做他meimei的资格。” 苏末瞳孔一缩，直直的看向她：“可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不……不对……” 他忽然沉默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梦瑶心脏狂跳，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的机会，因此继续说道：“苏璃曾经跟我说过，我本来可以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但是我错过了。我现在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语气怅然，虽然是为了劝说苏末，但她的心底某根弦也被触动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该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沈梦瑶轻叹一声，“自己不肯付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这么对你？哪怕是亲人，也是如此。你肆意的对别人提要求，却期望别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能原谅你，凭什么？虽然对方是你的亲人，可是他又不欠你。” 苏末又是一颤，双眼呆滞的盯着某处。 他想起很久以前，得知苏璃和关谷有了关系，乃至怀孕，他异常的愤怒，觉得她这么做很不要脸，也是在丢他的脸，因此他次次对她提要求，甚至上了陈肖容的当，逼迫苏璃拿掉孩子。 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问题呢？她的痛苦和挣扎，他真的完全不曾看到吗？他只是不肯正视而已。 而他又做了什么？明知道陈肖容害了她，为了苏家的少爷的身份，在苏璃还未醒过来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认陈肖容为母亲，这一次，更是和哈伊斯勾结，利用她对他的仁慈和心软，次次算计她。 在这一刻，苏末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卑劣，可是下一刻，生性软弱的他还是迅速把这个念头都压了下去！ 不，他虽然有错，但是这件事上，她要想放过他，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她分明就是报复他，所以一定要让他坐牢！ 他们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绝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沈梦瑶看着他的神色变幻，再一次开口：“你不再相信苏璃，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会认为她在为你考虑。” “你懂什么？”苏末阴狠的丢给了她一个眼神，但是语气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苏璃……真的还愿意为他考虑吗？他心乱如麻，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有那么一些瞬间，他动过妥协的念头，可是一想到一旦自己妥协，就要面临着坐牢的结局，他就立刻把那些念头抛诸脑后！ “你为什么……”苏末忽然迟疑着再次开口，“你为什么把关氏的股份还给了关谷？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沈梦瑶看了他一眼，平静的摇头。 “为什么？”他的追问几乎迫不及待。 “因为它们本来就不属于我。”沈梦瑶轻声说，“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管做什么都缺了几分底气，别人也会很容易看出你的心虚，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苏末脸色灰败的重复着，“可是，如果有些东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呢？只是我本来不知道。” 他是苏家的少爷，本来苏家就该有他的一份地位！苏沁凭什么那么对待他？ “除非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否则，别轻易说‘本来就属于你’这样的话。”沈梦瑶摇了摇头，“而且，拿到手的东西，你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保住它们。” 苏末艰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脸上的灰败之色更甚。 沈梦瑶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以前看不透这些道理，总是想多抓住一些东西，到最后才发现，我抓的越多，它们流失的越快，所以我干脆都不要了，反而得了个清静。” “你不怕别人嘲笑你？”苏末眯了眯眼睛，“从高位跌下来，别人就更不会把你当回事了！” 沈梦瑶冷笑一声：“我何必要管别人怎么看？” “不一样的。”他的语气显得有些郑重，“你可以不在意，因为你是女人，但我是男人，如果我头高处跌下去，就会摔的很惨！” 沈梦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你看关谷，在别人的眼里，其实他算是从高处摔下来了，对不对？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关氏也不再属于他，可是，你看有谁敢轻视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苏末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怔住了。 “别人依然会怕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有那个能力随时回到高处。对他来说，那些根本就无所谓，在什么位置都不会减弱他的能量。”沈梦瑶笑了一声，“相反，如果换一个人，本身的能力和魄力就不足，却因为某些原因被推到了太高的地方，别人依然能看出他的心虚，摔下去，不过是迟早的事。” 苏末呆住了，怔怔的许久没说话。 “我当初，看似拥有了关氏，但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因为知道自己得来的途径不正当，就格外的害怕别人的眼光，越想证明自己，就越显得自己底气不足。”沈梦瑶摇头苦笑，“结果落了那么一个下场，好在，我及时收手，还算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否则……”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向了苏末，此刻，他就像站在悬崖边缘，连自己最后一条退路都给斩断了。 “说不要就不要了？”苏末面色古怪，重复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第二大股东，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竟然那么潇洒？” 沈梦瑶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了，因为它们本来就不属于我，所以就算还回去，我也不觉得心疼。” 苏末沉默了。 他和沈梦瑶的某些境遇看似相似，但实际上还是又很多不同的。 苏末走到这一步，更多因为他的贪婪和软弱，而沈梦瑶，之所以针对关谷，更多的就像她所说，因为得不到所以想破坏，源自于任性和偏激，但要说她有多么贪婪，却也未必。 所以最后，沈梦瑶可以比较容易的放弃她所拥有的一切，但对苏末来说，这个选择才是最困难的，他还是无法理解。 “你只是放弃了一些股份而已……”苏末喃喃着，“可是，我要放弃的是自由！还有名誉！坐牢，那是放弃股份能比的吗？” 的确不能比，但是，做出了过分的事乃至于要坐牢的人，是苏末。 “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关谷一定要让你坐牢……”沈梦瑶轻叹，“但是你现在绑架了我，这个罪名可不小。” 苏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要做梦了，除非关谷肯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沈梦瑶心知自己不能再多话了，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就算这一次，关谷帮了你，但是以后，如果他想对付你，还是有很多办法的，你真的要这么跟他对上？你不能次次都靠绑架我来威胁他吧？” 苏末的脸色扭曲了一下，显然他应该还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他色厉内荏道，“总比坐几年的牢要好！” 沈梦瑶叹了一口气：“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根本没有一点意义。” “闭嘴！”苏末忽然更加焦躁了。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一次被哈伊斯给利用了！就像沈梦瑶所说的，他之所以不肯自首，就是不想舍弃在乌市建立的根基和地位，可一旦彻底得罪了关谷，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对付他，就算这一次他的案底成功被销掉了，他又怎么能保证关谷未来不会再用别的方法对付他呢？ 市政厅。 苏建敲开了市长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一向以儒雅亲切的形象示人的陶新卓此刻却脸色灰败，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连苏建的走近也不曾让他抬一下眼睛。 苏建也没有在意，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开口：“陶市长。” 陶新卓这才抬头看他，苦笑了一声：“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什么？”苏建挑了挑眉。 “你知道关谷就是拉克威尔的董事局主席，这个公司，就是他一手创办的。”陶新卓看起来似乎老了许多，“如果你跟我透露一星半点，我也不会逼关氏逼的那么紧。” 苏建笑了笑：“您现在不是知道了？” 陶新卓眯起眼睛，看着他的眼神透出几分恨意：“但是现在已经迟了！” “我不明白。”苏建好像什么都不曾注意到，把文件夹摊开放在他的面前，“我来跟您汇报这段时间的项目进度。” 陶新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有意思吗？苏建，我承认我小看了关谷，也小看了你。你们在图谋什么，我也清楚的很！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你虽然聪明，但是毕竟还嫩着！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陶市长，您对我似乎有些误会。”苏建不能再装傻了，讶异的挑眉。 “你帮着关谷瞒下他的身份，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陶新卓强忍着怒气，“关谷直接找到了苏政委，虽然他什么没有说起一句我的不是，但苏政委是什么人？他会放弃这个对付我跟董委员长的机会？这个项目国家有多重视，结果我跟董委员长却在暗地里给关氏以及拉克威尔使绊子，这下，政绩直接变成污点了。关谷为什么选择跟苏政委见面？因为他很清楚，只要他露出那么一点意思来，不需要他动手，苏政委自然会做出他乐意看到的事。” 苏建继续沉默。 陶新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看了苏建一眼：：“连董其峰都被排挤了，何况我？他的年纪摆在那儿，再做两年就要退了，不过是退的光彩不光彩的问题。但是我，估计这个位置就到头了，市长这个位置，还不知道能坐多久。” 苏建眸色一闪，笑道：“您多心了，不会那么严重。” 陶新卓笑了笑：“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你在这个项目上尽的力，上面都看到，如果我退下去了，你要上来也不是没可能。虽然之前你也在董委员长手下干了三年时间，但是谁让你是关谷的小舅子呢。人都是要往上爬的，为了能更进一步，你瞒着我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这么做。” 政治斗争一向是这么残酷，陶新卓心里也清楚，要指望苏建放弃自己高升的大好机会，跟他通风报信，实在是想的太美了。如果是苏建是这样的人，他就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坐到副部长的位置，能力是一方面，敏锐的判断和精准的选择也是一方面。 