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缓慢
苏末呆呆的望着她，终于缓慢的点了点头。 挟持他的两人将他架起来，往车子的那个方向走，但是走到半路，苏末忽然顿住了脚步，把目光投向了沈梦瑶。 “我……对不起……”他喃喃的开口。 沈梦瑶看到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脖子，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他，苏末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随着那两人上了车。 “璃璃，回去。”关谷走到苏璃面前，向她伸出手。 苏璃怔了怔，把自己的手交给他，然后缓缓的握紧。 “嗯，我们回家。” 他笑了，牵着她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不远处，沈梦瑶似乎在等他。 关谷看了她一眼：“还好吗？” “还好。谢谢你……”她低哑着嗓音开口，“以后，如果我再遇到什么事，你不用再管我了，我不需要你履行承诺。” “恐怕有点麻烦。”关谷淡淡一笑，“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meimei，所以，就算我不想管你，也会有人因为我对你不利。” 沈梦瑶怔了怔。 “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麻烦。”关谷略一沉吟，“你要做什么，我不会限制你，不过，还是让我的人跟着你。” “可我……” “血缘的关系，是没法斩断的，你始终是我的meimei。”关谷平静的开口。 沈梦瑶震惊的看着他！ “回去好好休息。”他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 沈梦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关谷刚才说的话，意思是，他承认她是他的meimei？ 王特助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沈小姐，走。” 沈梦瑶迟疑的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心底却有一个角落在涌动着陌生却激动的情绪。关谷的话乍一听很冷淡，但至少，他不再把她当成陌生人。 或许这样就够了。沈梦瑶心里一松，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虽然危机已过，回到车上的时候，苏璃还是忍不住后怕，她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胳膊。 关谷安抚的揉着她的长发，忽然开口：“璃璃，如果当时苏末回答好，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替他顶罪？” 苏璃一怔，不由的抬头看他，他的神色很平静，但是苏璃却感觉到，他……在生气。 虽然当时他没有阻止她，但是对于她这样的方式，关谷的心底还是不认可的，苏璃毫不怀疑，假如苏末说好，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苏璃不由的咬唇，小声的说：“他……不会答应的。” 苏末虽然软弱，但是那种情况下，他还不至于无耻到这个地步。 “可是，万一呢？”关谷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万一他真的认可你这么做了呢？” 苏璃心里一沉，讨好似的握住了他的手：“我……我就是哄他，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他挑眉。 苏璃只好老实交代：“我当时……只是想这么说来刺激他，并没有想太多……” 关谷眯起眼睛，扣住她的下颌，一字一句的说：“下次不准你这么做，哪怕只是哄骗的话，也不行！”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如果苏末答应了，她搞不好就真的这么做了，说不定还以为这样能引起苏末的愧疚。 苏璃忙点头，末了，她没什么底气的开口：“其实……就算他真的答应了，就算我愿意替他顶罪，能不能顶成还是两回事呢……而且，我现在是特殊人士，就算真的犯罪了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关谷气结，凶道：“这个念头都不许有！还特殊人士？哼！” 结果苏璃一推他的手，也跟着哼了一声：“孕妇怎么不够特殊了？” “那也……你说什么？”关谷还要接着训斥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孕妇？”他重复着，捧着她的脸，危险的逼近她。 苏璃红着脸，笑眯眯的点头：“你又要做爸爸了！” 关谷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大怒：“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璃一缩脖子，本以为说出这个事实，他会立刻对她嘘寒问暖，结果怎么还是训斥…… “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了？”关谷冷哼了一声。 