苏建终于开口：“陶市长，其实，关谷本身并没有什么政治倾向，如果换成是苏政委，也未必会处处给他开绿灯，但是，您和董委员长做的太过分了，再加上之前董委员长纵容郭绍则算计关氏，甚至让他……他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就算我提前跟您说了，结果也没有什么变化，只能说，您是被董委员长给连累了。” 陶新卓脸上的肌rou抽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至于别的，您也太抬举了，我的资在那里，想坐上您现在的位置，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苏建淡淡一笑，“我有野心，有目标，但也有自知之明，您不需要说这样的话来恶心我，如果我真的能高升，我相信主靠的也是我自己。至于别的缘故……说不定在某些时候反而会成为我的桎梏，您觉得呢？” 陶新卓握了一下拳头，脸色更加难看。 他很清楚，苏建在为人处世方面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在官场上，这些微妙的地方反而比能力更加重要，就凭这一点，陶新卓一直很看好他，可是陶新卓发现，当他的这份成熟和冷静用到自己的身上，却并非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没用用，陶新卓不会觉得凭自己的几句话就能说动苏建帮助他，只是想起自己的女儿，他心里一阵酸涩，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对小苑，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伤害她，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份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助力了，如果你不喜欢她，就放过她吧。” 这一刻，他的脸上只有为人父的担忧和伤心。 宦海沉浮多年，对这样的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他只能怪自己得意忘形和站错了队，倒不至于因此就对苏建怀恨在心，只是想到自己单纯的女儿，他的心里就一阵复杂。虽然他可以做到不责怪别人，但要接受苏建做自己的女婿，对他来说还是太难。 而且他也意识到，苏建这样的性格，未必是小苑的良配，那个单纯的丫头，哪里是苏建的对手？ 见陶新卓提到陶小苑，苏建的神色也有些复杂，陶新卓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因此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跟她说清楚。” “多谢。”陶新卓捂住了脸，这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疲惫和厌倦，这是他作为市长很少流露出来的情绪。 苏建动了动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文件放下，沉默的走了出去。不管陶新卓的未来如何，此刻他还是市长，这个城市的最高掌权者。 关宅。 中午时分，关谷已经得到了苏末和沈梦瑶所在地的准确数据。 但是，要达到苏末的要求，却并非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事，最重要的在于，苏末的要求也许并非关键。 戴戈特意留了那么多人手给苏末，真的只是为了帮助他吗？苏末二话不说就相信了，但是关谷不可能像他这么天真，如果真的是为了苏末考虑，按照戴戈的想法，他一定会建议苏末跑路，而不是让他做出绑架这种事。 一开始，关谷以为戴戈此举是为了找茬和报复，但是他很快意识到，戴戈不是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的人。 他的手下，虽然暂时被苏末所用，但是那些人最终还是听戴戈的吩咐。 关谷瞳孔一缩，他终于意识到戴戈的目的所在了！恐怕苏末自己，和沈梦瑶一样，也只是人质而已！只是这个人质或许暂时还没有意识到他的处境！ 那么，戴戈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曾提出他的要求，多半是因为他被限制入境的原因，电话联系不到他！想到这里，关谷立刻走到电脑前，登关了skype。 果然。 戴戈在skype上给他留了言，提出的，正是他此刻最迫切的要求，入境的资格。 关谷冷笑了一声。 这个要求，相比较给苏末销案，恐怕更难完成，戴戈也很识趣的以一个月为期，否则的话，无论是苏末还是沈梦瑶，恐怕都性命不保。 这两人虽然都和关谷渊源颇深，但如果只有一个，戴戈害怕力度不够，因此干脆把苏末也忽悠上了。 但是对关谷来说，如果让戴戈重新拥有了入境的资格，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在戴戈自己的国家，他束手束脚，还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回到了他的地盘，就算那个储君的位子拿不到，至少他也可以想从前那样，成为一方大佬。 因此，关谷一点也不想让戴戈重新踏上乌市的土地，目前的形势，也许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坐等戴戈彻底衰败下去，甚至死亡，但如果让他回来，毫无疑问后患无穷。 但另一方面，无论是沈梦瑶还是苏末，他们的性命，关谷都没办法撒手不管。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拨通了王特助的电话。 一个月的期限，他们还是能做不少事的。 得知了这起绑架事件的原委，连王特助也惊呆了，随即意识到事情的棘手之处，不但对方的要求变得更麻烦，人质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这意味着什么，王特助自然很清楚。 “……苏末在派人查法院那边的情况，恐怕想知道我们是否在按他的要求办事。”王特助苦笑了一声，“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呢。” 关谷沉声道：“估计要不了多久，戴戈的手下就不会对他多么客气了，现在的问题在于，戴戈到底在乌市留了多少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