苏璃立刻心虚，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可以想象，如果他早一天知道了，今天绝对不会让她来面对苏末…… “对不起，我错了。”她赶紧补救，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之前只是有所怀疑，今天早上才请了医生来家里确诊的，就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关谷的脸色依然不算好看，但是见她一脸的可怜相，到底还是心软了，捏了捏她的脸颊：“下次不许这样了！” “嗯嗯！”苏璃忙不迭的点头。 关谷终于露出了笑容，把她抱坐在腿上，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几个月了？” “才刚刚一个月呢。” “不枉我辛苦了那么久。”他低低一笑，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脸颊。 “谷……”苏璃戳了戳他，“你说，万一又是一对双胞胎怎么办？” “哦？那不是挺好。”他表示满意。 “才不要！”苏璃想起家里的两个小魔王，不禁一抖，“我可招架不住那么多！” 他失笑：“我看你挺游刃有余的嘛。” “我还有事业要发展呢！” “哦，你提醒了我，工作室暂时停止运作，等你生完孩子再说。” “别急呀！我还有九个月才生呢！” “不行！怀孕了就给我乖乖的待在家里养胎！”他不为所动。 苏璃气苦，可是对这个理由她也没法反驳。 “我也哪里都不去了，在家陪你。”他忽然柔声说道。 苏璃心里不由的一软。 “当初你怀着欣欣和阿斐的时候……”他忽然低哑的开口，“我本来不该和你见面，但是我很想你，所以趁你睡着的时候去看了你好几次，不过，你都不知道。” 苏璃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 那个时候，他为了不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严格控制着去看她的次数，她在思念着他的同时，他又何尝好受过。 “都过去了。”他勾起唇角，“璃璃，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 “对……”苏璃缓缓的点头，“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高兴……你从来不曾放弃，感谢你一次次的把我逼到了绝境。” 如果不是他的坚持，他们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幸福。 关谷怔了一下，收紧了手臂，声音有些喑哑：“我现在知道了。” 苏璃仰起头，冲他嫣然一笑：“谷，在回家之前，我想再做一件事。” “嗯？” “今天之前，或许我都没有这个勇气……”她说完，扭头对开着车的王特助说，“去……南山公墓。” 关谷惊讶的看着她，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但是……”苏璃轻声开口，“我要感谢她。” 如果不是苏沁，他们根本没有相遇的机会。虽然一开始，他们彼此都很排斥苏沁的安排，但是，命中注定他们终于遇到了彼此，即使是苏璃，也必须要承认，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多少幸运的事。 虽然这个男人一开始的身份是她的jie夫，虽然他们走到一起，或许依然要承受着许多诟病，但是，这都不能再阻止她的决心，她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医院。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苏璃和关谷在医生护士的陪同下，来到了重症病房外。 “……颅内进血，基本上已经没救了。”一位医生开口道，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进了病房。 苏璃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唿吸一窒，他带着唿吸机，昏迷不醒，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苏明艳也在房间里，神色复杂又惶恐，看到苏璃他们走进来，她一下子站起来：“璃璃！” “妈……”苏璃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样？” 闻言，苏明艳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没事啊，可你爸爸他……他……陈肖容那个女人可真狠！” 苏璃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 陈肖容和苏建国发生争执，把他砸的只剩一口气，但陈肖容自己也精神失常，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此刻，陪在苏建国身边的就只有苏明艳了。 难得她还愿意待在这里，会害怕会恐慌会担心，虽然这份担心也许并不是全部给苏建国的，但是至少说明，她对苏建国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而陈肖容对苏建国，这对夫妻，恐怕早就貌合神离了，虽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苏璃的父亲，但她依然要说，苏建国对不起陈肖容的地方太多，苏璃可以想象，大概是苏末对苏沁做的事让陈肖容知道了，才刺激的她最终爆发。 而苏建国表现出来的自私，漠然和毫无责任心，让苏璃实在没有办法生出多少难过来，她对这个父亲，真的没有多少感情，但是身为子女，她还是要送他最后一程。 关谷安抚的握了握苏璃的手，看向医生：“他还有多少时间？” “看病人的意志……最多两天吧……”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 苏明艳闻言，一下子呜呜的哭了出来：“璃璃，你要给你爸爸报仇啊！不能放过陈肖容那个女人！她以为把自己弄出个疯病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肖容已经被确诊为精神失常，因此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只是她的余生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了。 “她是真的疯了。”苏璃轻叹一声，“妈，你在这里陪着他吧……” “璃璃，你呢？你别留我一个人！”苏明艳说着就要来抓她的手。 “璃璃怀孕了，不方便留在这里。”关谷把苏璃挡在身后，冷淡的看着苏明艳，“我会请几个护工帮你。” 苏明艳张了张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神色复杂的苏璃，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会尽量抽空来看爸爸。”苏璃哑声道，真要让她在这里二十四小时随时伺候着苏建国，苏璃也未必不愿意，虽然她在心底早已不把苏建国当父亲看，但对一个弥留之人，她也不想再苛责什么了，但是她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允许，关谷也不可能答应。 苏明艳低着头，半晌忽然开口：“小末呢？阿建呢？怎么都不来？” “小末……在等待审判，阿建马上就来。”苏璃有些艰难的开口。 “等待审判？报纸上说的……都是真的？”苏明艳脸色白了白，喃喃的重复着。 苏璃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苏明艳也沉默了，转身回到苏建国的身边，坐在床沿，神色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小末，苏明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吧，虽然苏明艳作为母亲，为他们做的非常有限，在不负责任这方面和苏建国也有的一拼，但是看到她此刻的样子，苏璃心底的怨怼还是减少了几分。 都到这个时候了，从前的事，她也不欲多加计较，她不由的看向关谷，欲言又止。 关谷淡淡一笑，揽着她的肩膀，对苏明艳说：“你不用担心，璃璃不会不管你。” 苏明艳抬头，似乎有些喜色，但总体还是怔怔的。 这个样子，可不像苏明艳。苏璃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妈，小末……不会在里面待太久。” “嗯……”苏明艳应了一声，忽然捂住了脸，“你爸爸快死了……” 原来，她的失常还是因为苏建国？苏璃有些诧异的想。 “这个男人，怎么就死了呢……”苏明艳呜咽起来，“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尽说好听的话哄我，还骗我说总有一天会娶我，结果我都人老珠黄了，他也没兑现……可是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苏璃怔住，看了眼病床上的苏建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你振作点。”苏璃只能这么苍白的安慰她。 “呜呜……”苏明艳竟然就像个小女生似的，抱着苏璃大哭起来，让匆忙赶来的苏建一阵心惊rou跳！ “怎么，还是迟了？”他脸色苍白的开口。 听到哭声，他还以为苏建国已经断气了，好在医生很快解释道：“还没有！苏先生还活着！” 苏建松了一口气，看了眼病房里的情况，和关谷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走到苏建国的床边，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沉默不语。 苏建国的所有孩子当中，或许苏建是曾经得到过他一点关爱的，毕竟从小长在他的眼前，又是儿子，又是最小的一个孩子，苏建国还是会抽空跟这个儿子表示亲近，虽然也不过尔尔，但是至少这个时候，苏建的心情肯定比苏璃要沉重许多。 尤其是得知苏建国是被陈肖容出手伤成这样，他的心情就更复杂难受了，从小他就耳濡目染，很清楚陈肖容对苏建国又爱又恨的感情，如今，那份爱终于消失殆尽，只剩下纯粹的恨，她不但出手伤了苏建国，连带着自己也变得疯癫。 这是悲剧，却不是他们某个人的悲剧。 终于，苏建还是走过去，低声开口：“姐，你和jie夫回去吧，我留在这里。” 苏明艳看到自己很有出息的儿子，又立刻转而投向他的怀抱，继续呜呜的哭，让苏建的脸色很是五彩缤纷。 苏璃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就算在为苏建国的死感到开心，苏明艳还是不忘跟苏建表示亲近。苏璃摇了摇头，看着苏建说：“那就辛苦你了。” “有事我会给你电话。” “好。” 说完，苏璃走到关谷身边，和他一起离开了病房。 临走之前，她看到苏建把目光投向苏建国，神情黯淡。 一个家，最后支离破碎成这个样子，即使坚强成熟如苏建，也会非常的难受吧。而对苏璃来说，和关谷结婚后，她才有家的概念和归属感。因此对于苏建国和陈肖容的结局，她更多的是感慨和心酸，而不是伤心难过。 “走吧。”关谷低声在她耳边说，为她整理了一下围巾。 “嗯。”苏璃握紧了他的手，跟他离开了这里。 苏建国风流潇洒了一辈子，最后却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结果，没有人能一辈子都保持好运，苏建国终于还是为他的自私和薄情寡义付出了代价。而陈肖容，也许在那个扭曲的精神世界里，她可以获得久违的安宁和平静。 东岭市。 在老爷子的住处，趁着郑老爷子进屋拿东西的空档，左锋和郑孝静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都让你别急着告诉爷爷了！”郑孝静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吧！你都两个多月了，眼看着肚子就要鼓起来了！”左锋嘿嘿一笑。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来气！要不是你，老娘能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吗？”孝静大怒。 “这个结果不是早有预料的嘛！” “谁知道还真有了！” “喂！老子是健康的男人！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反正老娘不想现在结婚！” “没用的！我mama那边听说你怀孕了，也催的厉害呢！” “哟，你那个约会对象苏珊呢！”孝静阴阳怪气。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人什么事都没有，你能不能别那么小心眼？” “我小心眼？到底是谁啊跑去跟阮慕成的教授讲人坏话啊！” “我那是实话实说！”左锋理直气壮。 “得了吧！幼稚！看你这样子，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你！” “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崽，你不跟我结婚跟谁结婚？” “不结不行吗？有你这种爹，我真怕我儿子以后长歪了！” “我180的智商啊！那么优良的基因！儿子长歪了那也是你的基因有问题！” “滚滚滚滚滚！” …… 类似的对话和争吵，从得知孝静怀孕的那一刻起，就每天都在上演，左锋十分高效率的发动了两边的长辈，今天来，则是老爷子的召唤。 正吵到酣处，老爷子乐颠颠的从里屋出来了：“哎哟！总算给我找着了！上好的羊脂白玉！孝静，来，怀孕了就得戴玉！”老爷子豪气万丈的把一个价值不菲的羊脂玉做的送子观音像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一脸的喜色。 左锋谄媚的说：“爷爷，你看，孝静这不都怀孕了，我想等她生孩子前把事儿给办了，您老人家给选个黄道吉日呗？” 老爷子听的老怀大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错！你小子不错，我没看错人！行，我马上就去选日子，你赶紧准备起来！婚礼得在国内办大头！” “当然，当然！”左锋非常狗腿的应下了。 孝静郁闷：“爷爷，我不想现在结婚。” 老爷子一瞪眼：“你这个丫头，又任性了？小左哪里不好？对你又死心塌地的！” “可不是！”左锋不失时机的献殷勤，“孝静，你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你就告诉我！婚礼保证不要让你cao一点儿心，你只要养胎就行了。” 老爷子手一挥：“你看！” 孝静气的鼻子都歪了，干脆扭头，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左锋可怜巴巴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郑重道：“婚礼的事，你去办吧！我马上来选日子！这丫头，大概是怀孕的关系，脾气古怪的很，你别管她。” “是是！”左锋搓着手，笑的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看的孝静一阵来气。 看着老爷子颠颠的又进去翻老黄了，孝静立刻把炮灰对准了左锋：“你到底想怎么样？” “娶你！”左锋回答的非常响亮，让孝静一阵气结。 怀孕以后，孝静的妊娠反应相当严重，吃不好睡不好，此刻左锋看见她眼底的乌青，一阵心疼，不由的放缓了声音说：“孝静，我是真的想娶你，想跟你过一辈子的。我保证疼你一辈子！你是不是嫌我没有正式向你求婚？其实戒指我早就准备了，只是你这段时间对我都没个好脸色，我……我还想着再等个合适的时候……” 结果就拖到了现在。 孝静瞪了他一眼：“戒指呢？” 左锋立刻拿了出来，嘿嘿笑道：“6克拉的钻石！我觉得这个大小最适合你！你看喜欢吗？” 孝静非常自然的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欣赏了一番，对他的眼光表现满意：“还不错。” “你嫁我呗！嫁我呗！我肯定会努力疼你跟小孩的！”左锋可怜巴巴的捧着她的手。 孝静打量了他一眼，把戒指拔了下来，傲娇的哼了一声。 左锋脸色一垮：“孝静，你说句话啊。” “没诚意。”她白了她一眼。